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嗎？”衛胥望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深沉。

這話一落，樊凡壓下心底的不平靜。

“十八年前，年僅八歲的男孩因為家境貧苦窮困潦倒被母親送了人。”

“他兩歲時，也就是在他母親生下弟弟的那一年，父親車禍遇難，肇事者一直沒賠償，那位母親拿著丈夫生前賺下的一些錢，帶著一個兩歲一個剛出生的弟弟，兩兄弟安安穩穩地在一起生活了六年，直至再撫養不起哥哥，于是將年僅八歲的哥哥送到小鎮上另外一座偏遠的小村子。”

說到這里，衛胥停了，看著他。

“你……繼續說。”樊凡微微紅了眼眶。

衛胥閉眼，似乎是不忍再看著對面男子，他繼續說:“那家人并沒有子嗣，八歲的男孩已經有了記憶，每天哭喊不停的找母親和弟弟，當時那家人也許是想到家里只有這一個孩子，便耐盡心思地哄著他。”

“直到那一年，收養哥哥的那家人，生下了唯一的一個男孩，九歲的小男孩從此每天都在照顧新生的弟弟和做各種家務中茍延殘喘地活著。”

“當時他或許知道自己年紀還小，找不到母親和弟弟，所以僅憑自己的單薄之力根本回不了家，便沒再哭鬧。”

“十三歲男孩上初中時，他有憑著記憶回到自己自小生活的小村子，可是時隔五年，他的親生母親和弟弟早已搬家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他無助，感覺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十六歲高一那年，收養他的那家七歲的小弟弟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話，回家直指他面門罵他野種……對他拳打腳踢……”

“別說了……警官，我求你別說了……”樊凡雙手使勁捶著椅子，眼淚不知什么時候掉落了下來。

眼見一個大男人在他面前眼眶通紅泣不成聲，衛胥微微撇開眼。

他說:“你不想知道，他右腿的傷怎么來的嗎？”

樊凡咽泣聲一停，看著衛胥。

他繼續說，“當時少年正值叛逆期，哪里容得下一個七歲的小孩這么對他，他用力一推將小男孩推到了桌檐，小男孩后腦勺磕到桌角大出血，他慌慌張張地不知所措，想趁著那家人還沒回來立即出走，誰知道——”

“誰知道剛走出門，遇上出門干活的養父母回家，最后見著這一幕，十六歲的少年直接被養父打瘸了右腿，而那家的男孩也磕成了三歲小傻子。”

最后，衛胥緩了緩情緒，平靜地看著他，又說:“那個十六歲的男孩就是僅僅大你兩歲的哥哥，蔣方文。”

樊凡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他是我哥哥，我當時問他右腿是怎么傷的，他一直沒說，他心底可能也是怪我的，要不是我的出生，父親的去世，也不會導致他……”

“我哥被送走的時候，我也有六歲了，這十多年來無時無刻我不在找他，就連母親重病癱倒在床最后還是念著我哥……可是她怕我哥怪她啊，就一直沒敢去找…………”他斷斷續續地嗚咽。

衛胥從旁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沒有再說話，而是讓他好好發泄，將心里的不平哭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