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寒在見到王宏業之前心中想的是藏拙,一心治病不節外生枝。但見到此人后,見他眼神坦蕩,身上一有股浩然正氣,不像一般帝王那么深沉。如詛咒般的命運纏身還能有此心性,可見是一個非常大度之人。既然是來救人的,當然要棵大對當靠山。
放眼天下就沒有比眼前之人更合適的,急他所急,因此就把從儲物戒中藏書看到的照搬而來,成與不成總要試試,說不定柳暗花明呢?
王宏業身上與太監大二都是中毒,可能因為皇帝是習武之人,面相上與常人沒太大的區別,除了五臟六腑,很快給他驅除毒素。趁著他去洗漱的工夫,又給王漢把脈,他血液中也有那三種毒素,但沒有王宏業身體中的多。
王宏業重新換了一身便服出來,聽說之后讓殿內眾人依次出來讓他把脈治病。里面眾人都戴著面紗,男女有別,楚蕭寒也非禮勿視,只有其中一位女子血液中有輕微中毒,大概來自遺傳,應該是王宏業的閨女,其他眾人都身體健康。
前前后后忙了一個時辰,王宏業歉然道:“讓少俠受累了,我母親身體一直不太好,也不愛說話總是悶悶不樂,平時也就見著孫兒孫女才會多說幾句,看見我也不太搭理。她從前可不這樣,太醫院說這是心病,少俠可有方法診治?”
楚蕭寒問道:“您知道她為何如此嗎?”
“問她也不告訴我啊,我猜應該與先皇去世有關吧。”
“她平時都有什么喜好?”
“平時就愛看看戲,大多時間都坐在亭子里發呆不讓人打擾。”
“那晚輩試試,這個我可沒把握。”
“自然,多謝少俠。”
于是邀請他來去到大殿之內,大殿之內陳設簡單,首位并排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婆婆和一位蒙著面紗的女子。婆婆雖然穿著華貴,但雙目渾濁無光,面色消瘦,看上去與華服格格不入。
楚蕭寒躬身行禮道:“晚輩楚蕭寒見過大歷皇太后,祝您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皇太后忙客氣道:“楚神醫快快免禮,你是我王家的大恩人啊,快快請坐。”
楚蕭寒待到王宏業坐下后,才在下首落座,已有丫鬟從側面過來沏好茶。
皇太后感嘆道:“楚神醫真是好面相,看著像是畫上的人兒般。”又問道:“神醫是哪里人啊?”
“晚輩是景州人氏。”
“噢,說起來京城楚含熙將軍,祖上也是景州人,你們可是同宗?”
“這個晚輩不知。”
“楚神醫家中都有那些人啊?”
這時王宏業打斷道:“母后,這次是請楚少俠來給您把脈的,家常咱們后面在再鬧可好?”他的身世來歷不清不楚,為免尷尬還是不問的好。
“噢,也好,老身失態了。”有些生氣的道:“哀家身體能有什么毛病,好著呢,要你多管閑事。”
“母后,兒臣又沒說什么,只是讓少俠給你把把脈。”又對楚蕭寒為難道:“少俠你看?”
楚蕭寒睜眼說瞎話道:“晚輩看皇太后身體很康健,自是沒問題,不看也罷。”
“你看吧,神醫都這樣說了,多關心一下國事吧,少在這里詛咒哀家。”
王宏業一臉恭敬,沒出言反駁,他想楚蕭寒這樣說必有深意。
皇太后又問道:“神醫的師傅定神仙中人吧,否則那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楚蕭寒笑道:“謝皇太后夸贊,家師只是一位武林中人。”話鋒一轉道:“說起神仙,他老人家少時游歷天下時,到是有緣見到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師,疑是神仙,師傅經他指點迷津也才有了后來的機緣。”
皇太后很感興趣的問道:“噢,能詳細說說嗎?”
“家師年輕時與一名深愛的女子反目成仇,一次失手誤傷了其性命,萬分痛苦下變得瘋魔邪氣,不人不鬼,戾氣橫生。一年后在一間破廟中想要追隨她而去,卻正好被落腳的高僧所阻。在聽聞家師之言后,他說道‘汝負我名,汝負我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家師問他何意,高僧解釋道‘冤家相對,勢不兩立,必定要到一生一死方休。恩情相遇,勢不兩立,必定要永纏永縛不已。其實,生死亦是纏縛,纏縛也不離生死。’。家師問他‘人有來世嗎?’,高僧又道‘愛結不斷,不盡苦邊’。當家師再問他何意時,高僧卻笑而不語,身體慢慢消失不見。十年后家師機緣巧合下遇到一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也就是我現今的師娘。”
皇太后幽幽道:“愛結不斷,不盡苦邊。”一行眼淚悄然落下,依稀道:“以神醫之見,人有來世嗎?”
“晚輩相信有。”
“人海茫茫又去何處尋?”
“有緣不推,無緣不求,順其自然,心存希望。”楚蕭寒突然運起靈力口吐真言道:“唵!嘛!呢!叭!咪!吽!”大殿以他為中心刮起一圈勁風,幔帳搖曳。
大殿眾人無不感到靈臺一陣清明,從靈魂深處升起一種輕松。太監伏飛突然悄無聲息出現在王宏業身邊,警惕的看著楚蕭寒。
皇太后試了試眼淚道:“多謝神醫,老身明白了。”又對王宏業道:“皇上,對神醫的賞賜切不可少了,此事哀家會親自過問,如若不合哀家的心意,定要讓你好看。”
王宏業忙起身道:“謹遵懿旨。”
楚蕭寒從大殿中出來后,在馬安的帶領下基本上整個皇宮都被走了一遍,后宮也不例外。一路靈力運轉于雙目,于是發現端倪。在御書房、皇帝寢宮、太子府這三處。空氣中都有他們所中之毒的影子,經過排查毒氣來至地底。大歷太子自小就居住在同一太子府,這是祖宗法度,從做太子到成為一國之君都一直被毒氣籠罩,怪不得呢。
最后二人來到御書房,楚蕭寒問道:“馬總管,這地下能撬開嗎?”
馬安微笑道:“楚公子說能就能。”
“那好,找人撬開吧。”
馬安對身邊的小太監安排一番后,兩人就站在門外等候。不一會兒在御書房墻角地基處挖出一個大坑,露出一些白的、黃的、紅的不明物體來。經他們找人辨認分別是鉛水、雄黃與朱砂,原來這就是皇帝短壽的起因。
楚蕭寒對馬安道:“皇上寢宮與太子府同樣如此,其它地方并無異常。”
既然找出原因也就沒他什么事了,于是告辭離開,馬安立馬安排馬車送他回到紫泉別院。
坤寧宮,大歷皇后寢宮,納蘭夢月慵懶的坐在軟榻上,雖然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臉上卻沒有歲月的痕跡,有的卻是時間帶到來的雍容與豐韻。生得國色天香,如白玉般的肌膚,在燈光下散發著迷人的色澤。略施粉黛,身上穿著薄薄的藕荷色長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內里風光若隱若現。手上正拿著一本演義小說看得入迷,緊張處時,貝齒輕咬下唇,魅惑無限。
身后兩名俏麗的丫鬟正搖著宮扇,榻前跪坐一丫鬟手持果盤,把葡萄輕輕的放進她嘴里。
王宏業進入寢宮時見她正在看書,沒有發現他,制止要行禮的宮女們。就輕輕的走了過去,接過一把宮扇替她打起扇來。皇后瓊鼻微皺,輕輕的吸了吸,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舉目四望,看到后面打扇的王宏業。臉上一喜,正要起身行禮,卻被手輕輕的按了下去。
納蘭夢月笑了笑,百媚叢生,“皇上您不是說今晚不來嗎,本宮都沒有準備。”
王宏業對周圍揮了揮手,待眾人躬身退出后,坐到榻上,讓皇后枕在他肩上才輕輕道:“朕想給你一個驚喜,這些天一直忙著商議國事都沒時間陪你。”
“多虧了那位神醫治好皇上的病,病因可找著了?”
“找到了。”
納蘭夢月輕輕問道:“妾能知道嗎?”
王宏業手上搖著宮扇道:“開國之初修建皇宮時,為防蛇鼠蟲蟻在太子府、御書房與寢宮的地里埋有雄黃、鉛水、朱砂三種物品。這幾樣東西平時偶爾接觸到也無防,但長時間接觸下來卻很傷身體。歷代先皇幾十年來不停的通過呼吸把毒素吸入身體,長年累月下來誰也承受不住,這就是短壽的罪魁禍首。”
她支起身子面向他道:“母后那里也有嗎?”
王宏業搖頭道:“沒有,就只有那三處地方,已經在開始挖掘重建大殿。”
“當時修建宮殿的匠人都是些什么來歷?”
“已經在查,都過去兩百多年了,但愿是無知帶來的無心之舉吧。”又傷感道:“可憐父皇沒有等到。”
“事情即已發生,請皇上節哀。”又故意引開話題道:“今日下午,妾聽馬叔在找人收集佛經,說是母后要看,之前可沒這愛好啊?”
“那位少俠說母后是憂思父皇成疾,要在精神上給她找到一種寄托,病就自然好了。你還別說朕看很有效果,母后眼神中都充滿了光彩,這還是父皇健在時才有的情形。哪怕是欺騙,只要母后身體康健,朕也認。”
“噢,他都說了些什么?”
“說的云里霧里,是一些佛經上的描述,朕可沒記住。大概就是說人有來世今生,輪回之類的一些騙人之言。”
“即是佛經之言,也不全是騙人吧。”
“那朕問你,你可記得你的前世,反正朕是打娘胎里出來的,可不相信這些。”他堂堂一國之君,只敬先祖,不信鬼神。
納蘭夢月捂嘴偷笑道:“皇上英明,那位楚少俠倒是懂得很多。”
“是個有本事的人,朕今天召見了幾位重臣,把他的辦法一說,都說可行,明日早朝會拿到朝堂上再議議。”
“真是天佑大歷,妾祝皇上開疆擴土,一統宇內。”
“哈哈,好。”王宏業疑惑道:“韻兒平時像跟屁蟲一樣天天晚上在你這里轉悠,今天怎么沒見她。”
“說起韻兒,陛下就沒有發現那丫頭有些不對勁嗎?”
“沒有啊。”王宏業擔心道:“她怎么了?”
納蘭夢月有些幽怨道:“自從那位楚少俠來了之后,這丫頭就有些神情不對。”
王宏業松了口氣,笑道:“朕到是沒有感覺出什么。”
納蘭夢月從新靠在他肩上嘆道:“我們的女兒長大啦。”
王宏業道:“他天天不是要這個就是要那個的,調皮搗蛋,朕看啦,她就是長不大。”
皇后翻了一個白眼道:“本宮的意思是韻兒明年就及笄之年了,長大啦。”
王宏業神情有些低落道:“是啊,長大了,都要找婆家呢。”
這個榆木腦袋喲,“妾看她八成是看上了那位楚少俠。”
“怎么可能?”王宏業憤憤道:“哼!朕的女兒誰也不給。”
“舍不得了吧,妾看得抓緊找個稱心如意的駙馬,十五歲要不出嫁,那一幫御史就有得你受的。”
王宏業一臉陰沉,也不搭話。
“也怪今天妾一時好奇沒有拉住她,我們都偷偷的看了一眼。一回來她有些發呆,還有些害羞呢。”
“你說一個男兒長的那么好看做甚?”王宏業氣道:“他本事再大也是癡心妄想。”
“八層是韻兒癡心妄想,以他的相貌怕是早就有家室了吧。”皇后笑道:“若真能成就這段姻緣,沒什么不好的,只是怕別人還看不上呢。”
“他敢!”王宏業有些大聲道:“我們的女兒天下誰能比得了,除非是天上的神仙。”
此時他的心中好像失去了什么,既擔心他看上,又擔心他看不上。關鍵王學廣給他提出的建議一直在腦中環繞,那件事非常危險,要真是公主看上他,那只能作罷。可要再找一位旗鼓相當之人很難,于是心中很是矛盾。
他是知道楚蕭寒還沒有婚配,只是不好對皇后說。在他看來,只要他愿意給他賜婚,就沒有不成的,皇上一言九鼎,只要是大歷的人,誰也不能抗旨不遵,再說能娶到公主那你還不偷著樂。
“就人家那長相,那氣度,妾就沒有看到能比得過他的,除了皇上。”
“朕老呢。”王宏業收起復雜的心情笑道:“不說他了,我們就寢吧,朕要你再給朕生個龍子。”
納蘭夢月雙眸笑成一雙月牙彎,“那妾得好好考慮考慮才行。”
王宏業大笑,摟著她的纖腰向寢宮走去,一路丫鬟低首背身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