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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趕集

  • 修仙從祈禱開始
  • 十年撲街仔
  • 3141字
  • 2020-05-25 13:30:01

楓葉鎮地處南疆邊陲,應該算是大乾王朝最南的人類城鎮。

但這里并不靠近敵國,也沒有任何需要發動戰爭的地方,因為南邊是數不盡的群山和海洋,因此這里既沒有軍隊駐守,也沒有官府衙門存在。

和大乾王朝無數的鄉鎮一樣,里正、村長、族長以及鄉老成為了基層管理者,宗法在這里要大于皇權。

理論上來說,當某個地方沒有世俗法律、遠離權力中樞,又沒有軍隊和官府駐扎的時候,很大概率會變成一個法外之地。

因為在這個地方,里正村長族老之類的統治者,就代表了權力,輕松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楓葉鎮之所以沒有變成這樣一個混亂之地,是因為在這座小鎮的旁邊有一座大山。

乾浮山!

幾乎可以說,楓葉鎮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乾浮山服務。

不止是楓葉鎮,鄰近數十個小鎮,數百個村莊,數十萬人口,幾乎大部分,都依附于這個龐然大物。

鄉鎮村民們或是在乾浮山的仙田里做農事,或是在藥田當藥工,農民養出來的豬羊牛馬要送上去,鐵匠打出來的武器要送上去,甚至好幾個鎮上的秀坊織出來的衣物,也是送往上山。

畢竟高高在上的仙人們可不會操持這些低賤的活,如果沒有百姓供養,沒有凡人為他們服務,難道要那些講究修行的神仙們親自下農田挖渠,進豬舍掏糞?

神仙們可沒有這樣的閑情雅致。

正因如此,造就了乾浮山方圓百余公里內,這浩蕩如潮的幾十萬蒼生。

陳小暮他們沿著一條通往鎮子的小路來到鎮外。

鎮門口有個老守衛,渾身骯臟,拄著一根木棍倚靠在鎮門口的小矮墻下坐著。

他的表情麻木而又呆滯,黝黑且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曾經的故事。唯有擰動一旁的酒葫蘆蓋,喝上一口老酒,似乎才有了那么一點生氣和神彩。

形形色色的人從鎮門口進進出出,秀坊的女工三五成群,大都是三十多歲的婦女,她們的臉上早已失去少女時的靈動,低著頭沉默寡言地向著秀坊的方向走去。

農民趕著豬羊,牽著牛馬,一頭頭牲畜被趕入集鎮。一路走去,踩在因為今早下過小雨,已成沼澤的黑色爛泥里,留下一灘灘新鮮的牲畜糞便。

鐵匠用扁擔挑著自己打好的農具走進了鎮子,一邊走還一邊高聲叫賣:“鋤頭,剛打出來的鋤頭。賣菜刀、鐮刀、鐵鉗、剪子勒。”

“新鮮的魚哦,剛從潯河打出來的河魚,只要8文錢一條,又大又新鮮的魚哦。”

“糖葫蘆,又香又甜的糖葫蘆。”

“賣菜,專供乾浮山的蔬菜勒,新鮮的蔬菜。”

“包子,剛出籠的熱包子哦。”

“賣柴火,賣柴火。”

.......

還在鎮外斜坡小路的柳樹下,就已經聽到幾十米外高亢的叫賣聲。

趕牛羊的農民,賣農具的鐵匠,賣河魚的漁夫,賣蔬菜的菜農,賣包子的商販,賣柴火的樵夫......形形色色的人,構建成這樣繁華的浮世。

王大石走到坡上,站在柳樹下看著鎮門口,一臉懊悔地道:“忘了今天是趕集的日子,十里八鄉的鄉親都過來了。”

陳小暮也看到了鎮門口川流不息的人們,回頭看了眼坡下的兩只虎,問道:“還有其它路可以進鎮嗎?”

他是想帶著兩只虎做威懾力,當作長期賣藥材的籌碼,可沒有嚇唬平頭老百姓的惡習。

“從河邊可以過去。”

王大石指著西方向,在楓葉鎮外有條小河,是潯河的支流,叫藍沙河,寬約五六丈,水約有一人深,足夠支撐起鄉鎮居民用水。而稻香村外的那條水不過腳踝的小溪,則是從藍沙河引流過來,做灌溉農田的水渠用。

“那就從河邊過去吧,盡量走人少一點的小路。”陳小暮點點頭,幾個人便改變方向,沒有上坡插入鎮口的大道,而是往西,沿著藍沙河邊,穿過櫛次鱗比的河邊房屋,往另外一邊去。

下游處的藍沙河環境并不好,靠河邊的居民都會把垃圾隨手丟進河里,使得河灘邊垃圾如山,連原本的青青草地都已枯黃,夏日時分散發著濃郁腐爛的惡臭。

幾個人強忍著這股味道,盡量踩在干凈一點的道路上,順著河邊兩棟房屋之間的縫隙鉆進了鎮子里。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實在太多,趕集的日子,今日楓葉鎮最少匯聚了上萬人。

農夫要把多余的米糧換成油鹽,樵夫要把砍的干柴賣了變現,生活的重擔仿佛壓彎了他們每個人的脊梁。

人們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唯有行色匆匆的客人從他們身邊路過,才會露出習慣性討好的諂媚,熱情地招呼著,希翼能有人買走他們的商品。

陳小暮望著這一切,既陌生,又恍惚間很熟悉。

這里的人如螻蟻般活著,既餓不死,也積攢不了什么財富,看不到什么希望,朝九晚五,每天的生活枯燥而又乏味。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仿佛人類千百年來陷入的一個循環,古代社會的世界物資匱乏,每一個人都得活得努力,更別說夢想和自由這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但到了物質充裕的現代社會,陳小暮卻覺得那時和現在沒有任何區別,人們走進辦公樓或者工廠,拿著幾千塊的工資,麻木而又沒有任何朝氣地活著,又何嘗不似眼前這般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

都說機械社會充滿了冷漠,人情味早已經在我們生活中淡去。可當一個人僅僅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的時候,不管在哪個社會,其實都已經沒有希望,變成一條咸魚。

“人還是太多了。”陳小暮搖搖頭,現在帶著兩只虎上街,不僅會嚇壞很多路人,同時還會干擾到附近十里八鄉村民的趕集。

趕集一般是隔幾天一次,比如逢二,五,八這樣的日子。很多村民帶著新鮮的農副產品過來,就是為了賣點錢,再買一些生活必須品回去。

如果這次沒有把商品賣出去,農副產品很容易壞掉,換不了錢,柴米油鹽醬醋茶,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生活都沒會著落。

陳小暮只是過來像這些蕓蕓眾生一樣做生意買賣維持生活,沒必要為了自己的生意,砸碎幾千上萬百姓的生意。

他想了想,又問道:“找一個偏僻的地方,至少能保證帶著虎嚇不到人的去處有嗎?”

王大石說道:“三伯家的小兒子在鎮上做小買賣,自己開了個小鋪子,地方偏,還有前后院,去哪不錯。”

王大石嘴中的三伯,就是住王武家旁邊的三爺。

宗族就是這樣,以排行論資歷,老三老四分得門清點。

陳小暮點點頭:“那就去那吧,藥材商人聯系得怎么樣?”

他對楓葉鎮一點都不熟悉,事實上,來這里已經接近兩個月了,連稻香村他都沒有好好逛過,每天除了在家研究自己反向預測的能力以外,就是看遠方的風景,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體會到自己真的從物欲橫流的鋼鐵社會里,來到了靜寂空曠的鄉野農村。

王大石搖搖頭:“情況不太好,我本想找周郎中出貨,但今早我差人問過,他只是個坐堂的行腳大夫,拿不了這么大生意的主意,要找他們背后東家才行。”

“咱們鎮的藥材生意都是幾個大藥材商握著,那些收零星散貨的基本沒有長期合作的可能。而且價格壓得低,要想賣出好價錢,還得去找那幾個大藥材商才行,不過人家有固定渠道,會不會看上咱們的藥材很難說。”

王大虎接腔道。

“我不太關心他們的固定渠道,也不想知道他們會不會看上我們的藥材。”

陳小暮轉身背著手返回河邊的方向:“看不上是他們的損失,那就換一家繼續賣。記住,我們走的是高端路線,山里的藥材千千萬萬,但除了值一兩銀子以上的藥材,其它藥材,挖都懶得挖。像我們這樣的大客戶,才應該是他們巴結的對象。”

小鎮的集會口在偏鎮東和鎮北的方向,因為東面是乾浮山,附近都是十里八鄉的村寨,大家都是從鎮東進入的鎮子。北面則連通縣城要道,可以往大乾王朝腹地去,因此兩個方向都算是商業區域。

三爺家小兒子的商鋪在鎮西,那邊的人相對來說稀少許多。一路上王大石和王大虎高聲叫喊,說帶了大蟲出行,小心避讓,只零星嚇到了幾個路人。

這邊是住宅區,大家都去趕集或者上工去了,家里沒什么人,只兩側人家偶爾會有窗子打開,露出一雙雙好奇的眼睛。

都是群孩子,古代版留守兒童,他們未來的命運,或許也只是繼承上一輩的生活,繼續無休無止下去。

“十三叔,十三叔。”

三爺家的小兒子名叫王大民,排行十三,王武站在他的雜貨鋪門口喊了兩聲。

大門關著,今天是趕集日子,大家都會去買集會上挑選便宜貨,他這個小雜貨鋪不會有人來,因此老十三正在自己的店里清點雜貨。

聽到外面的喊聲,王大民一邊問道,誰啊,一邊走過來開門。

開門的剎那,他當時就嚇得連退幾步。

隔壁去世的二哥家兒子王武站在門口,旁邊是三哥和七哥。在他們的身后,站著一只斑斕的猛虎,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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