日上三竿，竹亭軒里終于熱鬧起來了，因為主子們才起床。

秦殊給宋欽業系上腰帶，再給他把頭發整理整理，因為身高問題，秦殊踮起腳。

宋欽業看著眼前離自己極近的姑娘，眼里的春水快融化了寒冬的冰，在秦殊弄得差不多后，他一把摟住秦殊的腰，低頭吻著她的唇。

待他的唇離開后，秦殊也回應著他，不過只是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吻：“好了，你不是說還有事要做嗎？去吧。”說完秦殊害羞地轉身，只是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宋欽業攬入懷中。

他附在她的耳旁，酥酥的聲音讓人身體一顫：“好，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送走宋欽業后，秦殊回房，春玉剛關上門，她就臉色一沉：“把床上的東西全收拾洗了，再給我備熱湯，我要沐浴，還有，熬一碗避子湯。”

春玉嘆了一口氣：“姑娘要是不愿意，為何不拒絕呢？”

“拒絕只會讓他產生懷疑，對我們不利，順從他，反而對我們有幫助。”此時的秦殊眼里盡是冰冷，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魚夕一路上聽到人們議論紛紛，這才知道宋欽業今天宣了和秦殊在上元節成親的旨，雖說一國之母選拔要慎重，且封后大典要準備隆重盛大，才十五天的時間會很倉促，但奈何皇帝不肯讓步，整個皇宮的人也只能過完大年三十就開始忙碌起來。

“殊殊，這是真的嗎？你們要成親了？會不會太倉促了，我這還沒心理準備呢。”魚夕一了解清楚事情，就奔到竹亭軒。

秦殊給魚夕倒了一杯暖茶，讓她緩口氣：“阿燁說他等不及了，而且之前也有些準備，所以上元節不會太倉促。”秦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但是我現在好像在做夢一樣，來得太突然了，我也沒有準備好。”

魚夕看著秦殊，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若是沒有遇到衛辛，她或許還能勉強祝福她和宋欽業，但此刻她只想告訴秦殊昨晚的事，讓她放棄宋欽業。可她看著她眼里溢出的幸福時，她猶豫了。

秦府。

聽到圣旨的時候，秦十里心情有些復雜，自己的妹妹得到了幸福的歸屬，他應該是高興的，回會去祝福她。可是，雖說秦九卿是久累成疾病死的，衛家也是有罪名，但他們的下場終究是與宋欽業有關，而他們是他至親。他不知道，是該選擇放下、選擇祝福，還是繼續維護離世之人。

“品之，我們身為娘家人，還是要風風光光地把嫦嫦嫁出去。采購的事交給我吧，你趁著最近兩天好好休息。”秦家的產業是祖祖輩輩的心血，自從秦九卿過世之后，秦十里就毫不懈怠地去經營，幾乎沒怎么歇息過。

“唉，說實話我不是很贊成這門婚事。”

“可這是嫦嫦的選擇，我們只能支持不是嗎？而且，我看得出，皇上是真心喜歡嫦嫦的。”

“翠袖，我們之間的恩怨……不是喜歡就可以的。”

翠袖何嘗不知道，但是他們無能為力啊，只能在這種環境中做出最后的選擇罷了。

翠袖看著秦十里皺著眉頭，視線定在一個地方不曾換過，他一定是想起了以前不愉快的事吧：“臭小子，沒大沒小的，都說了別叫我翠袖，我是你長輩！”翠袖一掌拍向秦十里的后腦勺，他吃痛地叫了一聲。

“我可沒拿你當長輩。”小聲嘀咕著。

翠袖看他那幽怨的小眼神，然后粗暴地揉著秦十里的頭：“說什么呢，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叱咤情場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會不知道秦十里對她的情感呢？從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愛慕，再到后來她和秦九卿成親時他的落魄，再到后來日日相處時他的窘迫。

他是真的喜歡她。

但她愛的是秦九卿，已經到了不可動搖的地步。

費了好大的勁，魚夕才得以和衛辛見面，誰知衛辛剛見到她就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下次不用這么小心翼翼，這皇宮里都是他的人，他知道我的一舉一動的，這樣偷偷摸摸反而更容易讓人起疑心。”昨夜魚夕就注意到了衛辛的聲音沙啞，還很冰冷，她以為只是因為那是他心如死灰，可是現在看來，他平時似乎也是這樣的。

魚夕無所謂地哦了一聲：“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怕啥呀。”

她詢問了衛辛在宮里生活的情況，得知衛辛現在還不錯，就放心了許多。

“衛辛，你應該知道了殊殊和宋欽業的事了吧？”魚夕小心翼翼地問到。

衛辛沉默了一小會兒，才憋出一個弱弱的“嗯”。

魚夕知道，他一定很難受，看到他這樣，她也很難受。她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放棄，也不要太難過。衛辛，我只能對你說，殊殊她心里還有你，沒有人可以替代的那一種，即便是她和皇上要成親了，她心里也還有你。”

衛辛眼里有了色彩，但也很快散去：“魚夕，就算嫦嫦她心里有我又怎樣？我現在承不了她的情。”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已經配不上她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夠忘記我……最好把我忘得一干二凈，然后去找尋她的幸福……我再也不是，不可能是她的良配了……”

太監……是太監的這層身份，把這兩個相愛的人劃到了比天隔一方還要遠的距離……

魚夕不知道怎樣勸慰他，要她替秦殊說她不介意，她可以接受現在的衛辛，就算她鼓起勇氣說了，衛辛也未必會相信。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原本是風華正茂的云州錦公子啊，為什么會被折磨成這樣？太殘忍了！他不僅不健全了，現在毫無血色，聲音沙啞，身體被折磨得羸弱不堪。

殘花好歹沒有失去它的色彩，敗柳好歹還留住了它的根。而他什么都沒有了。要么沒有尊嚴地賴活著被人折磨，要么稍微有點骨氣選擇一死了之……

魚夕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湊近衛辛對他附耳說到：“衛辛，相信我，不要放棄，不能只看表面。殊殊從未放棄過要與你在一起，她正在拼命努力著，你也不能放棄。”

看著衛辛沉默不語，魚夕再次說到：“衛辛，你看著我。”她強迫他與她對視，“我魚夕，從未說過謊，從不屑于撒謊。你一定要信我，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