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以貧道手段雖可輕易破去黑蛇神通,但必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從而使我等由暗轉(zhuǎn)明,平添許多風(fēng)險,卻是不劃算。
為今之計,不如先于道友元神上施加封印,暫時斷了那人控制黑蛇的可能,待將來有了齊備之策,再行破除黑蛇。
不過如此以來,風(fēng)險就全在道友身上,萬一那人手段高明,能透過封印勾連黑蛇,屆時道友危矣。”
對方畢竟身份特殊,乃是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怪物,即使以《玄元金光經(jīng)》之玄妙,洪天也無絕對把握,能阻斷對方施為。
所以,事關(guān)玉蟬仙人生死,洪天須得征求他的意見。
玉蟬仙人自知其中兇險,不過卻仍是目光堅定道:“前輩盡管施為,勿須擔(dān)心晚輩生死。”
玉蟬仙人如何能不知道,直接破除黑蛇神通,自己當能解脫。
可,自家宗門中,已盡成人傀的門人弟子,又該如何處置?
自己能跑,他們可不行。
待神通一解,那幕后之人立刻便知,為防其秘密泄露,定然要來這玉蟬山查探一番。
屆時,自家宗門內(nèi)上萬人傀,便就要真?zhèn)€化為飛灰,連點殘渣都找不著。
如此一來,萬事皆休。
于是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便是玉蟬仙人所能做的唯一選擇。
洪天滿意的點頭道:“既如此,還請道友繼續(xù)冥思,貧道這便施法。”
誠言,玉蟬仙人當真有些讓洪天難懂。
說其偉光正,卻會行那屠城滅國之事。
說其自私自利,但為了宗門家人,又寧愿身陷險境,甚至犧牲自我。
呵呵。
或許,這便是人性吧!
所處立場不同,做出的選擇,也便不同。
非是善惡、正邪等字眼,可以概括全面的。
不過,心中自有堅守固持之人,便是可救之人。
若這玉蟬仙人,也如之前洪天碰到的那幾個惡修,只一心行那奪寶殺人之事,身上有業(yè)障纏身,怕是早都被他打殺了事。
即便有氣運作保,未曾到得該殺時,也不管用。
那種貨色,留著便是禍害。
閑言少敘!
且說玉蟬仙人按照洪天吩咐,重又開始閉目冥思,將心神歸于泥丸。
待他入定,洪天深吸一口氣,開始手掐法訣,口中念咒。
此番洪天所要施展的,乃是一門名為《玄一守神》的術(shù)法。
此術(shù)其實并非封印之法。
但其卻有一項功能,便是守護元神,不受外賊入侵。
若是施加封印,卻會對那黑蛇產(chǎn)生威脅,萬一其主動蘇醒,并在瞬間將信息傳遞而出,將適得其反,使幕后之人立時發(fā)現(xiàn)。
而這《玄一守神》,卻是防護之法,斷不會有此種風(fēng)險。
同時,還能禁斷外部聯(lián)系,絕了內(nèi)外溝通。
最關(guān)鍵的是,施加封印之后,玉蟬仙人便無法運轉(zhuǎn)元神,仙識也就不能探出泥丸。
甚至有些高階術(shù)法,也是難以施展。
而《玄一守神》卻不會有此麻煩。
正巧合當下所用。
講真,此術(shù)施展要求不高,返虛境便足夠施為。
但其手訣及咒語繁復(fù)程度,卻是讓不熟悉此術(shù)的洪天,大為頭疼。
足足半刻鐘,經(jīng)過數(shù)次失敗后,才終于成功。
只見洪天右手食指上,有青朦靈光纏繞,隨后便被他點在玉蟬仙人眉心。
那靈光神異,在接觸到眉心的瞬間,便鉆入泥丸,化為一層圓形光幕,將元神整個籠罩其中。
成了!
洪天唇角含笑,輕聲道:“還請道友醒轉(zhuǎn),看看可有不適!”
玉蟬仙人聞言而動,睜開雙目起身試著探出仙識,而后喜道:“前輩果然大法,那層封印既能制住黑蛇,又不影響晚輩施展手段,當真厲害。”
哈哈哈。
要說這玉蟬仙人,本事倒也稀松平常,區(qū)區(qū)地仙中期,只能說是看得過眼。
但其于仙馬神氣一道,卻是精研頗深。
隨便兩句話使出來,就能讓整日與凡人打交道的洪天,高興的忘乎所以。
以地仙之身,整日里喊化仙境前輩。
擱其他人身上,還真不一定做得出來。
此時的他,怎么看不像是當初那個,出場時仙光繚繞,威嚴驚世,震動數(shù)百里天地的地仙境練氣士,反倒是有種難言的市儈氣。
此情此景,看得洪天想要發(fā)笑。
不過,當面嘲笑他人,可并非洪天作風(fēng)。
放在背后默默笑話才是正解。
嘿嘿嘿!
既不傷人面皮,又能滿面淡然充當高人。
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道友切莫夸贊,只是丁點手段,不足為奇,不足為奇啊!”
于是乎,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里,風(fēng)格莫名變得有些詭異。
玉蟬仙人滿面敬佩一陣狂拍,洪天面帶慚色顯得受之有愧。
如此許久之后,洪天見有剎車斷弦的可能,趕緊按下中止鍵,正色道:“道友,當務(wù)之急乃是將貴宗門人弟子盡皆制住,使他們于此地靜待解決之法。”
雖說若未得主人命令,人傀當如眼前般,于原地靜候。
對不老不死且無靈智的人傀而言,并無動靜之欲。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若有那不知死活的闖進此間,抑或哪個人傀莫名其妙離了山門,入得世俗,那可就真?zhèn)€糟糕。
洪天與玉蟬仙人,當下各有要緊事須得親自處理,自是無法在此久候。
一旦生亂,則無人可制。
玉蟬仙人也知此理,當即躬身道:“一切全憑前輩做主,晚輩并無異議。”
洪天知玉蟬仙人心性,也不怪他,只是道:“既如此,卻不知道友處可有陣旗,貧道可于此布下大陣,使內(nèi)外禁絕。”
洪天倒是想擺闊,直接扔出陰陽五行混元陣盤,并引動地脈元氣為源,使此地非天仙不得入。
可。
實力不允許啊!
當下,除去那天仙級玉劍符,他渾身上下,也就陰陽五行混元陣能有些許御敵之力。
如是去了此陣盤,洪天實力怕是能驟降五成。
所以,闊卻是擺不起的。
只能問玉蟬仙人能要些陣旗,在此布個差不多能阻攔地仙的陣法,便就可以。
若是玉蟬仙人沒有,怕是兩人還需去趟坊市,換購些資材回來。
不過,許是玉蟬仙人之前布陣時準備不少,他當即從法寶囊中取出數(shù)百桿米許金屬小旗,置于地面道:
“這便是晚輩身上所有陣旗,多謝前輩憐憫,愿為我宗設(shè)下大陣。”
洪天淡然點頭道:“些許小事,勿須如此。”
自始至終,兩人均未提及玉蟬宗本身陣法。
卻是洪天來時,便已探查過此陣。
唔。
怎么說呢!
禁絕靈識仙識方面,倒是做的很不錯。
不過,真要論起防御力,雖不能說形同虛設(shè),但卻真強不到哪去。
估計連返虛境練氣士都擋不住。
更遑論其他。
洪天撿起一柄陣旗,仔細觀察片刻后道:“此陣旗質(zhì)量尚可,數(shù)量也是不少,布置一座玄陰歸陽陣,也能堪堪夠用。”
聽得玄陰歸陽陣,玉蟬仙人頓時動容,神情敬仰道:“如此大陣,當真辛苦前輩了。”
此言一出,洪天便是一愣,而后贊嘆道:“不料道友竟也聞聽過此陣,倒也算見識廣博。”
玄陰歸陽陣,雖不屬先天,卻也稱得上威力不俗,有抵御金仙之能。
于遠古太古時,流傳甚廣。
但時至今日,此陣當是威名不顯,最多也就于那些個背景深厚的大教中有記載,卻未曾想,連玉蟬仙人這等地仙,竟也問聽過。
玉蟬仙人面色微僵,隨即尷尬的笑了兩聲,卻是不再言語。
見此,洪天哪還能不知,定是這家伙光顧著溜須拍馬,剛才的表情話語,不過是應(yīng)景而已,沒曾想自己卻是當真了。
無奈搖頭,洪天卻也懶得較真,只是道:“待大陣布置得當,道友卻應(yīng)繼續(xù)游歷諸地,積累功德,切莫大意之下因功德不足,過了續(xù)命之期。”
地仙續(xù)命,并非時刻進行,而是每逢萬歲便有那么一次機會。
續(xù)命并非簡單。
可沒有折扣一說。
若是功德不足,便是絕了自身機緣,只能入一趟輪回,重走仙路。
玉蟬仙人于豐德城前,耗盡自身功德,若不拼一把,出去好好積累千年功德,怕是數(shù)千年后,便要化作一捧黃土。
還要于奈何橋上,飲下一杯忘川河水煮成的消魂湯,消去今生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