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周爺爺走到了一個坡下，用鋤頭挖開一個土坑，將盆里的藥渣倒進去。

阿黎解釋道：“煉制的丹藥如果失敗了的話，就會形成藥渣。藥渣的毒性很大，必須妥善掩埋，一旦流入江河湖水，會造成很大的污染。”

陳小暮似懂非懂，這應該就跟工業廢水是一個原理。

很多化學工廠產出工業制品的同時，也會伴隨工業廢水，如果不處理的話，流入河流對環境同樣造成破壞。

“丹藥一道在修行界很重要嗎？”陳小暮看到小先生已經從倉庫取了藥材出來，回到房間開始煉制解藥，忍不住詢問：“聽說法寶、功法是最重要的修行必備吧。”

“誰說的，修行界最重要的就是師門，一個好的師門會給你帶來無數好處。”

阿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修行第一步就是解惑，有個好師父教導比什么都重要。其次就是丹藥，丹藥會幫助你提升修為，所以凡是大門派，都會給弟子發放大量丹藥，造成靈藥價格居高不下，我們百香谷才另辟蹊徑在普通藥材上尋找出路。”

原來如此。

看來煉丹一道在修行界大有市場，一個好的煉丹師肯定也廣受追捧，如果自己能夠從百香谷學到煉丹技巧，恐怕未來對自己的幫助會很大。

想到這里，陳小暮轉了轉眼珠子，又問道：“你們百香谷的煉丹術可以外傳嗎？我能不能學？”

阿黎輕笑道：“除了獨門秘術以外，普通煉丹術當然沒問題，反正各大門派都會，并不算什么秘密。不過你又不是我百香谷弟子，跟我們門派也沒有任何淵源，憑什么教你？”

陳小暮想了想，其實他倒是很想夸下海口跟阿黎說自己可以有辦法解決他們煉制完美丹藥時產生的炸爐和浪費材料的問題。但如果真的解決了這個問題的話，百香谷很有可能會瘋掉。沒準就把自己囚禁起來，當他們專門生產完美丹藥的工具人。

畢竟看上去百香谷好像很有道德，對普通民眾頗有愛護，但貌似也只看到了小先生的個人行為，整體門派風格還一無所知。而且就算百香谷整體門派都不錯，可一旦涉及到這種核心利益，誰也說不準他們會不會突然暴起。

誰讓自己沒有實力呢？

反向祈禱的能力一旦暴露出去，你怎么知道上一秒還和顏悅色的朋友，下一秒就會不會成為你的敵人？

至少陳小暮知道，說不好哪一天，自己就有可能被某位大佬抓走。在這位大佬要進階的時候，逼著自己祈禱不會進階成功。那種級別的反向毒奶，說不好就當場暴斃了。

因此這個秘密一定只能自己知道，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透露半點分毫。

想來想去，他忽然想起小先生之前說過，百香谷在各大產藥地駐扎點的任務，就是為了尋找某些有特殊藥性的藥材。如果自己找到這些特殊藥材跟他們換煉丹術，沒準有希望。

想到這里，陳小暮試探問道：“聽說你們在找有特殊藥性的藥材？”

“是啊。”

阿黎搖搖頭：“可惜特殊藥性的藥材太珍貴了，而且從外觀上很難分別它們與普通藥材的區別，所以收獲很少，非常稀缺。”

“什么是特殊藥性的藥材？”陳小暮又問。

“很簡單。”

阿黎解釋道：“就是同一種藥材，但某一味藥卻擁有與其它藥不同的藥性。你可以理解為普通人當中擁有神通的那一小撮人，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變異？”

“對對對，變異。”

阿黎連連點頭：“比如明胡，只是一味普通治療外傷的藥，如果發生變異，藥性就有可能發生改變，不僅能治療外傷，還有可能藥性深入，擁有治療內傷的能力。這種藥材如果煉制成丹藥，就是療傷圣藥，在修行界很搶手的。”

“明白了。”

陳小暮表示懂了。

初中高中生物都有學過，不就是基因突變嗎？

說白了就是某個種群里的個體發生了異變，導致這個種群出現了一個與其它同類不一樣的存在。

像著名的豌豆試驗和雜交水稻，就是從豌豆和水稻兩種植物當中，選擇一些經過突變的優秀個體，經過培育和雜交之后，讓后代變得更加優秀。

還有所謂的白狼王，就是一群普通灰狼當中，出現了一只白色毛發的品種。

而特殊藥性藥材，便是藥材當中的基因突變。

百香谷，就在尋找這些特殊藥材。

不過他們顯然沒有進行培育種植的念頭，而是拿這些東西進行煉藥。煉制出來的丹藥效果會比同一種類型的丹藥強很多，以此兜售，這應該也是百香谷賺錢的獨門秘方之一。

陳小暮看到那位姓周的老頭已經把藥渣全部掩埋，提著空盆和鋤頭回來，路過他們二人身邊的時候，便故意高聲說道，

“如果我拿特殊藥材和你們換的話，你們愿不愿意教我煉丹術？”

他最終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經過試探，陳小松算是明白了煉丹的重要性。如果能成為一名煉丹師，對他未來的好處肯定非常大。

最重要的是他擁有祈禱能力，一爐丹藥煉出來質量肯定非常不差，絕對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如果能找一個多年的資深煉丹師教他，幫助他快速成長，就最好了。

畢竟阿黎也說過，修行界最重要的，就是有個好老師。

阿黎輕笑道：“這個你就得問我哥或者村里的長輩們了，看他們愿不愿意交換。不過現在村里留守的人很少，很多長輩都出去找藥材去了，能教你的恐怕也只有我哥和......”

說著，她便看了眼不遠處正在走來的周老頭一眼。

“好吧，我去問問你哥。”

陳小暮裝作沒有看到周老頭，實際上卻在用余光瞥了一眼，看到周老頭本來走得飛快的步伐驟然慢下來。

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剛還健步如飛，眨眼間便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緩緩篤步，顯然是特意放慢了步子，偷聽他們的談話。

“咳咳！”

老頭假裝咳嗽了兩聲，步伐更加緩慢了。

陳小暮這才轉過頭，一臉疑惑道：“老伯，嗓子不好嗎？要愛惜身體呀，建議多喝熱水。”

周老頭：“？？？”

我喝你妹啊。

我這是嗓子不好嗎？

我明明是想引起你們的注意好不好。

老周頭脾氣爆，正準備反唇相譏。

這個時候阿黎搶先開口：“對了，忘了跟你介紹，周爺爺是我們百香谷有數的大藥師，在我們村子，論起煉藥水平，也只有他最高。我哥只是個中級煉藥師，遠不能與周爺爺相比。”

周老頭一臉傲然。

陳小暮連忙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大藥師，失敬失敬。”

其實他哪知道大藥師是個什么級別。

不過看阿黎介紹得很隆重，而且老周頭一臉驕傲，就猜到恐怕在整個修行界，大藥師的身份應該都不算低。

周老頭含蓄地點點頭，裝作不在意地道：“聽說你有特殊藥材？”

陳小暮想了想便說道：“我有一門神通，可以與動物和植物溝通，這樣找藥材非常方便，同時也能辨別哪些藥材是變異的藥材。”

這件事在稻香村傳開了，本身也瞞不住。更何況這種小神通也沒什么用，暴露出去應該不會被有心人覬覦。

“倒是個奇特的神通。”

周老頭撇撇嘴：“雖然沒什么用，但是在找藥材這方面，倒有奇效。”

陳小暮說道，“是的，也就這功能了。我們稻香村現在就經常在山里找藥材，就是依靠著我的神通。”

“嗯，那你打算找誰用藥材換煉丹術啊？”

周老頭一臉淡漠，仿佛根本沒有在意。

實際上他內心里瘋狂地說，找我找我找我找我。

最近太缺藥材了，普通藥材是不缺，但特殊藥材本身就萬里一挑一，就算是百香谷，也屬于奇缺資源，非常稀少。

拿特殊藥材換外面修行界爛大街的普通煉丹術，簡直是門血賺的買賣，老周頭當然一百萬個愿意。

陳小暮臉色為難道：“小先生之前還跟我說比較缺特殊藥材，本來是想找他換，一來解決他缺藥的問題，二來也能解決我想學煉丹術的問題......”

老周頭臉色微變，馬上道：“小唐的技術，在我們村子連前十都排不上，自己都學藝不精，怎么能教人呢？這不是誤人子弟嗎？而且最近他還有很多事忙，我看你找他，他大抵不會答應。”

“其實我哥......”

阿黎本想說我哥最后也沒什么事好忙的，但看到周爺爺瞪了她一眼，頓時又把后面的話給咽了下去，委屈地站在一邊，心道周爺爺今天怎么這么兇？

陳小暮心想這老頭也夠傲嬌的，自我推薦一下會死啊，非得我求你？

要不是看小先生過于年輕，可能技術的確不怎么好，所以一開始就把目標選在你身上，我才不會這么費勁呢。

“要不，那就您老來教教我？我用特殊藥材來換......當然，您老日理萬機，肯定是個忙人，就算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求的。”陳小暮裝作試探道。

“這個嘛......”

老周頭拿捏起來，一臉不是特別情愿的樣子道：“本來作為大藥師，教你這樣沒有任何基礎的人學煉丹，是一件無比浪費時間和生命的事情。不過看在你真誠想學煉丹的份上，那我就勉為其難吧，誰讓我這人心底善良呢？”

說著還往自己臉上貼了點金，稱贊了一番自己。引得陳小暮內心吐槽不已，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傲嬌。

“拜見師父！”

陳小暮納頭便拜。

老周頭微微皺眉道：“拜師就算了，我們百香谷從不收徒。”

“那就拜見老師。”

改換了一個稱呼，自然就不是師徒關系，而是師生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