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管青云猶如見鬼的神情，緊緊盯著眼前的老者，一動也不敢動，從未有過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導致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處在現實，還是夢境當中。

他十分細致地觀察著老人面龐，那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容顏，可是……

“那張表皮下，真的是他的恩師嗎？”

他恐慌了，從沒有過的恐慌，驕傲如他，自負如他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從內心深處激起如此的恐懼，支配著他所有思維。

“老……老師！”

他出聲輕喚，想看后者的反應，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如果眼前人說的是真話，那他豈不是已經有一百多歲？而且……

“你在害怕？？”

牧洪川平靜的點破管青云的心里活動，讓后者頓時一陣頭皮發麻。

“放心！”

牧洪川轉身微笑，就這簡單的舉動讓管青云心底又是一陣悸動，深深地低下頭，不敢看老人的眼睛。

“你有此疑慮很正常，我也經常懷疑自己為什么還能活到現在！這一切怕都是拜他所賜……”

一百多年前，慢慢醒來的牧洪川模糊的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十分殘破的木屋里，而身前不遠處正是他跟丟的那兩個怪人。

牧洪川搖晃著腦袋坐起身，甩了甩還殘留著的一點暈眩感，待雙目逐漸恢復清明，這才看清自己當前的處境。

這是一間充滿年月氣息的屋子，到處可見的裂痕與腐朽環繞在側，滿地枯草和爬滿蛛網的屋梁，無不告訴著他這里已經很久沒有生人來過。

“我在哪？”

牧洪川毫不客氣的出聲詢問，沒有絲毫覺悟的舉動，引起老者一聲輕笑。

“小友！你為何跟著我們？”

“大路朝天，你怎么知道我在跟著你們，我明明就是……”

牧洪川嘴硬得想要找個借口，可惜這臨場撒謊的本事，并不是他這個心直口快的童子所能具備的，想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一個蹩腳的理由。

“這里是流水峽！”

好在老者并沒有點破牧洪川的窘迫，直接告訴了他目前所處的位置。

“流水峽？這是哪？”

牧洪川心生疑惑，聽著完全陌生的地名，只覺對方正在誆騙自己，隨即起身就要出去看看，結果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險些嚇破膽。

只見他推開門，一不留神突然滑落陡坡，幸虧他反應快，連忙抓住身邊地一截樹干止住身形，這才免于跌落谷底的危險，原來他此時正掛在一個峽谷之間，而這座茅屋正處在這山峽一邊的絕壁上，自己一時不察，差點沒了性命。

因此，他手忙腳亂地爬了回來，怒氣沖沖地指著二人就是一通怒罵。

“好你個老頭！居然把我拐帶到這里，如果不是我命大，現在已經死在了下面，你個老東西，當真是可惡，魂淡……”

牧洪川沒有半點顧忌，對著二人就是一頓惡劣的謾罵，孰不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將自己在鄉野間的野蠻痞氣，毫不保留的潑灑一通。

“咳……”

老者面顯尷尬，被一個幼年童子，指著鼻子一番無端辱罵，卻并沒有生氣，相反還出聲詢問。

“累不累？餓了吧！吃點東西？？”

說著，拿出一個小瓦罐，從身前的一個土鍋里倒出泛白的湯汁，將其裝滿并遞了過來。

正在喋喋不休的牧洪川聞言一愣，到底是孩子心性，被這帶著實質性的示好給忽悠過去，只覺這一通發泄肚子還真的有點餓了，尤其是那從未聞過的香味，讓他本想矜持一番的打算，瞬間拋之腦后，端起瓦罐就大口吞咽，一點也不做作。

很快，這一小罐湯汁就被他一飲而盡，臉上還掛著意猶未盡的神色，嘴里卻嫌棄不已。

“這么好喝的湯，怎么就沒有一點肉呢？真小氣！”

說著便端著瓦罐，拿著湯勺對著土鍋就是一頓翻攪，找尋著那鍋底里的肉塊，這舉動，這畫面，宛如自己便是這里的主人一般。

將身邊二人丟在一邊的牧洪川，興致勃勃地攪動湯勺，忽覺勺尖撥弄到異物，連忙奮力地將之撈起，結果一看之下，眼前陡然一黑。

“長……長蟲啊！！”

出現在眼前的正是一條通體雪白的大蛇，雖被剝皮拔筋，但在鄉野廝混的他哪能認不出此物，而且這大蛇也著實巨大異常，只露出一截的身體，就讓牧洪川驚叫失聲。

忽然一陣眩暈感隨之襲來，讓牧洪川一個拿捏不穩，手中瓦罐應聲落地，接著他耳邊傳來一道十分陌生而冷漠的聲音。

“時間不多了……”

“哪……后來呢？”

管青云忍不住出聲詢問，這個從來沒有聽老人講起的故事，激起了他的好奇，放下心中盤桓的疑惑，想要了解更多老人那不為人知的往事。

“后來……”

后來醒來后的牧洪川便無賴般的跟著二人，說來奇怪，二人本有無數次機會甩掉這個累贅，但是并沒有這么做，除了他少數幾次和老者交流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追趕二人步伐，遠遠地吊在身后。

哪知這一吊就是三年，很難想象一個稚幼的童子是如何做到的，但那時候的牧洪川便認準了一件事，此二人絕非等閑，因此那時候的他雖然頑痞，但是很聰明的下定決心，一定要跟上他們。

而事后證明他的決定是對的，因為后來只要跟上他們的歇腳地時，總有一罐泛著乳白的瓦罐湯放在地上，仿佛是留給他的獎勵一般，誘導著他跟下去的欲望。

就這樣，三年后的某一天，他終于追上二人，但此時卻只有老者一人盤坐在地，那個年輕的青年不知去向，不過他也并不在意，對著老者納頭便拜，如果此時他還不明白老者用意，那他也就白跟了這幾年。

“牧牛拜見師父！”

“嗯！”

老者欣然接受牧洪川的拜師禮，將其收下后便賜名洪川，從那以后，他才隱約知道當年他們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