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綾神情復雜，沉默了很久以后，忽然問道：“她把手機關機了，是怕你順著手機屏幕鉆進去找她嗎？”

“我還有這種本事？”

季川撓了撓頭：“我怎么不知道？”

“那她最后朝你揮了揮手又是什么意思？”

唐綾平靜問道：“說再見嗎？”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萬一是永別呢！”季川算是弄明白了，在他自己的視角里，那女鬼固然很可怕。

但是在那個女鬼的眼里，他也是極端恐怖的存在！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角都在八百里外遇到了千手柱間。

西園寺晴子最后跟他揮了揮手。

可能有一部分是出于敬畏。

還有一部分是想表達，老娘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你們黑暗生物之間的溝通，我可看不懂。”唐綾正經說道。

季川：“你才黑暗生物，你全家都黑暗生物。”

不過話雖如此，他其實已經能夠接受在自己的設定了。

剛才房間里有種濃郁的癲狂陰暗的氣息，但在他看來卻像是在炎炎夏日吹到空調一樣舒爽，呼入肺腑之中，有種沁人的涼意。

至尊法典漸漸沉寂下來。

詛咒娃娃的聲音滿是敬畏：“至尊威武！”

“剛才那就是深淵的氣息么？你當初出來作妖的時候怎么沒有那股氣息？”季川仔細回憶了一下，昨晚確實沒有那這種感覺。

詛咒娃娃老老實實說道：“那是因為我的狀態很穩定啊，剛才那家伙明顯比我癲狂多了，似乎是被人動了什么手腳……”

季川一愣：“還有這么一回事？”

“確實，那只怪物的狀態有些奇怪，哪怕是異常級的威脅程度來說，也過于危險了。”唐綾收回漫天鐵砂，拉上吉他箱的拉鏈。

“是么？”

季川翻弄著筆記：“法典里可沒有寫。”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綾好奇問道。

“簡單來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因為化妝技術高超，在網絡上活成了一個大美女，又用自己漂漂亮亮的照片，拿去跟別人網戀，最后又因為自己的真實長相沒那么好看，而感到自卑。”

季川低頭看向血泊里昏迷不醒的兩人：“他們倆沒事吧？”

唐綾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兩個人的情況，搖頭說道：“應該沒什么事情，就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而已。”

季川松了一口氣，他還真的差點把胖子給坑慘了。

“具體的情況，得等著女的醒來，你問她好了。”

他伸了個懶腰，挑眉說道：“對了，按照這女鬼的習性，她應該會攻擊每一個化了妝的人才對，你怎么沒事？”

唐綾困惑地歪著頭：“我沒化妝啊。”

季川沉默了一秒，看著那張精致素白的臉，陷入了沉思。

嗯，通常長得好看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這點他也是深有體會。

-

成有余幾乎是連著兩天，全部遭遇了黑暗生物的襲擊。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迷茫的，胖臉上寫滿了憂傷：“怎么會這樣呢？為什么每次都是我呢？川兒啊，你說我是不是中邪了？還有，你為什么害我！”

如果他不帶著那部手機，說不定還沒事呢。

“我哪知道那女鬼專門襲擊化妝的人？”

季川無辜地攤開手：“大男人化什么妝？”

成有余一愣：“那唐小姐怎么沒事？”

唐綾嚴肅糾正道：“我是素顏。”

成有余：“……”

“其實我也覺得這胖子有點倒霉。”

季川嘆了口氣：“要不你去拜拜佛？”

成有余像是個泄了起的皮球，坐在椅子上，懷疑人生。

唐綾仔細盯著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待在至尊身邊十多年，這胖子真的沒有被感染嗎？

不，或許已經被感染了。

只是癥狀并不明顯。

經過這兩次的事件，無論是出于巧合還是什么原因，這家伙好像特別容易招惹那些黑暗生物，每次都能趟到到雷。

莫非是什么吸引黑暗生物的體質？

唐綾覺得自己有必要多留意一下這件事。

“好了，接下來……”

季川回過頭，望向房間的角落：“就該這位了。”

鈴木芥子早已經醒來，縮在角落里微微啜泣，一言不發。

她把頭埋在膝蓋里，看不清具體的表情。

“晴子，晴子她回來了……”

“她回來報復我了。”

“我該怎么辦？”

鈴木芥子的情緒很不穩定。

但好在，在場有一位專業人士。

唐綾展現出極強的業務能力，經過一番基礎的溝通還有心理疏導以后，很快就從這個女孩嘴里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季川所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西園寺晴子，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但因為對化妝技術的癡迷，以及對后期修圖等操作愈發熟練，在虛擬的網絡里找到了自信。與此同時，現實生活中，她有遇到了一個心儀的男生。

自卑的她不敢表白，只能通過各種渠道要到了對方的聯系方式，然后以虛擬網絡里的形象去溝通了解。

到最后就差臨門一腳表白的時候，她退縮了。

這個時候，作為閨蜜的鈴木芥子，卻也早已迷戀上那個男生，于是在掌握了兩個人全部聊天內容的前提下，搶先表白。

鈴木芥子，代替了自己的好閨蜜，成為了那個男生的女友。

西園寺晴子最終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在自己的臉上畫上了最美的妝容，然后割開自己的手腕，選擇了自殺。

鈴木芥子作為她的閨蜜，面無表情地目睹了整個過程。

沒有選擇報警。

也沒有選擇喊救護車。

而是默默地關上了門，把這個秘密隨著閨蜜的死，永遠埋葬。

甚至于，她還盜用了閨蜜的社交賬號。

繼續跟那個男生，維持著戀情。

“這樣，宗介就永遠屬于我一個人的了。”

鈴木芥子露出了病態的笑容。

成有余在旁邊聽了半天，忍不住評價道：“你真該死。”

雖然是高中的同班同學，但實際上沒什么太深的感情。

胖子也是性情中人，直接就說出了心聲。

鈴木芥子笑了笑，沒有說話。

季川對這種行為也不好評價什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但若是違背了道德和人性，就一定會付出代價。

西園寺晴子，是毫無疑問的受害者。

被害成了這個樣子，也是非常的可憐。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就讓貧僧來收了你吧。”季川攤開自己的至尊法典，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川兒，那女鬼不是都跑了嗎？你咋找她？”成有余問道。

“簡單啊，她最想殺的人，大概就是鈴木同學吧？”

季川想了想：“我在這里，西園寺晴子除非失了智，否則不可能再出現了。那么你猜猜，她會去找誰？”

唐綾眼眸微凝：“高帆宗介？”

鈴木芥子渾身一顫，空洞的眼神里終于有了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