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衛東是一個中年人，有經歷過艱辛的穩重。也正因為如此，他這個說法，讓人聽的毛骨悚然。

江建平皺眉沉思，旁觀的陳美好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唯獨陸巖冷靜一些，他敲了敲江建平的筆記本，用這個動作讓在座的人，跟著他的節奏走。

“各執一詞啊！”

說完之后，陸巖病懨懨的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回頭和江建平說：“小江啊，辛苦多調查一下，咱得證明夏總說的這個‘變化’是存在的。”

“好的，陸隊！”

陸巖笑瞇瞇的，嘴角微翹，搓著手：“夏總，別見怪，年輕人沖動，聽人說就覺得是對的。不過，既然您都來了，我還得問一句，你覺得這彭琳琳真的失蹤了嗎？”

夏衛東搖頭：“這我可不知道。”

“麻煩您了，在這簽個字，您就能走了。”

夏衛東走后，江建平就一直耷拉著腦袋，一副很糗的樣子。按道理，彭琳琳根本算不上失蹤，也算不是失聯。

就因為書里的一個描寫，就盲目的相信彭琳琳死了，這是不切實際的行為。

屋里很靜，陸巖又一次看了江建平記錄的東西，搓著手說：“三個女人找不到了，有兩個在書里死亡。小江啊，盡快找到唐妮吧，等彭琳琳失蹤的時限夠了，也立案，然后把手里的資料整理一下，交出去。”

“為什么？陸隊，我要是錯了，您批評我兩句。不要因為我是江保國的兒子，就這樣任由我胡鬧。”

陸巖依舊是笑呵呵：“你做的挺好啊，很敏銳，就是不愿意走程序。可這不算缺點啊，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

“我……”

江建平欲言又止，滿臉的委屈。

陸巖把話鋒一轉，看著陳美好，他臉上的笑容不變：“小陳，咱倆聊聊，出去聊，在審訊室好像我問案子一樣。”

陳美好點點頭。

兩人來到外面，刑警隊外面是公路，路旁有一排樹，遮陰避日的。陸巖把陳美好領到了這里，蹲在地上，給自己點了一顆煙。抽了幾口，這才抬頭示意的看著陳美好，陳美好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抽煙。

“小陳啊，你覺得我們調查的這殺人案和唐妮的書有關嗎？”

陳美好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說沒有自己心里過意不去。說有，又覺得對不起唐妮。不過，從心里來說，陳美好真的覺得，唐妮的書出了問題，那個世界和真實的世界混淆了。

“你不方便回答這個問題吧，沒關系，我說。”

“好……吧……”

“我昨天陪孩子寫作業的時候，認真的讀了唐妮的小說，特別是新開的這個分卷302神秘殺人事件。從傳統意義上，這樣的殺人事件一般是不存在的，小說為了取悅讀者，把犯罪渲染成了一種藝術，五幅畫加一個問題，牽動著讀者的心。”

“小說是藝術，當然要有渲染的成分。”

“對啊，可是我在里面看到的卻更加不可思議。我有個想法，沒有和別人說，但我需要和你分享一下。我們發現了兩個死者，一個死者死在黑色的幕布之上，頭部做過手腳。還有一個人，死在鐵藝床下，上身衣服完整，腿和腳卻露了出來。”

“您不覺得這是模仿殺人嗎？”

“不是模仿，是刻意模仿。但我覺得，他的這個刻意模仿正在向我們傳遞一個信號。”

“什么信號？”

陸巖沉默了，抽著煙，一直抽完，把煙蒂仍在腳下，用腳使勁的攆滅。

“其實我不想說這個，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但我看你和小江也沒有好到哪去。你讀小說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那個千年龍套的設定很詭異。”

“詭異？”

這個千年龍套在陳美好這里已經不能用詭異來概括了，他自己就是那個千年龍套啊。現在陸巖提到這個問題，他有點僵住了。因為他真的不能說，自己曾出現在這個世界里面。陳美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陷入自己的混沌邏輯當中。

陳美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把陸巖弄得也很尷尬：“這么說吧，我給你透漏一下我們調查的內容，這是不合規矩的。但我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讓你知道。”

“陸隊，這……”

“你聽著就行，我們發現的這兩個死者，并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陳美好真的驚訝了，果然，陸巖這個詞用的很準確，這很詭異。

“雖然我們不能確定死者的身份，但有些東西還能確定的。第一個死者，我們從現場附近找到了他的衣物，從衣物樣式上分析，他是一個送水工。他的死因也確定了，中毒，毒物的提取方式，可以從日常購買的化學原料中提取。而且，這種毒物能做成顆粒狀，溶于水。”

陳美好沒有說話，但思緒跟著，送水工，顆粒狀的毒物，讓他想起了自己在302中毒的那個情景。

“第二個死者，身份民警，腿部完整，上身多處鈍器傷，可以判定為死因是一場意外，很可能死于車禍。奇怪的就是這個地方，送水工我們不知道他是誰，一個民警我們怎么可能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事實上我們到現在還無法確定兩個死者的身份。”

聽到這個說法，陳美好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想到那個答案脫口而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金仲杰說的那句話，蔣晨曦是怎么移動一具成年男人的尸體，而不留下任何痕跡的。

原因就是蔣晨曦根本沒有移動，是那具尸體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陸巖這個時候，沒有注意到陳美好的表情變化。他也陷入了思考當中：“如果說死者是從書里出來的，那就變成妄加揣測了。我們是先發現死者，然后和死者雷同的身份，才出現在小說里的。換句話說，唐妮是知道了有這么一個死者之后，才會把他用在書中當龍套的。可唐妮怎么知道的呢？是兇手告訴他的，還是我們的同事。唐妮知道他們的身份嗎？這一切我們都要找到唐妮，才會知道答案。”

陳美好幾次欲言又止，他想說書中的世界是真實的，可這話又說不出口。就在這時，江建平出來了，來到陸巖身旁，對著陸巖耳語幾句。

陸巖皺眉、納悶：“確定死于心肌梗塞，那找我們干什么？”

江建平看了看陳美好，陸巖說：“沒事，說吧！”

“找我們是因為這個死者身份無法確定，而且他在兩天前死于302出租房當中。”

“又是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