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若有所思的看著不遠處地上的樹影默不作聲。

百合問道：“師姐，怎么了？”

玫瑰道：“我好像知道來的是誰了。”

百合道：“誰？”

玫瑰道：“是影子。”

百合一頭霧水的問道：“影子？”

玫瑰道：“對。”

百合隨即醒悟道：“十二使徒里的影子？”

玫瑰指著地上的樹影，說道：“嗯。你注意到沒？完顏走后，那片樹影稀疏了。”

百合搖頭道：“我沒注意到。”

玫瑰道：“方才比現在濃密。應該就是影子站在那里。現在她已經走了。”

袁林道：“那人是一道影子？”

玫瑰道：“不是。這是她的隱身法術。此法來自西邊高原上的古薩滿教，是一種極為特殊法術。與其說是法術，還不如說是一種異能更貼切。此法不會引起法力的波動，能把施法者隱匿在光之外。咱們能看到東西都離不開光。這法子反其道而行之，形成一道特殊屏障，驅散了人身上的光。”

袁林道：“所以咱們就看不到這人了？”

玫瑰道：“對。該法以去除光，來達到讓人隱身的目的。”

百合奇怪道：“鐵鴉感知不到嗎？”

玫瑰道：“那道屏障連光都可隔離、驅散，自是把一切聲音、熱量、風聲都屏蔽了。”

袁林咋舌道：“這算是最強隱身法了吧？”

玫瑰笑道：“算不上。此法有一個很明顯的缺陷，使得這法子極易被人識破。”

袁林道：“什么缺陷？”

玫瑰道：“此法會在地上投射出施法者靈體的虛像。比如：施法者是一個惡毒的女人，地上那黑乎乎的影像可能就看起來像是般若。比如：一只狐仙施展此法，地上的虛像就像是狐貍的簡影。”

袁林道：“這法子倒是古怪。此法有如此破綻，豈不是只能在晚上施展了？”

玫瑰道：“正是如此。此法需要趁著夜色，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百合道：“她走了？”

玫瑰道：“走了。應該是急著去偷襲完顏。”

百合道：“此人比完顏法力如何？”

玫瑰道：“影子的法術與中土不用，是學自西邊高原薩滿教的奇異術式。她的殺手锏是一件法寶，名叫人頭橛，是一頭以妖魔頭像為柄，一頭以三角尖為刃的怪異法器。此物出必見血，空回不祥。所飲鮮血越是多，威力就越是巨大。

此物在玲瓏島上曾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生吞下數百頭異界魔獸。確實是一件不可小覷的異教寶物。

不過，完顏不光是武功淵博，所知法術也甚為廣博，要是與之正面對敵，應該不會吃虧。

可要是在無防備下被偷襲，就兇多吉少了。”

百合道：“我雖在典籍里見過影子的名號，知道她法力高深莫測，卻不知其根腳來歷。”

玫瑰道：“影子，很少在中原地區活動。唯一一次公開露面，就是在玲瓏島的那次。她的名頭在西南一帶甚是響亮，被稱作是扶南屠夫。

據說，在靠近扶南的扶余故地，當地小孩子一聽大人說扶南屠夫來了，都不敢夜哭。

這魔頭本是西南一帶一個小部落頭人的老婆。該部落勢單力孤，長年受到扶南國邊疆官員的敲詐勒索，只能不斷獻上金銀、土產、少女、童子，以保一時平安。

終有一天，該頭人不堪欺辱，領族人公開反抗與那些官員。其時，正趕上影子閉關修煉古薩滿留下的魔法。

等影子修成魔法出關之時，她丈夫和族眾早已一敗涂地，不分老幼婦孺全部被殺，山寨也被扶南大軍踏為平地。

影子出關后的第一戰，也是她的成名一戰。她一人一橛殺入扶南邊城，襲殺領兵毀她部族的將領二十六人，并在一日之間之間殺死該城內全部住民，共計三萬人。

自此，扶南屠夫之名響徹南天。扶南、真臘等地小國的君主都畏懼其三分，不敢與之分庭抗禮。當地人更是一度把她當做邪神崇拜。”

百合道：“她算是西南苗人？還是扶南人嗎？或是真臘人？”

玫瑰道：“我沒見過她的真面目，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人。”

百合道：“玲瓏島大戰的時候，她也沒露出真面目嗎？”

玫瑰道：“那時她一身大食國貴族婦女打扮，渾身上下裹在錦緞里，只露出一對狹長明亮的眼睛。扶余、真臘那邊的人和咱們一樣都是棕色眼眸，分不出是哪里人來。”

袁林說道：“這扶南屠夫算是被逼上梁山的吧？”

玫瑰道：“最一開始是，可其后此人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她的殺人手段遠比那些占山為王的土匪更令人不寒而栗。”

百合道：“我聽過這女魔頭不少惡行。此女曾在百年前，剝下了當時的江南名伶李不凡的一整張人皮，并用這張皮縫制了一整套的馬具。”

袁林皺眉道：“那個號稱魅惑天下男女，顛倒四海眾生，平生不見李不凡，會遍秦淮佳麗也枉然的絕代名伶李不凡嗎？”

百合道：“正是這個李不凡。你也聽過此人呀？”

袁林道：“天南海北各地茶樓說書先生都會念叨幾句此人。據說，這位李大倌是金陵第一名伶，出場一次的酬金得十片金葉子。因不少達官顯貴的小妾都與之有私，得了一個妾室之友的諢名。

后來，此獠去關外演出，勾搭上當地一酋長的老婆。事發后，他拋棄那女人獨自逃回江南。

據說那女人被丈夫用狼牙棒活活砸死后，扔進大海里喂了鯊魚。

這段故事，還被好事的文人編成一段戲文，叫《逃生無情郎，赴死濫情女》。就在不久前，我還在銀水川的小酒館里，聽人彈唱過這段戲文。

不知此獠怎么得罪了女魔頭？”

百合道：“據說，李不凡是她的情人。女魔對李大倌甚是寵愛，甚至為他去元大都皇城里盜寶。

當時的蒙古帝國如日方中，正是國力鼎盛之時，皇城內王氣充盈。

這種地方絕不是法術之士應當涉足之地。女魔表達對愛李不凡的愛，冒著法力大減后，很可能被侍衛當場擊斃的風險，深入防守嚴密的皇帝內庫，取走了大元國寶：翡翠雙螭環。

不過李大倌狗改不了吃屎，見到美女就想勾當，就算當著女魔都不知收斂。一次倆人走在路上，他看上一位路過的少女，就用眼神挑逗此女。那女孩一時心神蕩漾，就回拋個媚眼。

倆人眉來眼去，恰被女魔看到。女魔怒火中燒，上去就一腳踹倒那女孩，接著把她按在地上，用剪子剪成指甲蓋大小的碎塊兒，并逼著李大倌吃下十塊兒。

接著，大罵他一通，就在路邊活剝了他的皮。”

袁林吃了一驚道：“這女魔頭是個妖怪吧？對人如此殘忍狠毒。簡直把人視做豬狗一般。”

百合道：“她倒真不是妖怪。就是法力高強的人。有時候，人對人，比妖對人要殘酷得多。”

袁林深有同感的道：“我師父也總教育我。惡人猛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