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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學神祭壇

文化祭的彩虹糖衣融化后,櫻丘高校瞬間跌進期末考的墨水瓶。

走廊里飄的不再是炒面香,而是復印紙的焦糊味和靈魂出竅的嘆息。

生活相談室成了最后的諾亞方舟

——如果忽略角落里裹著毯子持續當機中的蓮沼蓮,以及空氣中揮之不去的、來自油漆桶蘑菇的微妙怨念的話。

“全滅。”森崎暗把慘烈的數學模擬卷拍在桌上,劉海下的眼睛死氣沉沉。

“函數,三角函數,反三角函數……它們聯手謀殺了我的人生。”

白鳥鈴的電子板默默彈出墓碑emoji【?】,背景是密密麻麻的數學符號。

吉岡結正試圖把世界史重點抄在手臂內側,粉毛雙馬尾蔫得像脫水水母:

“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為什么不能像彩虹騎士團一樣相親相愛啊!戰國大名都是傲嬌嗎!”

“因為缺乏共同利益驅動。”霧島雪清冷的聲音劈開哀嚎。

她端坐在活動室唯一整潔的角落,面前攤開的不是課本,而是那本《人類非理性行為觀察筆記》。

白發下露出的左眼銳利如手術刀,指尖正以非人類速度翻動書頁。

“戰國大名聯盟的穩固性取決于土地分配公式,變量包括石高、軍事緩沖帶距離以及聯姻對象的顏值系數。需要我列個微分方程嗎?”

空氣凝固了。

吉岡結的馬克筆在胳膊上劃出長長一道紅痕。

“霧、霧島同學……”小泉葵弱弱舉手,橘色卷毛隨著動作輕顫。

“那個……押題范圍……”

霧島“啪”地合上筆記,推了推眼鏡:

“基于過去三年期末試卷的出題者行為模式、本學期授課重點偏移值、以及教師辦公室咖啡消耗量曲線——”

她頓了頓,鏡片寒光一閃。

“重點已標記。”

唰啦!

三本貼滿彩色標簽的筆記本被推到桌子中央。

物理、化學、世界史,封面上用凌厲的字跡標注著「生存指南·改」。

“霧島大人萬歲——!”吉岡結瞬間復活,一個飛撲抱住化學筆記,差點撞翻小泉葵剛捏好的金槍魚飯團。

森崎暗的筆尖懸在素描本上空,猶豫著該把霧島畫成帶翅膀的機械女神還是手持教鞭的惡魔教師。

“別高興太早。”霧島雪的聲音凍住吉岡結的歡呼。

“知識在你們貧瘠的大腦皮層存活時間,取決于有效的防腐措施。”

“防、防腐?”小泉葵眨巴著眼,嘴角沾著米粒。

霧島的目光精準鎖定她手里的飯團:

“碳水化合物。尤其是特定形態的淀粉聚合體,能有效延緩神經元退化。”她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知識,需要碳水防腐。”

活動室陷入詭異的沉默。只有白鳥鈴的電子板默默彈出新表情:【(⊙?⊙)?】

我推了推眼鏡,日志本滑到新的一頁:

【期末生存戰開啟。霧島學神模式激活。核心策略:知識+碳水防腐理論(霧島命名)。風險預估:吉岡的腦容量VS戰國亂世。】

---

第二天清晨。

生活相談室的門被小心翼翼推開一條縫。

“打擾了……”小泉葵探進頭,懷里抱著個巨大的竹編食盒,幾乎把她整個人擋住。

她吭哧吭哧把食盒放到霧島雪專屬座位前的地板上,深吸一口氣,猛地掀開蓋子——

“噗!”正在喝水的我差點嗆到。

食盒里層層疊疊,整齊碼放著幾十個拳頭大的飯團。

但這絕不是普通的飯團。

雪白的米粒表面,赫然烙印著清晰的、焦褐色的……化學分子式?

最上層中央,一個海苔剪成的“Ω”符號(霧島筆記本上的常用標記)端正貼在最大的飯團頂端,旁邊還用蛋黃醬擠了個歪歪扭扭的“合格”字樣。

“這、這是……”小泉葵臉漲得通紅,橘色卷毛都緊張得豎起來?

“‘學神飯團’!用可食用色素混合醬油在模具里烙印的!烙印了霧島同學劃的重點方程式和反應式!吃了就能把知識‘封印’進肚子里!”她越說越小聲,手指絞著圍裙邊。

“……雖然可能有點丑……”

空氣再次凝固。

森崎暗的鉛筆“啪嗒”掉在素描本上。

吉岡結的嘴巴張成O型。

連角落補覺的蓮沼蓮都無意識動了一下。

霧島雪的目光從食盒移到小泉葵漲紅的臉上,停頓了三秒。

然后,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拿起頂端那個帶著“Ω”符號的飯團。

鏡片后的目光掃過飯團表面烙印的、清晰無誤的「C6H12O6→ 2C2H5OH + 2CO2」(酒精發酵方程式)。

“發酵效率尚可。”她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口,細嚼慢咽。

“海苔的剪切精度有待提升。蛋黃醬的粘度影響了書寫流暢度。”她咽下飯團,推了推眼鏡。

“但,防腐劑基礎功能達標。”

小泉葵的眼睛“唰”地亮了,像兩顆被點亮的橘色小燈泡:“真的嗎!”

“嗯。”霧島雪矜持地點頭,指尖在食盒邊緣敲了敲。

“分配方案:森崎,碳水化合物優先供給大腦視覺處理區關聯知識(世界史地圖變遷)。吉岡,你的能量配給綁定戰國大名家族譜系圖。”

她目光掃過角落里持續待機的蓮沼蓮。

“蓮沼的補給……等他機體重啟后輸送。”

“明白!”小泉葵元氣滿滿地挺直腰板,開始小心翼翼地分發“知識圣物”。

吉岡結捧著烙印了“織田木瓜紋”和“豐臣五七桐”家紋的飯團,表情神圣得像捧著圣杯:

“信長公!秀吉大人!我會用生命消化你們的!”

森崎暗盯著飯團上烙印的歐洲中世紀莊園地圖輪廓,默默把素描本翻到空白頁,開始臨摹。

白鳥鈴分到了一個烙印著簡潔電路圖的小飯團,電子板亮起小小的【(^_?)☆】。

我分到的是物理重點——牛頓第二定律公式「F=ma」。

飯團捏得格外緊實,邊緣甚至被小泉葵無意識捏出了幾個小小的月牙痕,顯示著制作者當時的緊張。

【飯團捏痕深度:3級(緊張期待)。知識封印載體適配度:未知。】我在日志本上記下一筆。

---

“學神飯團”迅速升級為生活相談室期末生存戰的戰略物資。

但小泉葵顯然不滿足于此。

第三天中午,當霧島雪推開活動室的門時,她的專屬座位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小型祭壇。

兩張課桌拼成的“供桌”上,鋪著嶄新的紫色桌布(疑似吉岡結貢獻的COS用布料)。

正中央端端正正擺放著那本被奉為圣典的《人類非理性行為觀察筆記》。

筆記前方,呈扇形排列著五罐不同品牌、不同口味的可樂,易拉罐擦得锃亮,在燈光下反射著虔誠的光芒。

最前方還用粉筆(?)畫了個小小的五芒星陣,陣眼擺著一塊包裝精致的黑巧克力。

霧島雪的腳步頓在門口。白發下的眼睛罕見地閃過一絲茫然。

“霧島同學!”小泉葵從門后跳出來,手里還舉著兩個剛捏好的、烙印著三角函數公式的飯團,橘色卷毛激動地晃動。

“這是‘學神能量補給站’!可樂提供咖啡因和糖分,黑巧克力提升多巴胺分泌!筆記是核心圣物!”她眼睛亮晶晶的。

“知識需要最高規格的防腐和供奉!”

吉岡結在一旁用力點頭,粉毛雙馬尾甩得像兩個小鼓槌:

“沒錯沒錯!我們還準備了BGM歌單!都是節奏感超強的學習應援曲!”

森崎暗默默舉起素描本,上面畫著Q版霧島頭戴學霸光環,坐在可樂罐堆成的王座上,腳下踩著寫滿“掛科”的小人。

白鳥鈴的電子板適時播放起激昂的8-bit風格電子音。

霧島雪的目光緩緩掃過“祭壇”,掃過五罐可樂,掃過那塊黑巧克力,最后落在小泉葵充滿期待的臉上。

她沉默地走到“供桌”前,拿起那本筆記。然后,做了一件讓所有人下巴掉地的事——

她極其自然地拿起一罐可樂,“啪”地打開,仰頭喝了一大口。

冰涼的碳酸氣泡發出滿足的“嘶”聲。

“……供奉品接收。”

她放下可樂罐,指尖拂過筆記光滑的封面,上面原本密密麻麻的書頁折角,此刻竟全部被細心撫平了。

“折角歸零,代表知識已完全轉移載體。”她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小泉葵。

“做得不錯。”

小泉葵的臉瞬間紅透,結結巴巴:

“是、是因為霧島同學劃的重點太清晰了!不需要折角也能記住位置!”

霧島雪沒再說話,只是拿起那塊黑巧克力,掰下一小塊放進嘴里。

微苦的甜香在舌尖化開。她坐回座位,攤開筆記,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靜:

“距離世界史考試還有47小時。吉岡,如果你再分不清桶狹間和關原的位置,我就用這塊巧克力堵住你發出噪音的聲帶。”

“噫——!”吉岡結立刻捂住嘴,抓起烙印著地圖的飯團猛啃。

【學神祭壇建立。核心圣物狀態:折角數歸零(知識轉移完成)。供奉品接收情況:可樂-1,巧克力-20%。霧島毒舌輸出功率:穩定運行。】

日志本的筆尖頓了頓,我看著小泉葵雀躍的背影,又補了一句:

【防腐劑制造者:滿足度MAX。】

---

期末考最后一天,化學考場。

空氣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筆尖劃過答題紙的沙沙聲是唯一的背景音。

我翻到試卷最后一頁的大題——有機合成路線推斷。

題目冗長復雜,陌生的反應式像糾纏的藤蔓。

前排傳來吉岡結倒吸冷氣的聲音,隔壁森崎暗的鉛筆似乎快被他捏斷了。

我的目光落在題干某個關鍵中間體的結構式上。苯環,取代基位置……記憶深處某個烙印突然被激活。

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虛劃——那是一個被米粒包裹的、帶著焦褐色的烙印形狀。小泉葵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

“……這是克萊森縮合的關鍵中間體!霧島同學說出現概率87.5%!”

思路瞬間貫通。

筆尖流暢地在答題區寫下反應步驟,每一個箭頭都指向那個烙印在飯團上的分子式。

交卷鈴響。吉岡結沖出教室,粉毛炸開:

“最后一題!那個酯化路線!我看到了!在飯團上!在火腿芝士飯團上!”她激動地搖晃著森崎暗的肩膀。

“信長公和秀吉大人保佑了我!”

森崎暗被她晃得眼神發直,喃喃道:“……我看到了莊園地圖……在鮭魚飯團上……”

白鳥鈴默默舉起電子板,上面是滿分符號【】和一個微笑顏文字【^_^】。

生活相談室里彌漫著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小泉葵哼著歌,正把“祭壇”上的可樂和剩下的巧克力小心收進便當盒。

霧島雪靠在窗邊,手里捏著最后一塊烙印著復雜物理公式的飯團,小口吃著,目光落在窗外。

我走到“供桌”旁,那本《人類非理性行為觀察筆記》安靜地躺在紫色桌布上,封面光潔如新。

指尖拂過,曾經熟悉的折角觸感消失無蹤。

“折角真的……全沒了。”小泉葵湊過來,小聲驚嘆。

“霧島同學好厲害。”

“嗯。”霧島雪不知何時轉過身,手里空了的飯團包裝紙被仔細折成小方塊。

“知識轉移完成率98.7%。剩余1.3%的損耗,”她目光掃過癱在椅子上傻笑的吉岡結。

“屬于不可抗力。”

“喂!霧島同學!”吉岡抗議。

霧島沒理她,走到小泉葵面前,從筆記本里抽出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遞過去。

小泉葵疑惑地打開——是一份手寫的、極其詳盡的《飯團烙印技術改良方案》。

從色素濃度配比、模具加熱溫度曲線,到不同米種對烙印清晰度的影響分析,條理清晰,數據精確,甚至附上了幾個改進版的可食用“墨水”配方。

“……霧島同學?”小泉葵抬頭,眼睛睜得圓圓的。

“防腐劑的封裝技術有待優化。”

霧島雪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

“這份方案能將烙印信息留存率提升15%以上,并有效降低海苔卷曲概率。下次考試周期的戰略物資生產,按此執行。”

小泉葵攥著那張紙,看看霧島雪沒什么表情的臉,又看看紙上嚴謹工整的字跡,嘴角一點點向上揚起,最終綻放出一個巨大無比、帶著飯團香氣的笑容:

“是!保證完成任務!”

角落傳來輕微的響動。

裹著毯子的蓮沼蓮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這邊,手里還下意識地抓著一把他從不離身的刻刀。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也落在那把刻刀的刃口——那道為趕制戲服而留下的嶄新磨損痕跡,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霧島雪的目光掠過蓮沼,又落回小泉葵身上,最后定格在那張寫滿改良方案的紙上。

她極輕地、幾乎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轉身坐回座位,重新翻開那本光潔如新的筆記。

但這一次,她的嘴角,似乎有那么零點一秒,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

【期末生存戰結束。核心圣物狀態:折角歸零(知識轉移率98.7%)。防腐劑升級方案:已交付。觀測到霧島雪微表情:疑似“滿意”(需進一步驗證)。】

我在日志本上落下最后一筆,目光掃過活動室——捧著改良方案傻笑的小泉葵,圍著森崎暗追問戰國史的吉岡結,安靜畫著Q版化學燒杯的白鳥鈴,還有揉著眼睛終于徹底清醒的蓮沼蓮。

夏日灼熱的陽光透過窗戶,將空氣中殘留的、來自那個小小“學神祭壇”的可樂甜香和飯團氣息,烘焙得愈發溫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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