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沒有權利決定他人的生死,但那是兩個鮮活的生命,沒有權利留下,自然更沒有權利剝奪。
所以到扶梯盡頭時,念桃毅然決然選擇轉身從樓梯跑上去,留下一臉懵逼的衍彧和婠舒。
她氣喘吁吁地跑到正打算上扶梯的孕婦旁邊,一把拉住她。
孕婦小姐一臉懵逼地問她:“小姐怎么了?”
“麻煩你不要坐扶梯,直到你生寶寶之前最好都不要坐扶梯。可能我說出來有些荒唐,我是個算命的,能從你面相中看出來你與扶梯犯沖,說不定哪天你和孩子都有危險。”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念桃只好胡扯一通。
“我憑什么要信你?”對方疑惑。
念桃自信一笑:“我知道你買的奶瓶是豬豬俠圖案的。”
“你怎么知道?”孕婦小姐很是吃驚。
當然是因為在夢中你掉下扶梯,那個奶瓶剛好從購物袋里掉出來了。
“我說了,我是算命的。”念桃看著對方的表情逐漸放下防備,她知道她相信了。
若是只是涉及到她自己的安全,可能她對于念桃的話會遲疑更久,甚至直接不相信,當她是個瘋子,可是這事關自己的孩子,她即便不想相信,也不能拿孩子的性命當賭注,怎么也會提防著的,畢竟女子自古以來為母則剛。
看著進了直梯的女子,念桃也放下心來,轉身站上扶梯往衍彧和婠舒那邊去。
誰知,當扶梯運行到一半,后面的小男孩一直在淘氣地蹦跳著,一個沒有站穩直直地跌坐著滑了下來,重重地撞向念桃,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就直接從扶梯上滾了下去。
疼,渾身都像散架一樣疼。
“念桃!”
“桃桃!”
是衍彧和婠舒的聲音,朦朧的視野中兩人飛快的跑過來。
衍彧輕輕的拍著她的臉,問她怎么樣?
她寬慰地笑了笑,緩緩的搖了搖頭,動幅度比平時側頭還小好幾倍。身上除了疼得動彈不得和眼睛有些模糊以外,好像并沒有什么大問題,意志也還是清醒的。
另一邊的婠舒著急地打著急救電話,和那邊說著情況。
“你是辛衍彧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啊啊啊,你就是辛衍彧!”女人繼續激動的叫著。
念桃看到,那個女人應該是那個淘氣男孩的媽媽,現在這個樣子了她居然還能因為遇到了明星這么激動,也算是個奇葩了。
“念桃別睡。”衍彧看著她越睜越小的雙眼,著急地說道。
“桃桃,桃桃,醫生馬上就到了啊。”婠舒按著她的手背,她的手在顫抖,很是不安。
她的確,意識已經有些開始模糊了。
“我居然見到大明星了,天哪。”那女人還在喋喋不休,甚是聒噪。
“閉嘴!”衍彧冷喝道。
婠舒接著說:“大姐,麻煩你看清楚情況,要是剛才我沒有看錯是你家孩子把她踹下來的吧,你有良心嗎?”
“我……”女人還想說什么,就被匆匆而來的醫護人員打斷。
念桃被抬上急救推車時,她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孕婦小姐,模糊的視野在路過孕婦小姐時,念桃才看清她的表情。
難以置信和擔憂,讓她眉毛都皺到一起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意識到,如果她插手了其他人預知的事情,所有原本他們該承受的后果,將會變為她來承受。
但這次還好,幸好不是她們母子,念桃心想。
隨后,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只有病床旁床頭柜上的小燈亮著微弱的光,時鐘滴答滴答的走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厚厚的窗簾被拉開,一個身影正坐在窗旁,指尖有忽明忽暗的火光。
是熟悉的煙草味。
“是星星嗎?”她干澀的開口。
那個身影把指尖的火光掐滅,起身朝她走過來。
“要喝水嗎?”衍彧的聲音響起。
雖然是問句,但他走過來就倒了一杯水給她。
她打算伸手接,他卻徑直把水擱到她嘴邊,揚揚下巴示意她喝掉。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就著他都手乖乖把水喝了個干凈。
“輕微的腦震蕩,明天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說。
“那就好。”她眨了眨眼睛。
“那就好?”他原本平靜的面容突然皺起眉來。
他的反問,問得她一愣。
“你為什么要突然倒回去和那個孕婦說話?”衍彧又問。
“她……是我朋友。”念桃辯解。
衍彧冷冷一笑:“朋友?但是看她看見你受傷的樣子,說是朋友有些說不過去吧?”
“我……”念桃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緩緩垂下眼簾。
她騙了他,他知道,他生氣了她也知道,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事實告訴他,萬一他覺得自己是個異類,不愿意再留她在身邊。
“我讓婠舒先回去了,她明天再過來,剛才程總和程夫人還有你哥哥來過,見你沒有大礙才回去了,你哥哥晚點應該會再過來。”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靜的敘述著。
慢著,他知道了她是自己老板的小女兒了?
那他會不會以為自己一直在騙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喜歡他,她才會不懷好意的靠近他?
“星星……”她一陣恐慌。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他不再看她,拿起口罩和外套開門走出了病房。
咚咚咚咚……
念桃的心跳加速得厲害,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耳膜。
她覺得,今天要是不和衍彧說清楚,可能他們之間會隔上一條又深又寬的溝壑,她知道他一味討厭欺騙和隱瞞,而這兩樣她都占完全了。
“對不起星星,我不是要騙你,在你身邊來也從來沒有抱有其他心思,就是因為不能看見喜歡七年的你深陷泥濘,想在那種時刻陪一陪你也好。”
“至于剛剛你問我為什么會突然跑上去和那個孕婦小姐說話,是因為我一直有個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我有時的夢境預示著未來,正是因為我夢見她從扶梯上摔下來,可能一尸兩命,所以那時候我看見她,就上去告訴她了。我說出來可能的確有點難以置信,但是這就是事實。”
她一口氣把他想知道的編輯好,一鼓作氣的發給衍彧。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鐘、兩分鐘……
對于念桃來說,他的沉默對于她來說,仿佛隔了一個世紀。
沒有用嗎?
他已經判了她死刑嗎?
忽的,病房門被推開,衍彧手里正捏著手機站在門外。
病房里的念桃又是愣住了的表情,睜大眼睛和他對視。
“真是那你沒辦法。”他沒由來的對她說了這么一句。
“啊哈?”念桃以為她聽錯了。
他笑了笑回她:“你啊什么啊。”
“你不是回去了嗎?”念桃問。
她還以為都氣得他回家了,應該是不打算原諒她了來著。
“你不是不希望我回去嗎?”他把問題拋回來。
這話說得……好像也是哦。
“對不起……”她眨巴眨巴眼睛,深深感到歉意。
衍彧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并沒有做錯什么,只是我不希望你再做出和今天類似的事情,如果你今天沒有上去那一趟,你就不會從扶梯上摔下來。”
我生氣的并不是你的答非所問,而是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最先考慮的是別人。
“我要是明知道結果卻默不作聲,那兩個母子可能都有危險啊……”她低下頭,委屈巴巴的嘟囔的。
“答應我,下次別再這樣了。”
他知道,對于其他人來說,她做法是非常正確甚至值得稱贊的,可是對她來說,這并不是十全十美的方法。
對他來說也一樣。
“好。”她甜甜一笑。
接著她又反應過來,猛地抬頭看向他,那剛才他是相信她說的了?
“我相信你說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搶在她前面,把她想問的問題的答案說了出來。
“謝謝你。”她很是感動,這些年她從來都不敢把這些事說給其他人聽,一是害怕他們害怕,二是她誠心誠意的說,他們卻不相信。
他是第一個相信她看上去像胡言亂語的“真相”,最開始她把這件事告訴家人,連平日里對她寵愛有加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都覺得是巧合,過了好久才愿意相信是事實。
而他,居然頭一次聽她說起便相信了,這種感覺讓她又是感激又是讓她,怦然心動。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她直直地盯著衍彧,問出了隱藏在心底許久的問題。
她突然有些惡劣的期待著,期待是她以前希望的那樣。
可他的表情微微一愣,卻答非所問:“要吃什么?”
所以,他這是不想回答她,還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那這是在做什么?他對她溫柔的好,對她所有的體貼與關懷,都只是她的一廂情愿,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苦澀地笑了笑:“隨你吧,都行的。”
一直到她第二天出院,衍彧都陪著,哥哥聽說他在,也只是在晚上來看了她,便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念桃分明在他臉上看到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二天出院,衍彧提著藥和外套走在前面,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他又明顯的放慢了步子。
路過住院部的薔薇玻璃過道時,午后的陽光透過薔薇的間隙撒了下來,落在他的周身,鋪開柔柔的光暈,溫柔至極。
就在此刻她細致的看著他,正是因為剛好他如暖陽,也如薔薇。
因為天氣轉涼,他已經換上了厚衛衣,撲面而來滿滿的少年感,188cm的身高和令粉絲尖叫、路人羨慕的身材,也被勾勒得恰到好處,戴著口罩和鴨舌帽都是令人矚目的存在。
他穿著運動鞋,鞋子與地面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一步一步,一聲一聲,如悅耳的琴音敲擊著她的心房。
她想,以后嫁給他的女生,應該算是三生有幸了吧。
其實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他與她而言,自己的心意究竟是對自己偶像的仰慕,還是早就摻雜了其他的物質。
甚至說,已經滿心都是其他的物質。
“啊啾~”她鼻子一癢,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
接著,一件外套輕柔的落在她的肩頭。
她抬頭,細碎的眼光撒了她滿眼。
他忽然說:“念桃,我們一起去烏斯懷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