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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形藥膏

畫展的喧囂塵埃落定,森崎暗的素描本邊緣齒痕奇跡般停止了增長,取而代之的是畫框碎鏡片反射的點點微光印在紙頁空白處。

相談室重歸某種微妙的平靜

——如果忽略吉岡結對著空白的泳池事故報告抓耳撓腮,以及小泉葵正試圖將某種可疑的熒光粉末摻進飯團原料的話。

“葵醬!那個真的能吃嗎?”吉岡結從報告地獄里抬頭,粉色雙馬尾警覺地豎起。

“當然!”小泉葵信心滿滿,臉頰沾著幾粒閃閃發光的粉末。

“這是最新研發的‘夜光安心飯團’!靈感來自森崎同學畫框的藝術光芒!晚上餓了也不用開燈,多環保!”

霧島雪推了推眼鏡,鏡片寒光一閃:

“熒光劑攝入可能導致生物發光現象及消化系統紊亂。建議參考《食品安全法》第……”

話音未落。

“啪!”

整個活動室,不,整棟教學樓瞬間陷入一片濃稠的黑暗。

空調的嗡鳴、電腦風扇的轉動聲戛然而止,只剩下窗外驟然響起的雨聲和樓里此起彼伏的驚呼。

【突發觀測事件:全校范圍停電。

觸發環境:暴雨(外部因素)。

現場氛圍:黑暗降臨(視覺剝奪狀態)。】

“嗚哇——!”小泉葵的驚叫率先刺破黑暗。

“冷靜!”霧島雪的聲音在黑暗中依舊穩定。

“根據應急預案,備用照明將在90秒內啟動。森崎同學,請停止向墻角移動,你的路徑上有吉岡同學未收好的Cos道具箱。”

“啊!我的限量版吸血鬼披風!”吉岡結的慘叫。

白鳥鈴的電子板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微弱地亮著,像素小人頭頂冒出巨大的【(⊙_⊙)】和【暗!】。

我摸出手機,按亮手電,光束掃過混亂的現場:

小泉葵打翻了熒光粉,星星點點的綠光粘在她手上和桌上;

吉岡結正試圖在黑暗中搶救她的Cos裝備;

森崎暗果然緊貼著墻壁,像要融入其中;

霧島雪則精準地避開了所有障礙,摸索著向門口移動,似乎要去確認配電箱。

“我去看看總閘。”七海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的手機屏幕光映亮了她冷靜的側臉和那縷淺銅色的發尾。

“會長!等等我!我幫你照明!”吉岡結立刻拋棄了她的披風,舉著發光的手機追了過去。

“我、我也去幫忙!”小泉葵手忙腳亂地想擦掉手上的熒光粉,反而抹得更多了。

活動室一下子空曠起來,只剩下我、白鳥鈴、森崎暗,以及——

“嘶……”一聲壓抑的抽氣從資料柜的方向傳來,伴隨著重物落地的悶響。

“藤堂?”我立刻將手機光束移過去。

藤堂詩跌坐在散落的文件夾和書籍之間,銀邊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眉頭緊蹙。

她似乎是被什么絆倒了。

而就在她身邊,九條颯半跪著,一只手還維持著向前伸出的姿勢——顯然是試圖拉住她,卻當了她的肉墊。

“喂,沒事吧?”九條颯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有些沉悶,他皺著眉,活動了一下被壓到的肩膀。

藤堂詩扶正眼鏡,借著手機的光,看到九條颯手臂上被粗糙文件夾邊緣劃開的一道細長口子,正慢慢滲出血珠。

她抿緊了唇。

【契約夫妻狀態更新:

藤堂詩:物理失衡(絆倒)。

九條颯:物理防御啟動(成功擔任肉墊),附帶擦傷。

互動模式:沉默(黑暗中)。】

“醫藥箱在柜子頂層。”我提醒道,光束指向資料柜上方。

藤堂詩沉默地站起身,忽略了自己可能扭到的腳踝,徑直走向柜子。

她踮起腳尖,在黑暗中摸索。

九條颯也站了起來,沒管自己手臂的傷,下意識想幫忙,手伸到一半又停住,轉而摸向自己耳骨上的釘,指尖無意識地捻著——這是他思考或煩躁時的小動作。

藤堂詩終于摸到了那個塑料醫藥箱。

她抱著箱子回到九條颯身邊,借著手機微弱的光,動作有些笨拙地打開。

消毒藥水、棉簽、創可貼……她拿起一管藥膏。

黑暗中,視覺被剝奪,其他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我能聽到藥膏管被擠壓時發出的輕微“噗呲”聲,還有棉簽擦過皮膚時極其細微的摩擦聲。

藤堂詩低著頭,劉海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鏡片偶爾反射一點手機的光。

她的手指很穩,但動作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僵硬,用棉簽沾了藥膏,涂抹在九條颯手臂的傷口上。

“嘶……”藥膏的刺激讓九條颯又抽了口氣。

“……契約里可沒包含當肉墊導致工傷的條款。”藤堂詩的聲音很低,平板無波,像在陳述事實,但涂抹藥膏的動作似乎放輕了一瞬。

九條颯愣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那只沒受傷的手,原本在轉打火機(雖然現在沒火可打),此刻停了下來。

“哦?”他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慣常的、懶洋洋的腔調。

“那現在加上?工傷補貼怎么說?”他像是隨口開著惡劣的玩笑,目光卻落在藤堂詩低垂的、專注的側臉上。

藤堂詩沒有立刻回答。

她擠出一大坨藥膏,繼續涂抹。

在手機光束的照射下,那管軟膏被擠壓的位置,白色的膏體從開口涌出,竟在管口邊緣堆疊擠壓出一個歪歪扭扭、但清晰可辨的——

心形。

【關鍵細節捕捉:藥膏管口形成心形輪廓。

形成原因:藤堂詩用力過猛+特定角度擠壓。

象征意義:非理性產物(契約外的意外)。】

藤堂詩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不合時宜的形狀,動作猛地一頓。

她飛快地用棉簽抹平了那個“心”,聲音比剛才更硬了幾分:“補貼……三倍糖奶茶。”

“噗。”這次是我沒忍住,趕緊用咳嗽掩飾。

白鳥鈴的電子板適時地亮起:【(???)】。

九條颯也笑了,很輕的一聲,帶著點氣音。

他低頭看著被迅速抹平藥膏、只剩下清涼感的傷口,又看看藤堂詩在昏暗光線下依舊沒什么表情的臉,耳骨釘在指尖捻動下似乎轉得更快了點。

“成交。”他應得干脆,仿佛真在談一筆買賣。

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綠光伴隨著小泉葵元氣十足的聲音涌了進來。

“大家別怕!光明使者小泉葵帶著‘夜光安心飯團’駕到——!”

只見小泉葵雙手捧著一堆散發著幽幽綠光的飯團,像個移動的小型發光水母。

她臉上、手上、甚至橘色的卷毛上都沾著星星點點的熒光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來!一人一個!黑暗退散!”她熱情地將綠油油的飯團塞到每個人手里。

森崎暗看著手里這個散發著不祥光芒的物體,猶豫了一下,小心地咬了一口,嘴角瞬間沾上熒光的綠色米粒。

白鳥鈴捧著飯團,電子板小人頭頂冒出【(☉_☉)】和【發光!能吃?】。

霧島雪剛好和七海遙、吉岡結回來(備用照明似乎因暴雨損壞,啟動失敗)。

霧島看著眼前這群捧著發光飯團、如同在舉行某種詭異儀式的部員,尤其是看到藤堂詩手里那個綠光飯團和九條颯手臂上反光的藥膏時,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小泉葵。

“小泉葵,‘夜光安心飯團’的發光源經鑒定為不可食用熒光涂料,違反食品安全條例第3.2.7條。立即停止分發,并準備800字《非食用級添加劑誤用風險分析報告》。”

“誒——?!”小泉葵的哀嚎和吉岡結沒心沒肺的笑聲在黑暗的活動室里回蕩。

七海遙捻著發尾,看著眼前混亂又透著莫名溫暖的景象:

藤堂詩面無表情地啃著熒光飯團(無視了霧島的報告警告),九條颯晃著涂了藥膏的手臂,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看著藤堂詩;

森崎暗在角落小口吃著,熒光飯粒沾在嘴角,像顆小星星;

白鳥鈴研究著發光的飯團,電子板亮著【(???)】;

而榎本悠真……

我借著手機光,在日志本上飛快記錄:

【停電事件記錄:

*藤堂詩絆倒,九條颯成功擔任肉墊(物理防御生效)。

*藤堂詩執行傷口處理,藥膏管口意外形成心形(非契約內變量)。

*工傷補貼協議達成:三倍糖奶茶(契約條款臨時增補?)。

*小泉葵“夜光安心飯團”強行派發(引發食品安全警報)。

*霧島雪啟動報告程序(目標:小泉葵)。

環境溫度:黑暗中因熒光飯團及人類活動小幅上升。】

筆尖頓了頓,我的目光落在藤堂詩放在一旁的那管藥膏上。

管口那個被抹平的“心”形痕跡似乎還殘留著一點弧度。

又看向她依舊沒什么表情的側臉,和旁邊九條颯在熒光飯團映照下顯得有些莫測的神情。

【關鍵推論:

契約的冰冷框架下,意外催生了“心形藥膏”與“熒光飯團”般的非理性產物。

藤堂詩的糖罐誤差值(情感載體),是否因這次黑暗中的“工傷補貼”而首次突破了±0g的絕對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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