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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楚府(上)

日上三竿,楚蕭寒把身上的長衫收進儲物戒中,又重新換了一套。仙界出品必屬精品,這也是他為何要賣衣服的底氣所在。室寢外的會客廳,茶幾上已沏好茶,還有余溫,一盤米糕、一碗米粥、一碟小菜。另外一張茶幾上有一盆清水加上洗漱用品,真勤快。其實一早他就聽到外面的響動,只是沒理會。

高決看到他忙趕了過來恭敬道:“剛才有位姑娘去前面鋪面了,楚公子上次說的讓我與人商量是指她嗎?”

“是另有其人,不過那人剛娶了兒媳,也不好去找她。就與這位姑娘商量吧,這方面我也不懂,你們商量著來。”想想又問道:“高管家也知道我這府中還沒有下人,我去那里買些回來?”

高管家道:“一是去牙行雇傭或購,二是別人贈送,三是官府賞賜,四是去他國掠奪,大概就這幾種方法。”

“那就只能找牙行,這商鋪打算做衣服,前期打算聘用十來位裁縫,加上我府上所需,您覺得購多少下人合適?”

高管家沉思后道:“楚公子身邊至少要有五六人伺候,貼身大丫鬟一到兩名,房中丫鬟兩名,粗使丫鬟兩名。另外需廚人兩名、花匠一名、干雜活的小廝十名、馬夫一到兩名、護院不少十人、還有管家一名。如此算來得需四十人左右。”

楚蕭寒笑道:“就按照你說的來算,需花銀錢幾何?”

高管家點頭道:“購上等丫鬟要三十兩銀子左右,中等對折價,下等五兩。好的花匠要五六十兩,馬夫也差不多。護院都需要身強力壯,有武藝者更佳,一般只接受雇傭,月錢一至二兩銀子。管家是家主親自任命,都是心腹之人。小廝因為男性,所以也要三十兩左右。只算購買奴婢的銀錢需六百兩左右,護院管家另算。”

楚蕭寒抱拳道:“多謝高管家,如此我心中就明朗了。高管家認識的人多,能否助我?”

高管家正色道:“任憑公子差遣。”

“不敢。”但卻不客氣的差遣道:“我打算多買三十名上等丫鬟,就按你說的共買七十人左右,盡量要年少的吧。護院就雇傭,要是高管家有推薦的管家人選,可直接讓人來任事,沒有不允的,銀錢都好說。另外我府上需要為即將到來的人準備生活物資,大到床榻小到胰子,高管家可把相應的掌柜叫到我府上面談,也讓他們出出意見,免得少買或多買。高管家您看可好?”

高管家沉吟道:“其他都好說,但管家人選到有些難。”

“那管家我自己先想想辦法,其他的事情你盡快幫我安排。”說完遞出兩千兩銀票給他道:“盡量優中選優,拜托了。”

高管家接過銀票道:“公子客氣,我晌午就出去,爭取三日內幫公子辦好。如公子沒有其他吩咐,我就去前面找姑娘與她商量鋪面的事情。”

“好,高管家請便。”

聽完高管家的報價,恍然大悟這府邸當初是花三千銀子買過來的。起初還以為給高了,現在想來怕三萬兩都不一定夠吧,這算是官商勾結嗎?

曾家今日正在宴請幫忙的鄰里、冰人、王廚人加上親朋好友坐了三桌,楚蕭寒到他家時正好吃頓午餐。

餐后曾武拉著他到一旁悄悄遞給他一千兩銀票道:“那有送如此多禮金的,拿回去!真不把錢當錢看了。”

楚蕭寒沒有接,笑道:“曾大哥收起來吧,我真不缺錢,這次來是要找你娘幫忙的,找他們一起也給我出出主意。”

幾人圍坐一圈,有曾氏、曾武、徐疏淺(曾武夫人)、曾秀芳(曾家女)、鐘氏(冰人)、王富貴夫婦。

聽完楚蕭寒所說,曾氏笑道:“老婆子反正沒甚事,就去幫你出出主意,工錢就別說了。”

楚蕭寒笑道:“多謝大娘,另外我府上差一名管家,你們可有人選?”

曾武道:“你對管家有啥要求?”

“首先人品要端正,外圓內方,欺男霸女的不要;再者要見多識廣,天文地理販夫走卒都要懂點,不要求精通;因府上人多,事多,故須有統籌兼顧的本事。”想了想道:“大概就這些。”

眾人吸了一口涼氣,曾武吃驚道:“這上那找去,我看知縣老爺很合適。”

“事實上師爺更合適。”楚蕭寒笑道:“你們可認識這樣的人?”

曾氏感嘆道:“薛老就合適,可他歲數太大了。”

楚蕭寒笑道:“大娘好眼光,就是要這樣的人。”

一時面面相覷,這樣的人可不好找,就算有也不太可能閑散在家。

徐疏淺弱弱的道:“楚公子,我父親中過舉人做過巡檢司,因看不慣官場那一套,就辭官閑置在家。也有人來找他任事,可沒同意。要不您去試試?”

“嫂嫂既然這樣說,那定無的放矢,我下午就去拜訪。”又問道:“請教你父親名諱?”

“我父姓徐名惠文。”

曾武笑道:“我們下午也要回去,到時一同前去吧。”

既然有了方向眾人聊天也就輕松起來,下午三人一起來到徐家。

徐惠文出生于景州治下武陵縣的漁村,據說其祖父是靠下海起家,發橫財后把所有錢用來置地,當起了地主。到他父親這一輩時,家中有三子,其父排行老三,成家后分得三百畝田產。在徐惠文三歲那年,拖家帶口來到景州城打拼。租賃鋪面做起水產營生,可景州屬沿海城市自是競爭激烈,只能勉強度日。

某日,一群人抬著一具尸體打上門來,說是吃了他家的海魚中毒而亡,賠錢償命。官府介入查明真相確有其事,隨即店鋪封鎖,其父被發配邊疆,后半路死于山體滑坡。徐家視為奇恥大辱,不準他們母子歸家。

徐母含辛茹苦把他養他,從小他就明白一個道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終于在三十歲那年中得舉人,可五年過去也沒能過會試那一關,只得放棄科考,參加大挑謀得巡檢司。據說看不慣官場那一套,四十五歲辭官回到景州,已閑置在家五年。

楚蕭寒從徐疏淺那里打聽到這些情況,一個從小受盡磨難立志要一掃陰霾,卻鎩羽而歸。與其說其父死于官商勾結,不若說死于利益,無論事實真相如何,徐惠文心中一定會這樣想。憤怒、屈辱、不甘,可又無能為力,這樣一個人能給別人當管家嗎?

徐家中門大開,簇擁著把三人迎進府內,曾武現在是官身,任命文諜都已送到,雖官職不大可好歹是個京官。一家人看到他們回門自是高興,早早的就在準備晚宴。徐疏淺先給徐錦文通過氣,因此他知道楚蕭寒與知府關系非淺,事成與否也不敢怠慢。楚蕭寒送了他一副《萬里江山》圖,是在古玩店花五百兩銀子購得。

徐惠文、曾武與楚蕭寒,徐家二子作陪共五人坐在書房,相互介紹,氣氛融洽。

徐惠文中等身材,已生華發,但目光有神,也許曾經做個官,身上有一股威嚴的氣勢。他把畫攤開,認真的看起來。隨后對其長子徐錦頌道:“老大,把畫掛起來,小心些是難得一見的真跡,寶貴著。”又對楚蕭寒笑道:“讓賢侄破費了。”

楚蕭寒笑道:“徐叔能收,小侄榮幸之至,其實我并不擅長此道,就怕送了一幅贗品貽笑大方。”

曾武爽朗笑道:“我才不信這世上有人能騙到你。”

楚蕭寒也附和笑道:“曾大哥謬贊了,隔行如隔山,被騙也在情理之中,經過徐叔品鑒我就放心了。”這方面要想騙他真的很難,用靈力包裹書畫,從墨汁紙張的新舊來大致確定年歲,再通過觀看用筆的起伏走勢,二者相連判斷,也八九不離十。就算是贗品,只要時間相隔久遠,其價值也不會太差。

徐惠文笑道:“此畫是前朝武德帝年間的文淵閣大學士王志遠所作,哪怕當年他身陷囹圄也不滅凌云之志。這幅畫就是在那段低谷期間所作,云海磅礴大氣,山勢連綿起伏,江河濤濤,旭日東升,無一不彰顯他博大的氣度胸襟。”

此時徐錦頌已經把畫掛好,大家聽他這么一說也都跟著品鑒起來。曾武點頭道:“我雖不懂畫,卻也從中看到萬里江山,人也頓時開闊起來。”

徐惠文道:“嗯,賢婿當志成高遠,不因一時得意而失行,不因一時失意而失志”

曾武躬身受教。

楚蕭寒也道:“是啊,無論身處何地,當心存希望,未來可期。”

徐惠文舉起茶杯笑道:“好!為‘心存希望,未來可期’干一杯。”眾人舉杯。

父親在場徐家兄弟在這里自然不會隨便發話,否則會顯得沒有家教。

長子徐景頌三十歲,身材偏矮,已成婚生有一女,目前打理著家中的田產;二子徐景銘二十七歲身高體壯與曾武有得一比,也已成婚生有兩子。之前一直隨其父在衙門任職,后一同回家,現在一家鏢局做事;三子叫徐景秀十八歲,十七歲結婚,無子,目前在家中研讀準備會試,沒在書房。二女叫徐疏妍,遠嫁他鄉早為人婦。

徐家的主要收入來源是老家的三百畝田產,二子在鏢局的工錢并不豐厚,能維持自己小家的開支就不錯了。這些年徐家勉強支撐,全靠徐惠文當官那幾年的積蓄,因曾家的緣故如今也就徐疏淺的日子要好過些。

見幾人聊得差不多后,曾武邀請他兩內兄(欲稱大舅子),去院子里逛逛,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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