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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弘予四:巖石監獄縱群犯,拉多路遙投新軍

  • 預兆之水榭大陸
  • 弘略
  • 3619字
  • 2020-05-30 07:13:00

弘予的仰天長嘯讓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突然,弘予的身上產生一種湛藍色的雷電光暈,一股電流沖天而起,鉆入云霄,消失不見。

隆隆聲中,隱隱約約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哎,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

甘渡血流如注,傷的不輕,但見到眼前的景象,反而松了一口氣。

甘渡:來人,將我攙起,這次決斗我輸了,放他們走。

精靈獄卒們馬上照辦。

精靈獄卒小聲問道:剛才那道雷電,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神隕電波。

甘渡點點頭。

精靈們都是由一種波構成,吸附著周圍的物質,形成實體。這種實體逐漸形成了意識,從而開始有選擇性地塑造自我的形體。成為了一種無限生命體。不同的精靈之間,相互碰撞,“交配”產生新的精靈。久而久之,精靈的繁衍變得單調,先祖的能量與技藝的傳承,也逐漸丟失。更兼有限生命,尤其是人類的誕生,逐漸地影響著精靈一貫的生存方式,將精靈們世俗化,融入了水榭大陸的生存環境。越是新誕生的這些年輕精靈,愈發與人類相似。而那些越是年長,越是古老的精靈,則與人類差別越大。神隕,即是一種古代精靈的一種技藝,即擺脫實體形態,回歸純粹波形態的一種逆向變化。絕大多數精靈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會選擇神隕。有的幾萬年,有的幾百萬年,有的幾億年。而他們這種承載著信息與記憶的波,會變成一種粒子,環繞在水榭之星的外大氣層,精靈們稱它為“偉大的意志”或者“偉大的精神”。

而剛才甘渡目睹的,在一個人類身上,發生的不可思議的神隕現象,甘渡自知是超過我自己的認知和處理能力范圍。自身傷勢甚重,自身難保,難以繼續維持實體,因此甘渡決定,先把他們放走以觀后效。自己先回望江城養傷,并請教更年長的學者與祭司去。

弘予一伙人則做夢也沒想到,坎坷的“越獄計劃”竟然一瞬間就畫上了句號,各位紛紛收拾行囊,抬著同樣受傷的弘予,還有人事不省的皮潑,離開了巖石監獄。

除了精靈獄卒的目光以外,那些靠參軍想離開監獄的犯人們,眼神中多了一分復雜的情緒。

就在離開的時候,鐵匠粗沙突然表示,不能跟大家一起走了。

大家都很納悶。

粗沙低了低頭,說本來自己就是給大家湊人數的,并沒有想真的越獄,既然今天的決斗,改變了大家的命運,那么,就不必跟大家一起離開了。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理由留下來。

浮魚看了看,監獄深處,粗沙的鐵匠鋪,在鐵砧的后面,有個小腦袋藏在后面,在偷偷地看著大家。

浮魚點點頭,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粗沙突然流下了眼淚,淚水在這個大漢臉上的皺紋中流淌著,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粗沙說眾位兄弟一定要多多保重,建功立業。

浮魚的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但他顯然比粗沙能控制得住,將粗沙的行李,交給大力士叩叩來背,一行人踏上了旅途。

弘予躺在浮魚和茫牙抬著的擔架上,馬健跟在一旁,隨后是叩叩,后面跟著扛著皮潑的帳渾,布條劍客匯南則遠遠跟在后面。

一行八人,走在路上。

一直走到輝煌之月暮沉西山,大家扎下營地,點起營火,匆忙的野外行進才舒緩下來。(注:水榭之星有三個月亮,每‘一天’是由第三月亮輝煌之月的升落來劃分的。)

營火前,木柴燃燒發出噼啪聲。

弘予輕輕地問浮魚:我們這是去哪兒?

浮魚剛想回答。就被馬健接過話頭:我們去拉多。

弘予:拉多?是哪兒?

馬健:魔鬼出現的地方。

弘予:咦,那不就是甘渡他們募兵要去的地方嗎?

馬健:你的意思是,我們干嘛不干脆直接參軍,而不是選擇越獄這么大費周折,冒著那么大的風險,差點兒小命不保是吧?

弘予臉一紅。

馬健:而且我們只忽悠你一個人來冒這個生死攸關的險。你心里一定恨死我們了。

弘予沒回答,算是默認了馬健的話。

馬健: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我們不能再做逃兵了,更不能接受教訓會的命令參軍。

弘予:再做逃兵?

馬健:沒錯。我們是教室會的叛軍。

叛軍?

弘予在聽香城,聽說過“杜淪叛亂”,那是可三十年前幾乎席卷整個水榭大陸的大事件。經過水榭大陸各方勢力的聯軍合力征討下,持續了二三十年的戰爭才行將結束,杜淪的首級被吊在聽香城的城樓上宣示天下,后來被裝進了教室會的秘密場館中。

而杜淪叛軍的散兵游勇,又流落在水榭大陸各個地區,憑山傍水,依塹據險,負隅頑抗了四年才最終被聯軍消滅。這場仗,極大地消耗了整個水榭之星上的能量與物質,經過數年的休養生息,還遠沒能恢復元氣。可這時又收到了魔鬼即將入侵水榭之星的消息。于是才有神選少年的加入。

當然,所謂歷史和過往,都是有視角和立場的。聽香城對此事的記述與介紹,自然是以戰爭中其中戰勝者的一方的角度與姿態。雖然弘予剛接觸聽香城的清女王,而且第一印象相當得好,但是弘予懂得,不能只聽一家之言,要保持自己獨立的思考和冷靜的認識。

不過這對一個十五歲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未免太難了點。如今弘予遭受到的來自現實的毒打,比任何時候都慘痛得多,更不要說保持一顆冷靜的大腦。

經過與浮魚等人的接觸,弘予越發地察覺這些人不簡單,尤其是那個瘋瘋癲癲,舉止怪異的馬拉馬卡人馬健。平時都是浮魚發號施令,做最后的決斷,不過馬健看似顛三倒四,倒行逆施的意見和提醒,都顯示了其軍師和參謀的能力。茫牙是個武將的定位,匯南則是謎一樣存在,暫且當成一個刺客,相比之下,叩叩,皮潑,帳渾倒是可靠得多。

如今,馬健肯主動交代出,他們曾經是叛軍的這一信息,一定是經過計劃和深思熟慮的,自然緊跟其后有一套自己的說辭,弘予再清楚不過,弘予心想自己暫且來個大智若愚,聽聽馬健這邊是如何講述這場戰爭的,讓他們對自己有所放松,再逐漸從雙方的敘述中,尋找蛛絲馬跡,以還原事件的真相,從而制定屬于自己的“戰略立場”和“成長計劃”。

弘予故作稚嫩道:你不是說,巖石監獄里,關的人都是冤枉的嗎?怎么現在又說自己是叛軍吶?

接著弘予做出了一種有點不信任表情。

馬健苦了苦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弘予不太熟練的表演,還是保持著剛才的語氣和語調:打仗一方單方面判對方有罪,未必可信。不過我也并不是在標榜我們是正義的一方,也不是說如今正義被埋沒。各種勢力集團之間,沒有對錯,只有利弊。當其中一方的資源和生存空間遭受到另一方的擠壓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產生摩擦。這種摩擦有可能小到一個白眼,幾句臟話,也有可能大到一場戰爭,將毫不相干,又息息相關的雙方的人,都牽扯進來。

弘予思考狀:有點道理。

馬健見弘予沿著自己的說辭思考,就加重了語氣:誰不希望有更安定,更舒適的生活環境呢?人類如此,妖怪如此,精靈也如此。就連魔鬼也是。但這整個水榭大陸上的資源就那么多,誰來主導開發與分配,誰來控制物質與能量的流動,誰來平衡混沌與秩序的穩定?給精靈嗎?他們已經統治了這個星球幾十億年,可他們又做了什么?還不是留下了一個四分五裂的爛攤子。人類嗎?你覺得像你我這樣的人類之中,能出現一位領袖,領導我們所有生物,平等對待嗎?妖怪……

馬健說到這,明顯地露出了一絲對妖怪鄙夷的神色,他微微地看了一下皮潑和帳渾一停下休息。就忘記所有,呼呼大睡,鼾聲如雷的邋遢樣:妖怪從來就是這幅德性。至少我見到的無一例外。

弘予則心中暗暗想,那是你沒有見過奇淋。那可是我見過最酷的妖怪盜賊了。

馬健:那么魔鬼呢?

弘予突然一驚:魔鬼?你是說……

馬健:別這么驚訝嘛,小兄弟,我們只是假設和分析……

弘予:可是,魔鬼他們,絲毫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消滅所有的生物……

馬健:你見過嗎?

弘予:啊?

馬健:你見過魔鬼嗎?

弘予:沒見過。

馬健:我見過。

弘予驚出一身汗。這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了。

馬健:別一驚一乍得嘛,我們在座,一多半都見過魔鬼。并不是像那些人口述傳達給你的那些添油加醋的形容的那么不堪……

弘予:你,莫非是要說服我,將……將靈魂出賣給魔鬼?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馬健:絕對沒有,我只是想傳達的是,任何時候,只有自己感知,自己思考,自己判斷,才能算數。將魔鬼定義為邪惡,其實只是我們對無法預知的事情的一種恐懼與排斥。你仔細想一下,你對我們來說,何嘗又不是一個來自外星球的外星人,與同樣來自另一個星球的魔鬼,又有什么分別呢?

一句話把弘予問住了。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思考過。因為一來到這個星球,就以一種非常優秀,萬眾期待的姿態出現,各種光環尤其是“神選少年”這個有點土氣的稱呼,讓弘予和其他伙伴仿佛活在夢里。如果不是巖石監獄里的這段時光,讓弘予重拾生存的艱辛,弘予很可能已經變得更加傲慢與糊涂。

弘予擦了擦汗,發覺手掌心通紅,身上的傷口也開始因為血液流動加速而隱隱作痛。

而這時,浮魚往營火里添了一把柴,火星四溢,流光飛螢,隨著升騰的火焰,升上天空。弘予才發現,天空中已經繁星點點。

浮魚:嗨!去他地!都是茶余飯后的瞎說,在這個水榭大陸上,你怎么想,怎么說。都沒人管得著。一切都還看你怎么做。來來來,我們開飯了。先別叫醒那幾個餓死鬼,不然我們就沒得吃了。

幾個人類,先“背信棄義”地先吃了起來,弘予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兩個活寶兄弟妖怪和不知到底是什么種族的叩叩,也動起了餐具。尤其是,莫名其妙長出一個腦袋的皮潑,弘予隱隱直覺跟自己被控制有莫大的關系。嗨!去他地!還是浮魚說的對,如今之計,什么都沒有填飽肚子好好養傷來的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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