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弒君這么大的事情交給一個豬頭，侯景似乎放心不下，見到侯十三這么兒戲就要破口大罵。
這次死胖子學聰明了很多:“大哥別急，好戲正在開始。”
蕭綱已經醉了八成，對兩人的談話漠不關心，只是嘿嘿凄笑。
胖子侯十三登上車輦，御駕急劇晃動起來有散架的趨勢，好在最后安靜了下來。
侯十三釀足了氣勢，一個屁股墩子坐在蕭綱臉上，可憐一代帝王被屁股蛋子活活憋死。
“陛下駕崩了，賊臣蕭會理、柳敬禮謀逆作亂，驚擾圣躬，使陛下中風崩逝，看樣子確實是中風，十三建議將首犯削首傳送各地，并緝拿一干從犯歸案。”身高不到七丈有五百斤，死豬頭倒是中氣十足。
侯景不知道肺活量和體重成正比關系，但是能讓他離著十丈尚且耳朵嗡嚶作響的，效果還算滿意，死胖子終于有一點可取之處。
侯景皺眉道:“看樣子確實是中風是什么意思？皇帝千真萬確死于中風，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個死胖子會不會說話？”
見侯景面色不斷舒展開來，侯十三心中開始高聲吶喊，時間才過了一秒，才燃起的一點希望又被侯景迎頭澆滅。
一胖毀所有……
胖子委屈嫵媚的神情著實猙獰，侯景看著就煩，急忙擺手讓侯十三滾回農場。
侯十三連滾帶爬攀上馬車，灰溜溜的逃回農場。
……
……
建康城頭賀琛帶著侯家軍從容布防，朱雀門下，一千南康王舊部只圍不攻。
王偉焦急道:“賀公，反賊只圍不攻是何道理？不對，這里不夠三千人，他們定然分兵襲擊皇家農場。”
賀琛略帶憐憫的眼神投向王偉，聰明人做糊涂事從來不少，城下的蕭通理和他哥哥蕭會理何嘗不是，身邊的王偉又何嘗不是？
“王公，不能分兵出城，難道你是不信侯公能滅賊？你如何確信蕭會理不是行弱兵誘敵之計？”賀琛急忙拉住王偉的衣服。
王偉不能也不敢像賀琛一樣做旱澇保收的事情，他雖然慌張卻無法從賀琛有力的雙手中掙脫。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誰喊一聲:“是侯公回來了，快看，那是反賊蕭會理的大好頭顱。”
侯景數十騎快馬加鞭，挑著蕭會理三人的腦袋往朱雀門前一站。
一千南康王舊部慌不擇路開始逃命。
……
……
皇家農場署衙，唯二能進的書房，檀木書桌上擺著各式小玩意，羽毛做成的筆，會唱歌的小盒子……
聽說都是杏花那個娃娃折騰出來的，聽說二郎兩個月整天待在這個書房，是和杏花小妮子一起。
她腦中沒什么糟粕想法，單純有些嫉妒。
所以她拒絕侯二讓出臥室給她，她霸占了今夜的書房，這里侯二的氣味極濃。
雖然還存在另外一股味道讓她不快，但總比臥室霉灰塵味好。
兩張并排放的木床，一大一小，蕭妙芷選了其中大的一張。
“溧陽，睡了嗎？”
蕭妙芷沒睡，一直望著梁頂的漆畫雕紋，想著下午的種種，兩個傻子不說話的依偎，好像蠻好，他知她心，她亦然。
雖然輕微不明顯，她還是聽到了侯二語氣中的焦急和一聲輕微的嘆息。
什么樣的事情會讓從來處變不驚的二郎不安？
侯二如果知道自己在蕭妙芷眼中的形象這么完美，恐怕此刻已經喜上眉梢。
“篤篤篤”，沒聽到回應，敲門聲反而急切起來。
“二郎，什么事？”
見到面前的情郎，蕭妙芷有些啞然，應該用蓬頭垢面這個詞，這是多久沒好好睡個好覺了？
雖然不好直白說'你老子死了'，侯二還是直說了:“陛下駕崩了”。
沒有侯二意料中的嚎啕大哭，女子明目猩紅:“二郎明日送我回城？”
侯二面色不忍:“現在就走，侯景差張二來接你回去，已在廳中候著。”
女子讓開房門，當著侯二的面更衣換衣，然而侯二此時不敢有絲毫血性。
“此去生死不知，二郎會惦記我嗎？”
女子不管不顧從背后緊擁住侯二，一團火辣擠得后者渾身燥熱，此時天氣只是微涼，夜半的涼風只夠人穿兩件薄裳。
“你不會死，你死我相陪。”隨口胡掐的諾言，連侯二自己都不信，少女卻信了。
“傻瓜，我要你好好活著。”
心思單純自小長于深宮的少女，怎么會知道看慣風月的侯二爺心中所想？
你若不離不棄……
你是風兒……
山無棱，天地合……
這些所有書上寫的，紙上畫的都抵不上銅錢二兩。
“大哥放心，我一定將大嫂完璧送回皇宮。”
張二信誓坦坦的模樣讓侯二很想揍人，交代了多少次，這不是大嫂，讓侯大聽見會死人的。
張二馬屁拍的到位，他只認侯二一個大哥，所以大嫂自然是大哥寄放在侯景那里的，沒看到大嫂看大哥的眼神都帶著光嘛。
雖然侯二對大嫂兩個字怕的要死，但是蕭妙芷愛聽啊，每每聽到都要夸獎兩句，張二更加叫的賣勁。
當然是私下的，張二敢蠢到讓侯景聽見，侯二就敢剮了他。
任張二叫多少次，今天她都開心不起來，何況用的是完璧這個詞，這不是再拿刀戳她的心窩子。
猶記得在后花園烤叫花雞那次，二郎說凡世間所有角落，有人的沒人的，皆受太陽溫暖，即便無盡黑暗的北極，黑夜也終會被陽光替代，他愿做為她發光的太陽。
因為知道不久后就會迎來陽光，二郎說是三年，她有把握可以縮短時間，所以皇爺皇父死的時候，她猶能看見太陽在遠方等著。
但是最近的二郎不一樣，怎么感覺好像失了很多靈性，就是一件珠寶，久經風霜而失了顏色。
三人將蕭妙芷送走，轉身回到署衙，侯二和杏花繼續溜進書房。
“二郎，你上次說研究火藥的，還記得嗎？”
侯二一臉茫然，他的記憶總在關鍵處斷層:“火藥，好吃嗎？”
“呃，很難吃，很黑變態辣。”
侯二有些印象:“辣？那是一種很妙的味道。”
杏花記下了整部百科全書，繼承了侯二大部分記憶，對辣早有耳聞，可惜就是沒機會嘗一嘗。
“呃，黑姑娘性子很烈，說不定暴跳如雷能將二郎炸的烏漆麻黑。”
杏花覺得逗的差不多夠了，將百科全書翻到武器篇火藥部分。
侯二越看越驚:“大炮，機關槍，原子彈……這些都是我寫的？這是神怪志異小說？干寶同學能忍你這樣張冠李戴？”
“干寶同學死了幾百年了，有意見也沒辦法，二爺連這個世界的事也開始失憶了？”
侯二連忙搖頭:“那沒有，只是記混了，你說我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記不清那個世界的事，我是不是應該趕緊學學這個世界的東西？”
侯二思緒很亂，重新集中精神閱讀出聲音:“硝酸鉀、硫磺、木炭粉末混合而成的火藥被稱為黑火藥，黑火藥性烈可撼山摧寨。
但是需要比例合適，黑姑娘，這個名字形容的好，但是比例呢？為什么沒有比例？這干寶怎么寫書的？寫了黑火藥卻不寫配比，寫了原子彈卻不寫使用說明書？”
“二郎，原子彈咱也沒有，需要啥說明書？原子彈、氫彈什么的咱就不要好高騖遠了。”
記不清前世的侯二思維更發跳脫了，讓杏花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