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灰暗，豆大雨滴像無數個裝滿水的臉盆不停一起潑水下來。

砸在地面、墻壁、瓦片碎成無數細小絲粒，匯聚成一縷縷順著屋檐灑落在窗臺上，飛濺上玻璃點綴為一顆顆剔透小水粒，相互碰撞融合變作一條條小細紋滑溜下去。

不時有細碎雨粉尋覓過窗戶間縫隙，空中輕舞后落在小貓頭發上，臉上，衣服上。

青春獨有的憂愁天真出現在小貓稚嫩白凈眉眼間。窗外不時響起雷聲轟隆隆，隨著雨越下越大漸漸遠去直至微不可聞。

看著雨隨風斜過去斜過來，聽著雨打玻璃、瓦面、地面，感受著雨粉帶來的一絲絲冰涼。

享受著一人獨處時光，像是世間空曠灰暗中寂靜生靈，思緒悠遠緩清。

躺在靠窗沙發上，抬起枕在后腦勺的一只手，擋在眼前不讓雨絲肆意落于臉上。見作用不大微挺上身抬手關緊窗戶，那縫隙變得更小更細，好像是好多了。放下手臂，繼續放空。

距離高考只剩下5天時間，學校為了緩和學生緊張忙碌，特許放假一天，下午要回學校參加晚自習。

除非住的近，學校建議同學最好都住校，一來方便管理，二來能有多些時間休息。

大多數同學都喜歡回家住，或者就近租房子住。六七八個人擠在放有4張雙鋪床的方塊里。冬天冷，空氣冷，自來水更冷。夏天熱還臭。一群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年輕小獸，年級與年級，班級與班級，團體與團體，個人與個人，斗來斗去。

畢業臨近壓力劇增，小摩擦都被白天黑夜的學習搞得精疲力盡缺少動力。內在壓抑衍生，容易被外部因素引發出來各種各樣改變人生際遇的境況。

平靜的漫長泳道上，無數小獸下水前游。不時有人落后掉隊或者干脆上岸。

一對對少年少女攜手前行，被生起的波瀾沖散開兩邊。目送催促另一人自己先行，會趕上你的，往往慢慢沉底被人拉到岸上。

階段性目標，終點馬上就要到達，迎接同學們的將會是大學生活或者社會打拼。讓小獸們在三六九等的方向上開枝散葉，愈少有交融。

小貓哪會想這么多那么遠，現在就想安靜處會兒，瞇會兒。

“小樂下來吃餃子，吃完好趕公交車去學校?！北簧铕B育的愈加豐滿卻還是很年輕的母親在樓下廚房喊道。

“哦···”迷迷糊糊中被一個聲響喊醒，沒有什么起床氣，瞇著眼用手背擦擦眼，穿上拖鞋走下樓梯，那年樓梯還是全木構建，踩上去，幾十年干燥木頭獨有的嘡嘡朗朗。

沒有咯吱咯吱木家具年久失修的聲響，爸以前是木工，手藝遠近聞名，大家說起木工活都要豎起大拇指。很多很遠的慕名而來。那時是真的辛苦，加上整體環境不景氣，又有姐姐和小貓要養育。

跟隨潮流下海經商，聽爸媽說起，剛開始買一臺機器的錢都是借來的，還請了很多人情。小貓對這塊不咋上心都是吃吃喝喝玩玩順便學習學習。從懂事到現在就看到父母在他起床時，早就起床洗衣干活并準備好姐弟倆早飯，晚上姐弟倆睡著了還在那加班加點的修機器，做縫紉。

爸呢，從小吃苦過來，用他自己的說法那就是吃過大苦頭你們現在想都不敢想象。聽媽和周邊親戚說小時候爸對小貓非常好，那時多少重男輕女思想在農村比較嚴重。

從懂事開始就很怕爸，總是板著臉留著魯迅似的一字胡須，濃黑不像現在有些稀疏斑白。有被打過，下手應該還蠻重的，不然不會到現在還是有些怕，不過怎么打都不怎么記得了。知道爸都是把愛放在心里，默默出力愛著。那時小不太懂，也不會想這方面。

長大了懂事些，習慣再去改變總顯得那么的生疏，一直保持敬畏倒是稍稍偶有交談。感覺還是溝通不太順暢，思想理念有些分歧。

餃子餡是今早買的豬肉豆腐加點細細生姜吃不太出生姜味，有時還會加些咸菜只是小貓不喜歡。醋醬油弄少許放碗底，喜歡醋就多放些，拿勺子舀一勺滾燙餃子湯，再放餃子，然后撒點蔥花。

對嘍，煮湯時水里加一小勺鹽這樣餃子不容易粘一起，再稍稍用勺子沿著鍋底來回幾下。

從小吃到大，吃不厭。咬一口，湯汁從肉里滲出，餃子皮里外滿是湯水。嘴里鮮香咸酸，不一會餃子連湯見碗底。

“媽還要再來一碗?！?

姐姐復習了一年，和小貓一同畢業一起高考。不過在不同學校，她們學校今天沒有放一天假，缺少點口福。

姐姐小花人比花嬌，高中開始學美術，準備報考美術學校，聽媽說學校老師夸她很有畫畫天賦要好好培養。

很少去小花學校，以前初一時去過一次被人嘲笑說小花有個胖子弟弟長得白白嫩嫩。初二后慢慢瘦下來，去的卻更少，就是有時周末爸開車送姐弟倆上學，先到小花學校路過，小貓基本沒下過車。

不管從學校名氣還是教學質量都是小貓所在學校好些，文化成績小貓馬馬虎虎，小花差些選擇考美術生。

吃完餃子休息會兒，拎著幾個袋子沒有一個裝著書本。都是些水果零食和一些補腦保健品：腦輕松、生命一號、金思力等。

家里生意開始忙碌，父母還是不時抽時間去縣城學?？纯葱∝堄袥]吃好休息好，特意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和爸朋友一兒子住一起，同校同級不同班。

學習成績比小貓好很多，每次考試都是全校前十幾名，有時還是全校前十名里面。偶有交談大多各顧各，小貓看自己的玄幻小說，小尖做習題測驗。

本來按爸的打算報考警察學校，由于小貓體育太差勁得要多練練，小貓每天晚上都會去學校操場上跑步鍛煉，然后回到住處洗澡看書。

后來可能考慮到高考學習任務重再分心跑步不利于高考成績沒有安排體能考試，等于自動放棄。現在回憶，高三那學期平常考試成績都不太理想，情緒波動也很大。后來班主任可能找父母談了談，安心高考就行。

拎著大小包正準備去公交站，爸說：“我載你上去吧?！睂χ鴭屨f：“你就不要去了。”

開著送貨皮卡停租房樓下，小尖他們也到了，也是他爸送過來。他們寒暄他們。小貓和小尖各自整理所帶來的東西，沒怎么交流就各自看看都帶了啥互相交換些蘋果橘子梨。

房東是一對老夫婦和兒子、媳婦、孫子住一起，兒子常年在外跑船很少回來。老夫人和媳婦老吵架，沒聽清楚過，也不想關注，還好從沒打過架。

等爸回家，看天色去學校還早，租房到學校就幾分鐘事情。鞋子也不脫，側躺靠在木板床上，手里拿出一本同學小象那里借來看的武學玄幻雜志，連載的那種。

小尖端正坐在書桌前面低頭看書，戴著眼鏡看著度數應該不低，有問多少度，忘記了。小尖臉上油脂分泌旺盛，滿臉青春痘，老看他一邊看書一邊在那擠著。

小貓還好，爾有幾粒沒幾天就不見，和體質有關系。

看看天色差不多了，早點去學校逛逛。

“要不要一起去學校。”

“你去吧，我再看會書?！?

小貓起身拿了個水果路上吃著去學校，不怎么愛吃水果，有么多少會拿點吃，爛掉的更多。很多同學都這樣，尤其男同學，女同學有些是水果當正餐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