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縣醫院,打聽到李奶奶的病房號,我們三人直直來到病房前,還沒敲門,里面傳來低低的聲音......
“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不該把那幾個孩子扯進來。”
這是一個蒼老卻不失慈祥的男聲。
“伯父,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真相,靜兒不能就這么死了。”
一個有力的中年男聲響起。
“知道了又怎樣呢?八年前我們起訴那么久,找了那么久,不也還是歸結于意外嗎?你別把那幾個孩子牽扯進來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想通了。”
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里極盡悲涼。
“想通?伯父您說這句話您信嗎?”
“伯父,那幾個孩子是無意間入局的,但他們是局中關鍵啊,如今只要事實從他們嘴里說出來,肯定會有人相信的。”
男人的聲音低沉、壓抑,仿佛困獸般卻還是在說服老人。
“當時讓靜兒來這里助教就是一個錯誤,如果我堅持不讓她來,事情就不會這樣......但是你要知道,當年我散盡家財也沒能搬倒他們,現在只靠幾個小孩子又怎么能辦得到?”
老人的聲音過了很久才傳出來,那聲音歷經滄桑,說不出的愴然。
“您別忘了,這是法治社會,跟八年前不一樣,由我們幫助,我相信這幾個孩子能把真相擺到大眾面前。八年前他們強,可八年后的法治社會不會容許事情發生的。”
我們在門外聽著,呼吸有些急促,可以從對方眼里看出震驚。對于整件事情的經過好像在這一瞬間明了,可我們的心不知怎的,卻沉入谷底。
“我幫你們,李爺爺。”
不知過了多久,我心里在天人交戰,最后理智戰勝感性,我推門而入,站在那白發蒼蒼的老人面前,十分真誠的說。
陸鳴兩人在我推門而入的時候也跟著我進來,站在我身邊,給予我力量。
對于我們的到來老人似乎很是驚訝,看著我,他突然紅了眼眶。
“李爺爺,別哭。”
老人突然低聲痛哭,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怎樣才好,只能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所以張靜老師是您的女兒?”
不知過了多久,老人逐漸平靜下來,陸鳴才張口問道。
“是啊,我們的獨生女。”
李爺爺看著病床上還在昏迷的老伴,回答陸鳴的話。
“靜兒是個善良的姑娘,雖然我們家里不富裕,但也不算窮,我和老伴都是退休工人,有退休工資,足以讓剛大學畢業的她后半生衣食無憂的。可靜兒卻申請來到江夏做支教,我們反對過,但還是拗不過她,只得讓她來江夏。”
老人漸漸陷入回憶,思緒飄遠,好像眼前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姑娘還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一顰一笑都帶著青春氣息。
“后來呢?”
聽故事的李俊問。
“后來靜兒就來到了江夏高中支教,在這里我認識了靜兒,我就是一個食堂員工,但她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我們成了朋友,很好的朋友。我們會在閑暇時間一起看書、逛街...”
那個低沉的男聲響起,我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一個男人,他高大的身影靠在墻上,俊俏的臉龐如刀刻一般,穿著簡單但干凈,一雙眼里藏不下的悲傷。
“繼續。”
我說。
“可是后來她遇到了他,喬風那個男人比靜兒晚來一段時間,也是一個支教老師,他們相戀了,這是靜兒告訴我的,剛開始他們很甜蜜,像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樣。直到有一天我發現靜兒情緒不對勁,我詢問她,她才支支吾吾說出了他有妻室。”
“我氣憤極了,想要為她討回公道,但靜兒攔住了我,說她會處理好的。我相信了靜兒的話,讓她去找喬風,我以為從此以后靜兒和他不再來往。可是那狗娘養的,居然讓靜兒懷孕了,他倆和好了,靜兒跟他住在一起,與我的聯系較少。”
“后來我發現不對勁,靜兒不見了,雖然偶爾會給我發消息,但當我問她在哪的時候,她都絕口不提。我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我攔住喬風,想要從他的那里得到靜兒的下落,但是他裝得太好,說早已和靜兒恩斷義絕,不知道她在哪。”
“那段時間我發了瘋一般的一直找靜兒,可還是沒有找到,直到那天...我看到躺在地上的靜兒,我才知道,她沒有離開過學校。”
“伯父伯母來到學校配合警方調查,最后警方的回答是意外墜樓,我們都不相信,伯父伯母更不會相信,他們到學校找領導討說法,讓其撤掉喬風助教職務,但被校長以各種理由搪塞,甚至不再讓他們入校。后來我們請求重新調查,但警方以我們證據不足來回絕我們。”
......
隨著這個男人的聲音,我們漸漸明白事情的經過。
“后來我跟老伴只得賣掉家里所有東西,來到江夏,我們想找出證據,請求警局重查此案。可結果往往以證據不足被回絕,到手的證據被沒收。八年了,整整八年,年年都是如此,我的女兒真的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李爺爺接過男人的話,捶胸頓足,這是他的女兒啊,疼在心里的女兒,死得這么不明不白。
“所有的證據都被沒收了?”
陸鳴皺眉。
“是,后來我們不敢再到警局提這件事,只是把收到的證據整理出來,期待有那么一天有人能將真相大白于眾。”
那個男人說。
“為什么選擇我們?”
陸鳴追問。
“不,你們只是意外進來的,這八年來我一直在尋找機會,終于等到了這么個機會,我想,進入樓頂的應該是保安或者老師,就會被爆出來,只要他們發現這些東西,就會去查靜兒的事,只要我暗中幫助,靜兒的事就會大白于世。但我沒想到你們會到樓頂去,只能將錯就錯。”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聽了半天,覺得聽到的不過是張靜的往事,至于她為什么墜樓,依然沒有明確說出。
“你們會幫助我嗎?”
那個男人急切的問,眼里的期待真摯的不容忽視,他仿佛看到了光。
“叔叔,我們只是幾個高中生,您如果真的想要真相大白,首先就得先讓我們了解真相,了解該怎么做,才能讓人知道這是是我們無意間發現的,并非刻意。”
陸鳴腦袋清晰,知道進退維度。
“所有人都不知道喬風是校長的兒子,而他的妻子,是某個官員的女兒。這件事情發生以后關于他們的不當言論很快就被壓下來,我也是查了很久才知道的。”
男人覺得陸鳴說的有道理,低頭緩緩將他所知道的說出來。
“那不孕和迷信又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想到在廢棄工廠窗戶上看到的換命,覺得還少些關鍵信息。
“喬風的妻子小時候因貪玩把自己關到冰窖里,凍壞身體,之后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至于迷信指的就是換命,也是我無意間看到的一本民間荒誕邪說中寫的,用孕中胎兒的心頭血祭祀七七四十九天再用琥珀石將其帶在身上,不但能獲得那人的生命,更是可以孕育出強大的胎兒。”
“這些本就只是邪說,不存在這樣的事。了往往就是有人不信,想要嘗試一番,所以我大膽猜測,靜兒之所以會墜樓身亡,肯定與這件事有關。”
男人將知道的都告訴了我們,聽完這些話,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
聽了這么久,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全過程,所以他們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讓我們知道真相。我們是學生,但學生的話往往是最真實可信的。
只是喬風現在已不在學校教書,他的父親雖還是校長,卻總是很低調,抓不到他的一點錯處,要怎樣才能讓這件事順利進行下去成為了我們該考慮的事。
李俊大大的腦袋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了,干脆一拍腦袋,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如果你以為這樣有用的話,人家早就這么干了,輪得到你?”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
“是,現在喬校長做事謹慎低調,讓人尋不到錯處,直接寫舉報信,沒人會相信的。”
男人也覺得犯難。
“哼!尋不到錯處?那我們就讓他犯錯!”
我想起之前看的一本小說,我想,里面某些劇情其實可以現實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