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最后還是沒有回答秦溪的問題。

他不想讓妹妹美好的心靈受到沖擊，也許等她經歷得多了，他會把七年的刻骨銘心說給她。

第二天，村支書王德海帶著王旭上了秦家的門。

看著一圈兒嶄新的圍墻，王旭不屑地撇嘴，抬腳就要踹。

“別踢！”

王德海在他后腦勺上打了一下，低聲道：“別忘了今天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我不是剛說完嘛！別讓秦溪退婚！”

“為什么？他家這么窮，退了不更好！再說，秦瀚昨天還把我扔糞池里了。”

“你懂什么？秦溪對咱家來說有大用處?！?

王旭不服地小聲嘟囔：“就許你州官放火……”

“到了，待會兒把嘴給我閉緊了，不該說的別說。”

王德海打開籬笆門，剛好秦母出來晾衣服，三個人同時停住。

“王支書來干什么？我家好像沒有什么能剝削的了?！?

“哎喲，這話說得，我這不是來看看小溪那孩子嗎？昨天聽徐家姑娘說她病了?！?

秦母沒理她，繼續曬衣服。

王德海尷尬地笑了笑，“她在屋吧？我們先進去看看她。”

“她沒在，你們可以走了，這里今后也不歡迎你們。”

“親家母，咱們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能說兩家話呢？”

秦母立即怒了，“誰是你親家母！我家小溪就是這輩子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你兒子！”

王德海被一再頂撞，也生氣了，渾濁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狠厲。

“媽，怎么了？”

秦瀚站在門外，身后還跟著秦溪，顯然出去剛回來。

看到王旭和他身邊頭發花白的中年人，他大概也猜到了一大半。

“村支書來了，是找我算昨天的賬嗎？”

“是啊，你知道還不自己跳下去，我要是心情好說不定能讓你少待一會兒?！蓖跣裰钢贿h處的糞池得意道。

“閉嘴，胡說什么！”

王德海喝止了他，對秦瀚笑道：“小旭被我慣壞了，以后跟小溪結婚，多個人管著他就好了?！?

“村支書的消息那么靈通，沒聽說我家要退婚嗎？”

秦瀚摟著秦溪的肩膀。

“我妹妹這個人就是心善，知道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所以我在這里先恭喜村支書和徐會計結成親家了?！?

“哪里的事，小瀚啊，我知道你們家人要面子，但我們都不介意小溪的過去。我和他媽都認定小溪當我兒媳婦了，是不是呀小溪？”

秦溪氣的小臉煞白，正要辯駁，忽然感覺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緊，她心有靈犀的沒開口。

“王支書應該不知道，我之前在部隊，上頭教我的第一準則就是不能說謊。誰要是撒謊了，就像這塊石頭一樣?！?

他撿起地上的鵝卵石握在手心，扎眼功夫，石頭就變成了粉末，順著指縫飄灑。

“當然，他們不可能讓一個大活人灰飛煙滅，但讓他的骨頭寸寸斷裂還是可以的。”

秦瀚看了眼嚇得尿褲子的王旭。

“想想，因為一句謊言，換得終身癱瘓，這是何苦呢？”

“爸……我們還是走吧……”

王旭的聲音帶著哭腔。

王德海也嚇得不敢動，強保持冷靜道：“咱們現在說的是退婚的事，婚書上寫的是兩家名字，要是有一方不同意，那另一方也不能擅自退婚?！?

“我很好奇，王支書為什么不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結親，非要選我秦家，難道，秦家有什么不出世的寶貝？”

最后一句話十足驚到了王德海。

他猛然看向秦瀚。

面前這個漫不經心的年輕人，并不像他兒子說的那樣頭腦簡單，更像是一頭蟄伏在暗中的狼，把一切都看在眼底。

“啊哈哈……小瀚真會開玩笑，還像小時候那么跳脫，說實話，我就喜歡小溪的賢惠，家庭背景什么的都不重要?！?

王德海邊說邊用手肘懟王旭，示意他說兩句好聽的。

王旭猶豫著走到秦溪面前，假裝神情道：“小溪，我不介意你的過去怎樣，我真的只喜歡你這個人，你跟我結婚吧？”

“你好浪啊。”

秦溪捂住鼻子退到秦瀚身后。

王旭：“……”

他沒這么丟人過！

都是這個秦瀚！

“怎么了？你還想洗個澡？”

秦瀚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王旭登時跟貓耗子見了貓迅速挪開。

“既然小瀚這么固執，我今天先說這些吧，村委會還有事，我先走了。過幾天省里可能來人視察，你們把墻砌砌也好?！?

最后一句話狀似無意，卻暗含威脅。

秦母放下掃帚，擔憂道：“王德海這個人心眼兒多，身后又有人撐腰，要不我們搬家吧，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不用，我還想看看，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誰。還有，他堅持要他兒子和秦溪訂婚的目的?！?

王德海精明的跟老狐貍似的，不可能給自己兒子找個貧困戶當兒媳，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王家父子回去后，碰上了同去村委會的會計徐大軍，他肥胖的身材走幾步就要停下歇一歇，看到村支書后，油臉露出諂媚的笑容。

“支書，您這是去哪兒了？”

“去秦家走一趟，這不小旭要跟她家姑娘結婚了嘛?！?

王德海就像沒看到徐大軍突然變化的神情，繼續往前走。

“支書，您明知道我家瑩瑩跟小旭……”

“大軍啊，這件事是他們年輕人荒唐，但我們不能跟他們一樣糊涂啊，再說，這要是傳出去也不好聽。”

兩人說著已經走進了村委會，里面居然已經有了一個人，正是徐大軍的媳婦張春香，她手里還拿著飯盒。

雖然她已經40多歲了，但風韻猶存，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嫵媚。

徐大軍一向把她看得很緊，看到她立刻皺起眉。

“你來干啥？”

“我一會兒要去趕集，中午沒法給你做飯了，這不先給你送來嘛?！?

“知道了，回去吧?！?

張春香臨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正跟王德海的目光碰到一起。

兩人的眼神像是化成了實質，黏黏糊糊的勾纏在一起。

而這一幕，完完全全落在了跟蹤過來的秦瀚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