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當然是不相信所謂的世界末日說的，在他看來這些都是無聊的封建迷信，但萬萬沒有想到，畫像上的臉跟他長得那么像。

萬一那個女巫說的是真的，那他豈不是要被當成舊神？

這個鍋他可不背。

直播間已經被封了，因此他決定去貼吧微博之類的地方搜一下。果不其然，這些論壇上還有保存的錄像。

“全球直播，北美著名女巫芬巴拉的末日預言！”

這是視頻的標題，畫面里是一片昏暗的石室，四周燃燒著幽深的燭火，各種骷髏頭，水晶球和蠟燭一類的道具，琳瑯滿目。

“這都七個小時了？什么時候占卜出舊神的身份？”

“我還就納悶了，這世界上真有邪神？也就圖一樂呵。”

“我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在座的各位都給我聽好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我當場把這個電腦屏幕吃掉！”

此時飄過一群彈幕，淹沒了視頻里的畫面。

季川隨手關掉彈幕，繼續等待。

只見一位膚色黝黑的中年胖女巫，盤坐在地上，搖晃著一根法杖，面前擺著數十根蠟燭，還有蛻皮的蛇，濃艷的鮮血。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詭異。

“深邃混亂的深淵里，一切都翻滾沸騰，泛著濃郁黑氣的不詳氣息如潮襲來，伴隨著鼓噪低沉又瘋狂的擊打聲，駭人的嚎叫。”

“悲慘的世界，世界被徹底歪曲，晝夜不分。”

“人們在癲狂中毀滅，跪拜黑暗中孕育而出的神祗。”

“喪鐘敲響，一切歸于寂靜。”

“不可名狀的神祗俯瞰著大地，發出暢快猙獰的笑聲。”

女巫閉著眼睛，渾身劇烈的顫抖著，發出驚恐的聲音。

她的表情逐漸扭曲，仿佛陷入了極大的恐懼。

成有余湊著個大腦袋過來看，咂舌說道：“我靠，真邪門。”

季川卻愣了一下，這是由拉丁語翻譯成字幕的漢語，卻意外的跟他最近做的那個夢有些相似，讓他有種很古怪的感覺。

這時大概是攝像師移動著鏡頭，并用英文提問道：“尊敬的芬巴拉女巫，您認為舊神什么時候會復蘇？”

女巫瘋狂顫抖，緊閉的雙眸和鼻孔，以及耳朵都流出了鮮血，嘴唇也被血液染紅，顫抖著說道：“2023年，10月17日……”

她的身體開始抽搐，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攝像師再次提問道：“舊神如今寄宿在什么人的身上呢？”

女巫伸手沾了一下石桌上的蛇血，開始在一塊石板上涂抹。

她赫然睜開眼睛，眼瞳里竟然是一片慘白。

“18歲。”

“男性。”

“亞裔。”

“大夏人。”

“父母早亡。”

隨后她慘白的眼瞳里浮現出濃密驚悚的血絲，手指涂抹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在石板上畫出了一張亞洲男性的臉。

季川眼角抽了抽，因為這張臉跟他怎么看怎么像！

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

因為女巫猶豫了一秒后，竟然在那張臉下畫出了脖子和鎖骨。

最后在鎖骨上，點下了一顆痣。

季川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他鎖骨上其實也有一顆痣，而且是先天就有的，真的很少有人知道。

“啊，就是祂！多么邪惡的一張臉啊！”

女巫瞪著那張臉，嘶啞地留下了最后的忠告：“太邪惡了！千萬不要試圖去招惹祂！否則……世界將會毀于一旦！”

視頻到此處戛然而止。

漫長的沉默過后。

成有余扭頭，表情木然：“我說，川兒啊……”

季川表情也很僵硬，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記得你鎖骨上，不也有顆痣嗎？年齡性別全部符合，亞裔中國籍，父母早亡，而且你脖子上還有顆痣。”

成有余表情詭異：“你確定她說的不是你？”

季川：“……”

“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成有余哈哈大笑：“你還真信？”

季川眼角抽了抽，沒說話。

“行了，別多想了。”

成有余安慰道：“這女巫凈瞎扯，2012世界末日都比這靠譜，你要是毀滅世界的舊神，我當場表演一個倒立拉屎！”

“我知道不是我。”

季川憋了半天，沒好氣說道：“但甭管她說的是不是我，就單是這畫像上的人跟我撞臉，這就讓我很不爽……”

成有余一愣：“為啥？”

“老子這么帥的一張臉，哪里邪惡了？真是豈有此理！”

季川不滿說道：“這女巫三天之內，必得痔瘡！”

-

所謂的舊神毀滅世界之說，最后也沒掀起多大的風浪。

因為消息很快在網上被壓了下去，不到半天時間連熱搜都沒有了，就連相關的視頻和資料都被和諧，再也找不到了。

季川覺得自己確實沒必要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而煩惱。

更何況理性的分析一下，地球七十億人里，未必就找不出一個跟他相貌和家庭背景都很相似的人出來，包括他鎖骨上的那顆痣。因此他索性就敞開了性子，繼續在網吧嗨了幾天。

季川是很典型的半宅男，在學校的成績一般般，偶爾逃課打架泡網吧，家里沒爹也沒媽，祖父失蹤以后，就徹底放飛了自我。

回到那個老舊的小區，在滿樓的炒菜香氣，還有鄰居孩子的吵鬧聲里，他上了自家的老樓，推門而入。

祖父留下的這棟樓很老了，好幾次說要拆遷，最后都沒拆。

家里沒什么家具，電器也都是最老式的，最值錢的大概就是祖父留下的一些藏書，但他都不怎么感興趣。

季川還是覺得那老頭兒留下的這本深淵筆記比較有趣，里面所記載的不少內容，連他都覺得蠻有趣的。

這本筆記他目前才看到一半，后半段還沒看完。

其實就算這本書到后面真的有什么線索，他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去找祖父，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窮學生，要錢沒錢，要人脈也沒人脈的。

雖然以前祖父也會莫名失蹤，但起碼隔段時間還會回來一次。

但這一次情況卻有些不一樣，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而且還是在太平洋上某個不知名的小島附近搭乘漁船失蹤的。這茫茫大海的，上哪里去找？

季川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總擔心那個跟他相依為命十多年的老頭子，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著這些事情，他沉沉睡去。

-

三天以后……

“喂，胖子……”

季川是被電話吵醒的，這幾天他沒日沒夜的通宵，第一是為了尋找祖父筆記里的線索，第二是因為只要不睡覺，就不會做噩夢。

只可惜昨晚還是做了那個末日般的噩夢，腦子有些昏沉。

然而這胖子一句話卻讓他清醒了：“別睡了，出特么大事了！我早起看新聞，就前兩天那個預言世界末日的女巫……”

季川撓了撓頭：“咋了？因為造謠被404之力封印了？”

成有余在電話里憋了一下，聲音干澀道：“不是，她重傷進了ICU，而且你知道是因為啥重傷的嗎？”

“啥？”

季川心不在焉問道。

“你記不記得前兩天你隨口罵了那個女巫一句？”成有余在電話里幽幽說道，令人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季川一愣：“不會吧？”

成有余深吸了一口氣：

“對，沒錯！就是因為突然得了痔瘡才進的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