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我軍駐埃塞亞尼克駐地人員在港口撤離時遭到恐怖武力襲擊,海軍護衛艦為保障人員安全撤離,對該港口外郊區進行炮擊,有效的威懾恐怖主義份子,同時警告埃塞亞尼克政府把握底限,呼吁雙方和平解除爭端。」
這在東亞共和國的人民眼里這是一條很正常又激勵人心的新聞,但卻在其他地區被刻意扭曲了新聞內容,例如“東亞軍艦對難民炮擊,造成XX死XX傷……”之類的。
“我說你有必要放新聞嗎?”
「老實說,我不喜歡你的家鄉曲。」
“余萱準尉,你是覺得多難聽?”
名叫余萱的年輕女孩戴其了耳機,似乎已經無法忍受來自錄音機里發出的聲音。
「應立堅同志,這也倒不是難聽,而是調子太洗腦了,自從有天值班的時候我試著聽了一下,我睡覺后就是滿腦子都是你的家鄉曲,順帶還做了個噩夢。」
應立堅也不打算跟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多扯上幾句,頂多是“這是情懷,你不懂”之類的話。
“那好吧,說點你也許會感興趣的事。”
「嗯,說來聽聽?」
余萱的目光都在電子顯示面板里播放的新聞上,但她還是有在聽的。
兩個人的距離隔著兩米都十分悠閑的坐在椅子上,少女的桌面上放的是咖啡,男人桌面上放的是飲料,這樣的對比顯得有些不對勁。
“我聽史林說會來個新人到我們這里。”
「哪來的?」
“一個來自海軍學院的優秀年輕的實習生。”
「名字叫什么?」
他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時候的深夜值班,并非是焦急的監視著什么,只是艦上的規定,至于為什么要說不喜歡,最大的原因還是值班室這不到40平的地方,還要看著各種監控數據面板。
“…好像是叫科城來著?”
聽到這個名字,余萱楞了一下,她對這個名字似乎有影響,記得在春節回家休假時聽幾位長輩偶然聊起過,于是她像是要確認什么一樣的追問。
「“無限邊際號”上的那個科城?」
“你認得他?”
應立堅略感到驚訝,他本還想繼續吊著眼前這個年輕女孩的胃口,但現實卻跟自己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我爸爸還有爺爺提過。」
“…怎么你比我還清楚?”
余萱將電子顯示面板遞過去給他看,在畫面里的是人員資料,基本都是些正常的,也頂多是科城的父母名字讓應立堅有些印象,例如科城的母親蘇沁是「鐵翼」的研發者這個他是知道的。
可唯獨在備注欄那里寫上了另他感到吃驚的一行字,上面寫著「機動裝甲駕駛員候補」,雖然說是候補,但如此年輕的機動裝甲的駕駛員,應立堅就沒有見過幾個。
「不過,他為什么要來我們這里?」
她拿起桌面上早已經打開的飲料一口喝盡。
“政委跟我提到過鈦姆工業號的機動裝甲駕駛員缺口很大……”
這么一回想,應立堅也就不感到奇怪了,如今他們所隸屬的「鈦姆工業號」是一艘現代化升級改進的兩棲攻擊艦而來,由于取消了塢艙,將內部空間封閉更改為機庫,從而增強了航空作業能力,也有了運作機動裝甲的能力。
之所以叫鈦姆工業號,也是這艘機動裝甲運輸艦的改造工作不僅由大量鈦APH材料,其改造升級工作也是為了紀念著名的實現量產鈦APH材料的人。
于是他挪動座椅雙手敲擊面板,將這艘「機動裝甲運輸艦」的甲板監控畫面調整出來,通常來說在深夜是不會有起降作業的。
「有什么好看?」
余萱看了一眼應立堅調試的甲板畫面,毫無動靜,于是她吐槽了一句后打開了機庫中的監控,這里面倒是有燈光,而且較為明亮,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二架屈膝姿態并收縮變后掠機翼的「海翼」機動裝甲。
這些機體是來自于機動裝甲開發測試中心的試驗機,其原型是「鐵翼」原型機的六號機,由于其在和南亞持續兩年的邊境戰爭中有著十分出色的表現,所以才基于此開發了多種衍生機型。
而「海翼」就是海軍點名需要的,由于是十個月不到趕工出來的產物,數量也才只有這兩架,與其說這兩架機體是試驗機,不如說是原型機的級別。
還有大量的子系統沒有完善,要不是軍方急需,負責開發的蕭利雅根本不打算放手,于是妥協的方案那就是邊交付試用邊進行監督試驗,也是最近才送到結束了現代化改造成機動裝甲運輸艦的「鈦姆工業號」上。
“唉,這不是黎浩測試員嗎?”
應立堅抬起手指向其中一個畫面,一個男人正在整備室的座椅上靠著,沒有什么表情和動作,就像是發呆一樣。
「他為什么這么晚了還不睡覺?」
“…別管他了。”
他和余萱對于這個男人其實都不熟悉,認識黎浩也不過是前幾天,也就是「海翼」MF被送到艦上的時候,當時也僅僅打了個招呼,僅此而已。
與其說是強烈的陌生感所致他們不愿意跟這個新來沒幾天的人打好關系,最大的原因是這個人一副中東地區的面孔,但要說只是這樣那一切還好,要是他們知道這個男人曾經效力于太平洋聯邦軍隊,并且還跟東亞拔刀相向,那么別說跟這個男人能好好的交流了,光是他上艦都會引起轟動和抵制。
因為“鈦姆工業號”曾經就是被太平洋聯邦的機動裝甲部隊所重創,直到今年才完成維修和升級改造,讓一個過去的敵人到這艘艦上,絕無可能。
這一點對于黎浩·華伊斯本人來說這種刺激感更為強烈,因為這艘名為「鈦姆工業號」的戰艦,就是他曾經所在部隊重創了的一艘東亞軍艦之一,不過當時他認為重創到炸出兩個大洞,艦橋也被炸成窟洞,所以沒有攻擊到親眼目睹沉迷,沒想到現在來到這艘艦時,他對這艘艦還沒沉感到不少的驚訝。
「在那邊習慣嗎?」
“…你知道的。”
黎浩握著手機打開揚聲器放到坐著的椅子旁邊,一臉平靜的表情,自從他來到東亞開始,就基本是變成一副面癱的樣子。
跟他通話的是一個清脆的女音,語氣中帶著擔憂。
「你肯定融入不進去的吧?」
“知道還問。”
「杰西爾都交到朋友了,你為什么就不能試一試?」
似乎因為這句話,他的眉頭稍微一皺,然后嘆了口氣,保持著平靜的目光,他抬起頭看向高大的機動裝甲,注視著機體那棱角分明的頭部傳感器。
“機動裝甲就是我的朋友。”
他曾經就是一個信仰宗教的落魄亡國士兵,天生就是狂熱的戰斗份子,戰爭機器就是他的伙伴,要說黎浩所信任的人,除了那位同意跟自己做出交易的中年男人外,還有的就是此時跟自己通話的艾麗卡。
「你見到科城中士了嗎?」
艾麗卡認為繼續跟他談這個肯定是談不下去,于是直接更換了話題說正事。
“還沒,我記得他是明天才來報道。”
「二號機會由他駕駛,后天按照計劃前往安達曼海訓練,在那之前你至少需要認識一下他。」
“…我盡量。”
黎浩關掉了通訊,然后將訓練頭盔提上就往MF走去,十分干凈利落的爬上登機梯,踩踏外置開關打開駕駛艙做進去,摁下系統啟動的開關。
他并非是要開啟訓練模式,僅僅是因為在駕駛艙里會感到安心,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安穩的睡下去。
又是那個經常在夢中重現的場景,持槍少年在躲避著炮彈轟炸的同時在已成廢墟的城市街道中奔跑,他四處張望,似乎到處都是敵人。
沒有一塊地面掩體是完好無損的,整個城市都已經沒有一座二層樓已上的完好建筑,突出這場戰爭有多么的恐怖又殘忍。
然后夢境里的廢墟場景又突然變換到了滿是墓碑跟花束的陵園。
「你的祖國,菲普洛斯共和國①已經滅亡了。」
制服帶著星條旗和白鷹臂章的男人對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說。
“為什么?”
少年小心的發問,瞳孔微微顫抖,似乎不愿意接受這一事實。
“神庇護下的我們,不可能滅亡。”
從小信仰宗教的少年無法面對,露出逃避的目光。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干的嗎?」
少年沉默了數秒,然后抬起頭看向男人帶著祈求的語氣問道。
“是誰?”
「一個叫“埃塞亞尼克共和國”的家伙。」
“不,不可能,我的祖國怎么可能輸給他們!”
他更加無法相信的反駁。
「當然,因為有一個更可惡的家伙幫助了“埃塞亞尼克”。」
“是誰?!”
他大聲呼喊,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卑微。
「那個家伙叫…東亞——」
當男人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夢境消失。
黎浩猛的睜開雙眼,他流了一身的汗,那個夢境對他而言十分的可怕又讓人焦慮,他那被人為扭曲的過去一點不愿意主動回想,但越是逃避,無法控制的夢就越讓他強行想起來。
「注①:菲普洛斯共和國,中亞地區國家,成為“氦-3資源爭奪”引發的大戰期間的犧牲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