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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出石刻與唐代文學家族研究總論

第一節
家族墓志與文學家族

中國的中古時期,一直是皇權統治為中心的政治格局。魏晉南北朝時期體現為門閥制度,是以皇權為中心結合士族而形成的一種特殊的政治制度,尤其是東晉,門閥士族勢力平行于皇權甚至超過了皇權,形成了特定的門閥政治[1]。這一制度的特征是重等級和重秩序。到了唐代,由于統治格局的變化、科舉制度的興起,皇室與士族的關系表現為皇權的回歸以及等級和秩序的重建。在這樣的背景下,高門士族也在不斷自我調適中逐漸產生變化,雖然具有典型特征的封建門閥制度不復存在,但作為政治和社會重要構成因素的家族,重閥閱和重譜系的風氣一直在延續。

唐代是家族重譜系、婚姻重閥閱的時代,魏晉南北朝時期積淀下來的名家大族文化傳統在唐代仍然有所傳承,并在新的時代環境下實現轉型和超越。鄭樵《通志·氏族序》曰:

自隋唐而上,官有簿狀,家有譜系。官之選舉,必由于簿狀;家之婚姻,必由于譜系。歷代并有圖譜局,置郎令史以掌之,仍用博通古今之儒知撰譜事。凡百官族姓之有家狀者,則上之官,為考定詳實,藏于秘閣,副在左戶。若私書有濫,則糾之以官籍;官籍不及,則稽之以私書。此近古之制,以繩天下,使貴有常尊,賤有等威者也。所以人尚譜系之學,家藏譜系之書。自五季以來,取士不問家世,婚姻不問閥閱,故其書散逸而其學不傳。[2]

這段話給我們提供了四個方面的事實:第一,唐代是重視家族譜系的時代,官有簿狀,家有譜系,選官重譜系,婚姻重閥閱;第二,五代是中國家族觀念變化的轉折點,此前屬于士族社會,此后屬于平民社會;第三,唐代官府與私門各自保存家族譜系的典籍,官家由秘閣保存,私門由左戶保存;第四,譜系簿狀是士族社會存在的主要特點,就取士問家世、婚姻問閥閱而言,士族社會應該一直保留到五代時期,只是唐代的士族與唐以前的士族差異較大。唐朝末年,由于藩鎮軍閥的興起,中央政權的旁落,大唐帝國整體國力的強盛已不復存在,很快就過渡到五代時期武人統治的局面,重視文化傳承、婚姻閥閱的世家大族在武人統治的政治格局中也就逐漸衰落。因此,五代時期是中國家族社會動態變化的重大轉折關頭。

唐代碑志的撰寫,首言世系,后言婚娶,也是家族重譜系、婚姻重閥閱的重要表現。唐代的文學家尤其是詩人,也多是特定家族的成員,其中存詩較多影響較大的詩人不少出于名門望族,其家族的文學傳統和文化傳統源遠流長、長盛不衰,故而以新出碑志為基礎研究唐代文學家族,也就成為唐代文學研究的重要環節。

20世紀以來,唐代詩人家族的墓志大量出土。即如太原王氏家族,自20世紀30年代大詩人王之渙墓志出土并公布,迄今已發現其家族墓志僅王之渙一系就有九方,使我們逐漸了解到這一家族的文學淵源。像這樣墓志集中出土的詩人家族還有韋氏家族、崔氏家族、楊氏家族、竇氏家族、裴氏家族、薛氏家族、杜氏家族等,為我們勾勒唐代文學家族的類型和特征,提供了可資征信的文獻載體。

一、唐代文學家族墓志的集中發現

唐代社會處于中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又是典型的農業社會,聚族而居是當時社會的主要特點。與聚族而居相適應,唐代的大族也有集中的塋地,聚族而葬和盛行厚葬是唐代家族文化的重要方面[3],新出土墓志也就呈現出突出的家族特點?!傲詠硇纬傻氖兰掖笞迦员3种鴱姶蟮纳鐣瀯?,形成以家族為單元的文化群體。聚族而葬正是這一文化現象的集中體現,也是世族增強族群凝聚力的重要途徑。許多世族人物客死異鄉,其家人或后人即使經歷再多的艱難困厄,也要讓先人遺骸歸葬故里。洛陽北邙山一帶的大批家族墓群,就是這樣形成起來的。清以前石刻大多出于偶然發現,近代以來則因大規?;窘ㄔO的展開和科學考古的實施,形成有規模有計劃的墓群發掘,得以有機會成批出土同屬一家族的墓志石刻?!?a href="#new-notef4" id="new-note4">[4]初步統計,新出土韋氏家族、崔氏家族、楊氏家族、王氏家族、李氏家族的墓志都超過百方,這些家族又是唐代傳承久遠的文化家族和文學家族墓志的集中發現,往往以中古時期傳承久遠的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居多,較這些士族稍次一等但以官宦與文學名世的家族也集中出土了一些墓志,這體現了唐代作為士族發展的重要階段的特點。

《新唐書·柳沖傳》載柳芳論氏族曰:“過江則為‘僑姓’,王、謝、袁、蕭為大;東南則為‘吳姓’,朱、張、顧、陸為大;山東則為‘郡姓’,王、崔、盧、李、鄭為大;關中亦號‘郡姓’,韋、裴、柳、薛、楊、杜首之;代北則為‘虜姓’,元、長孫、宇文、于、陸、源、竇首之。”各類士族也具有各自的特點:“山東之人質,故尚婚婭,其信可與也;江左之人文,故尚人物,其智可與也;關中之人雄,故尚冠冕,其達可與也;代北之人武,故尚貴戚,其泰可與也。及其弊,則尚婚婭者先外族后本宗,尚人物者進庶孽退嫡長,尚冠冕者略伉儷慕榮華,尚貴戚者徇勢利亡禮教?!?a href="#new-notef5" id="new-note5">[5]這是唐代士族劃分的經典論斷,為歷代學者所依據和引用。但柳芳所論的這種情況,主要是魏晉南北朝門閥制度時期的特點。到了唐代,前期延續“關中本位政策”,關中士族與代北隴右虜姓相互融合,形成“關隴集團”,與山東士族處于對峙抗爭的局面,山東士族在政治上的地位有所削弱,但其重閥閱婚婭的風氣并沒有改變。武則天時期打擊關隴集團,山東士族的影響更有所恢復,總體上說,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在有唐一代三百年中彼此消長,不斷影響著政治格局和社會風氣。而在唐代,處于江南的“僑姓”和“吳姓”并沒有得到發展的機緣,而是逐漸被邊緣化,盡管南方士大夫中很多才能卓異之人受到朝廷的重用,但是作為家族聚居的特點和作為家族群體的影響力一直無法與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抗衡。相對而言,代北和江南在20世紀以來,也相繼出土了一些墓志,但其家族特征和家族文化的表現就不如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那樣顯著。本書選擇唐代二十個文學家族,并對這些家族的新出土墓志進行梳理,作為本書的總體關注范圍;其中河東薛氏、太原王氏、弘農楊氏、京兆韋氏、清河崔氏、京兆杜氏、范陽盧氏、陜郡姚氏、江夏李氏九個文學家族,本書將在第二章到第十章分章論述。

(一)關中士族

《新唐書·柳沖傳》載柳芳論氏族稱關中郡姓主要有“韋、裴、柳、薛、楊、杜”六姓,這六姓士族中,也都有代表性的文學人物。韋氏有韋承慶、韋濟、韋述、韋應物,裴氏有裴光庭、裴度、裴夷直,柳氏有柳宗元、柳公綽、柳公權,薛氏有薛元超、薛曜、薛稷,楊氏有楊炯、楊漢公、楊收、楊凝式,杜氏有杜審言、杜甫、杜牧等。這六姓家族的新出土墓志都較為集中。尤其是“城南韋杜,去天尺五”的韋、杜家族,在唐代無論是在政治、文化還是文學上都是影響深遠的世家大族,近代以來新出土的石刻史料,更成為其影響的最直接最可靠的見證。

1. 京兆韋氏文學家族

京兆韋氏家族是唐代的關中望族,其居住地集中于長安城南的“韋曲”,與居于“杜曲”的杜氏并稱,時有“城南韋杜,去天尺五”之諺語。京兆韋氏分支有逍遙公房、小逍遙公房、鄖公房、南皮公房、平齊公房、郿城公房、彭城公房、龍門公房、駙馬房等。其中文學較為繁盛者主要有逍遙公房、小逍遙公房和鄖公房三支。韋氏家族新出土的墓志不下百方,僅詩人墓志就有《韋承慶墓志》《韋濟墓志》《韋希損墓志》《韋應物墓志》《韋渠牟墓志》《韋瓘墓志》等。值得注意的是,在詩人墓志出土的同時,多數還有其妻的墓志和族人的墓志同時出土,如韋濟所撰其妻劉氏墓志與韋濟墓志同時出土,成為頗受關注的鴛鴦墓志。韋應物家族的墓志一并出土了四方,即韋應物夫人墓志《故夫人河南元氏墓志銘》、韋應物子墓志《唐故監察御史里行河東節度判官賜緋魚袋韋府君墓志》、韋應物媳墓志《唐故河東節度判官監察御史京兆韋府君夫人聞喜縣太君(裴棣)玄堂志》,引起了學界的高度重視。

2. 河東薛氏文學家族

河東薛氏家族是從魏晉時期由蜀中遷居河東的,因此可以說是中古時期形成的望族。南北朝時期,薛氏形成了三祖五房的格局,三祖即指薛氏西祖,以薛興為祖;薛氏南祖,以薛雕為祖;薛氏北祖,以薛恢為祖。到了唐代,南祖薛仁貴一系以武功崛起,西祖薛元超一系以文化傳家,形成了不同的家族傳統。隋唐時期,西祖一系文學獨興,隋代產生了大文學家薛道衡,初唐則有大文學家兼政治家薛元超,薛元超的成就也影響了他的子孫輩如薛曜、薛奇童、薛稷等。新出土墓志也以這一族系為最多,著名者即有《薛元超墓志》《薛儆墓志》《薛貽矩墓志》等,至于薛氏書家薛曜、薛稷撰寫的碑志更為繁多,這是研究薛氏家族文學的重要材料。石刻文獻中極其重要又在武則天時期馳名一時的《石淙詩碑》,刻有薛曜的詩作,該碑又由薛曜書丹,至今仍然壁立于石淙河的摩崖之上。薛氏家族的興起與分化,以及西祖一系文學的繁盛,在唐代文學史上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3. 弘農楊氏文學家族

弘農楊氏是自漢代以后顯赫數百年的世家大族。隋代是弘農楊氏統治的朝代,雖然國祚短暫,但在中國歷史上承先啟后的地位不容低估。唐朝建立的前期,其政治集團的中心是李、武、韋、楊幾個大族,大族間組織婚姻集團,形成特有的統治格局。安史之亂以后,緣于楊國忠的被殺和楊貴妃的賜死,弘農楊氏曾經一度衰微,但不久又因科場競爭的優勢和文化世家的融合,在中晚唐文化和政治的舞臺上重新占據了重要的位置。近年來出土的涉及唐代楊氏家族的墓志也超過百方,是出土文獻最為集中的家族之一。這一家族集中體現了中晚唐,尤其是元和以后影響文學演變的多個環節。這一家族的諸多文學人物,傳世文獻已有記載,近年的出土文獻又相繼公布了靖恭楊氏家族中的楊虞卿之父楊寧、楊虞卿之子楊思立、楊虞卿子楊知退之妻盧氏、楊虞卿之孫楊皓、楊虞卿之弟楊漢公、楊漢公之妻鄭本柔、楊漢公之繼室韋媛、楊漢公之子楊籌墓志,修行楊氏家族中的楊收、楊收妻韋氏墓志,另有詩人楊宇、楊牢等十余人墓志,其中楊漢公和楊收都有詩文傳世。就文學層面考察,楊氏家族是以家族為紐帶的文學群體,加以與楊氏家族有姻緣關系的韋應物家族六方墓志的最新出土,為研究楊氏家族以及與之相關的文學生態提供了第一手資料。

4. 京兆杜氏文學家族

京兆杜氏自兩漢以來一直是望族,西漢有杜周,東漢有杜篤,西晉有杜預,至唐代更是繁盛有加,無論作為政治家族還是文學家族都非常顯赫,三百年間杜氏宰相多達十人。就文學而言,杜氏詩人在唐代也最為集中,以杜審言、杜甫、杜牧為代表,盛唐大詩人杜甫與李白并稱“李杜”,晚唐著名詩人杜牧亦與李商隱并稱為“小李杜”。新出土文獻之中,與杜甫家世相關者也有二十余方墓志,包括杜甫叔父杜并墓志,以及《大唐故忻州定襄縣令杜府君(安)墓志銘并序》《唐故豐州永豐縣令韋府君夫人京兆杜氏墓志銘并序》《唐故邛州火井縣丞韋君夫人杜氏墓志銘并序》《大唐故杜府君并夫人墓志銘并序》《大隋故河源縣令杜君之墓志銘》等。涉及杜牧一系的墓志則有杜牧伯父母杜式方夫婦墓志、畢諴撰《唐工部尚書杜公長女墓志銘并序》,以及杜佑妻墓志《密國夫人李氏墓志銘》、杜佑孫杜陟墓志,這不僅為杜牧家族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線索,同時也為唐代“以妾為妻”的社會現象提供了出土文獻的原始印證。

5. 河東裴氏文學家族

河東裴氏家族在唐代聲名顯赫,從唐初開國元勛裴矩到中期一代名相裴度,終唐一代,家族長盛不衰。其文學成就較高者有裴耀卿、裴光庭、裴度、裴夷直等。新出土文獻中裴氏碑志甚多,涉及裴氏詩人者有裴夷直墓志、裴光庭墓志。就裴夷直而言,與其族系相關墓志就有裴夷直夫人墓志《唐故左散騎常侍贈工部尚書河東裴公(夷直)夫人隴西郡太君(李弘)墓志文》、裴夷直子裴虔余為其堂弟所作的《唐故秀才河東裴府君(巖)墓志銘并序》,以及裴夷直孫裴憲孫為其兄所作的《唐故孝廉河東裴君(恭孫)墓志銘》、裴皞為裴夷直之孫所撰的《梁故朝散大夫權知給事中柱國河東裴公(筠)墓志銘并序》等。就裴光庭而言,其墓志新近出土,墓志全稱為《唐光祿大夫行侍中兼吏部尚書弘文館學士上柱國正平縣開國男贈太尉河東裴公墓志銘并序》,其夫人墓志全稱為《唐故侍中贈太師裴公夫人武氏墓志銘并序》,是重要的鴛鴦墓志。此外,我們還可以見到新出土文獻中有裴度撰寫的《唐淮南節度等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滎陽郡公李公家廟碑》,原署:“河東節度觀察處置等使金紫光祿大夫守司空兼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太原尹北都留守晉國公裴度撰?!?a href="#new-notef6" id="new-note6">[6]《唐故光祿大夫太子太保贈司徒弘農楊公(元卿)墓志銘》,題:“山南東道節度使觀察處置等使司徒兼侍中晉國公裴度撰?!?a href="#new-notef7" id="new-note7">[7]盛唐裴光庭、中唐裴度、晚唐裴夷直,彰顯了有唐一代不同時期裴氏家族的標志人物在政治舞臺和文學歷史上的影響。

6. 河東柳氏文學家族

河東柳氏文學家族以柳宗元最有文學成就,其家族亦頗多文人。柳宗元《先君石表陰先友記》稱:“柳氏兄弟者,先君族兄弟也。最大并,字伯存,為文學,至御史。病瞽遂廢。次中庸、中行,皆名有文。咸為官,早死。柳登、柳冕者,族子也。自其父芳,善文史,與冕并居集賢書府。冕文學益健。”[8]中晚唐柳公綽、柳公權亦頗有文名,柳公權更以書法聞名于后世。石刻文獻中涉及柳宗元者有《唐朗州員外司戶薛君妻崔氏墓志》,題署:“柳州刺史柳宗元撰。”[9]《故秘書省校書郎獨孤君墓志》,題署:“承務郎行京兆府藍田縣尉柳宗元纂?!?a href="#new-notef10" id="new-note10">[10]《柳宗直等華嚴巖題名》:“永州刺史馮敘、永州員外司馬柳宗元、永州員外司戶參軍柴察、進士盧弘禮、進士柳宗直,元和元年三月八日,宗直題?!?a href="#new-notef11" id="new-note11">[11]《龍城柳刻石》:“龍城柳,神所守。驅厲鬼,出匕首。福四民,制百丑。元和十二年,柳宗元。”[12]涉及柳公權者有《大唐回元觀鐘樓銘并序》,末題:“翰林學士兼侍書、朝議大夫、行尚書兵部郎中、知制誥、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柳公權書?!?a href="#new-notef13" id="new-note13">[13]《皇帝巡幸左神策軍紀圣德碑并序》,文末署:“正議大夫、守右散騎常侍、充集賢殿學士判院事、上柱國河東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賜紫金魚袋臣柳公權奉敕書?!?a href="#new-notef14" id="new-note14">[14]《柳氏淑女(愔愔)墓志銘并序》,題署:“從父尚書兵部郎中知制誥公權撰?!?a href="#new-notef15" id="new-note15">[15]《唐故通議大夫守太子左庶子上柱國韓府君墓志銘并序》,題署:“堂舅金紫光祿大夫左散騎常侍上柱國公權撰?!?a href="#new-notef16" id="new-note16">[16]

7. 武功蘇氏文學家族

武功蘇氏也是隋唐時期臻于鼎盛的名門望族,雖不能與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并駕齊驅,但也堪稱中古時期的關中次等望族?!缎绿茣ぴ紫嗍老当怼贩Q:“蘇氏出自己姓。顓頊裔孫吳回為重黎,生陸終。生樊,封于昆吾。昆吾之子封于蘇,其地鄴西蘇城是也。蘇忿生為周司寇,世居河內,后徙武功杜陵,至漢代郡太守建,徙扶風平陵。”[17]唐代出現了蘇良嗣、蘇瓌、蘇颋、蘇味道、蘇檢五位宰相,蘇味道與李嶠、包融、杜審言并稱“文章四友”,蘇颋曾封許國公,與封燕國公的張說并稱“燕許大手筆”。蘇晉、蘇源明等也都有詩文傳世,故蘇氏家族也是以仕宦和文化傳家的望族。新出碑志有關蘇氏資料頗多,《金石萃編》卷69載有張說撰《蘇瓌神道碑》。蘇颋撰有《大周故朝請大夫行鼎州三原縣令盧府君(行毅)墓志銘并序》[18],《大唐故懷州刺史贈特進耿國公武府君(懿宗)墓志銘并序》[19],《唐故司農寺主簿崔君(日新)墓志銘并序》[20],《大周洛陽縣尉爾朱公(杲)夫人韋氏墓志銘》[21],《唐故贈太子少保管國公武府君(嗣宗)墓志銘并序》[22],《大唐故仙州刺史衡府君(守直)墓志銘并序》[23]。最新出土《大唐故開府儀同三司贈太尉益州大都督王公(仁皎)墓志銘并序》,題署:“銀青光祿大夫行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上柱國許國公蘇颋奉敕撰,銀青光祿大夫守吏部尚書兼侍中監修國史上柱國廣平郡開國公宋璟奉敕書?!?a href="#new-notef24" id="new-note24">[24]蘇晉撰有《大唐故銀青光祿大夫衛尉卿扶陽縣開國公護軍事韋公(頊)墓志銘并序》[25]。蘇源明初名蘇預,《大唐故福州刺史管府君(元惠)之碑》,題署:“右拾遺內供奉東周蘇預纂,河南府伊闕縣尉集賢院直學士杜陵史惟則書并篆?!?a href="#new-notef26" id="new-note26">[26]

(二)山東士族

山東士族有從四姓到七姓的發展過程?!敦懹^政要》卷7云:“貞觀六年,太宗謂尚書左仆射房玄齡曰:‘比有山東崔、盧、李、鄭四姓,雖累葉陵遲,猶恃其舊地,好自矜大,稱為士大夫。’”[27]是為崔、盧、李、鄭四姓。《新唐書·柳沖傳》載柳芳論氏族稱“山東則為‘郡姓’,王、崔、盧、李、鄭為大”[28]。加上“王”姓,是為五姓。《太平廣記》卷184引《國史異纂》:“高宗朝,以太原王、范陽盧、滎陽鄭、清河博陵二崔、趙郡隴西二李等七姓,其族望恥與諸姓為婚,乃禁其自相姻娶。”[29]山東士族無論是五姓還是七姓,在文學上都有其代表人物,太原王氏出現了王績、王勃、王維、王縉、王之渙,清河崔氏出現了崔融、崔泰之、崔尚、崔翹、崔備、崔安潛,博陵崔氏出現了崔沔、崔祐甫、崔元略,范陽盧氏出現了盧照鄰、盧綸、盧士玫、盧載,滎陽鄭氏出現了鄭虔、鄭谷、鄭畋等。通過出土文獻對這些文學世家進行考察,能夠挖掘這些家族的文學傳承與文化影響,揭示唐代文學發展的家族背景和各個文學家族的貢獻。

1. 太原王氏文學家族

王氏家族在唐代較為重要的族望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太原王氏,一個是瑯邪王氏。新出土墓志以太原王氏墓志居多。太原王氏支系眾多,就文學而論,主要有三個族系:第一,王之渙一系,郡望太原,后徙絳郡;第二,王績、王勃一系,發軔于太原,定居于河汾;第三,王維、王縉一系,是太原王氏居于河東的分支。由出土文獻進行考察,這三個族系相互之間具有重要的聯系。王之渙家族,出土了九方墓志:《唐故文安郡文安縣尉太原王府君(之渙)墓志銘并序》、王之渙妻墓志《唐故文安郡文安縣尉王府君(之渙)夫人渤海李氏墓志銘并序》、王之渙祖父墓志《大唐故瀛州文安縣令王府君(德表)墓志銘并序》、王之渙祖母墓志《瀛州文安縣令王府君周故夫人薛氏墓志銘并序》、王之渙叔輩墓志《正議大夫試大著作上柱國太原太原王君(洛客)墓志銘并序》、王之渙堂弟墓志《唐故長安縣尉太原王府君(之咸)墓志銘并序》、王之渙堂侄墓志《大唐故左贊善大夫王府君(綰)墓志銘并序》、王之渙堂四代侄孫墓志《唐故處士太原王府君(翱)墓志銘并序》《唐故太原王府君(恭)墓志銘并序》。與王勃家族相關者主要有《故南頓縣令王公(勱)墓志并序》。王維、王縉家族,據說王維墓志已經出土,但筆者未見[30]

2. 清河崔氏文學家族

就士族而言,崔氏與韋氏不同,韋氏屬于關中士族,崔氏屬于山東士族。山東士族不僅社會地位崇高,而且門風古老,文學繁盛。胡應麟《詩藪》云:“初唐之融,盛唐之顥,中唐之峒,晚唐之魯,皆矯矯足當旗鼓。以唐詩人總之,占籍幾十之一,可謂盛矣。”[31]唐代崔氏望族主要有兩個:一個是清河崔氏,一個是博陵崔氏。新出土的清河崔氏墓志僅詩人就有崔泰之、崔翹、崔尚、崔備、崔安潛墓志等五方。博陵崔氏詩人墓志有崔沔、崔元略、崔成務、崔約、崔文龜墓志等五方。相較而言,清河崔氏的文學成就高于博陵崔氏。即如清河小房的崔鄲一族,數代都有文名。崔鄲兄弟七人崔邠、崔鄷、崔郾、崔郇、崔邯、崔鄯、崔鄜,都身居高位。崔郾、崔鄲都曾掌貢舉,門下多士。最近新出土的崔鄲墓志稱:“公天倫六人,皆為名卿,多歷顯位,號文學之藪,標龍虎之望。一掌貢士,三開幕府,取士僅五十人,今布臺閣者過半,率當時畯髦?!逗榉丁分甯?,《商詩》之百祿,公皆得之宜乎哉。绹實不佞,早獲及門,發揚慰薦,恩紀備極,辱拾遺之命,論譔不敢固辭,且懼寡陋,有闕徽懿,今第舉公之大節,其詳當傳于國史代家云?!?a href="#new-notef32" id="new-note32">[32]墓志還將崔鄲一族的門風、閥閱、婚媾等情況,敘述得非常清楚。將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進行參證比勘,作為文學家族的崔氏清河小房這一支系情況在中晚唐的多層面影響就能夠呈現出來。以崔氏為代表的世家大族,憑借著家族傳統、文化淵源、科舉優勢、門風積淀,在唐代社會具有顯赫的地位和舉足輕重的作用。

3. 范陽盧氏文學家族

范陽盧氏也是唐代“山東五姓”之一,聲望卓著。唐代范陽盧姓詩人有盧照鄰、盧藏用、盧綸、盧僎、盧載、盧拱、盧景亮、盧獻卿、盧士玫、盧公亮等。稍向前追溯,北朝到隋的盧思道,與藏用同一世系。這一族系有詩文存世者即有盧思道、盧藏用、盧拱等。盧思道一系在唐代文化繁盛,新出墓志中,盧思道的后裔甚多,筆者統計就有蘇颋撰文的《盧行毅墓志》等三十四方。盧綸一系近年出土了七方墓志,有盧綸撰《唐故魏州臨黃縣尉范陽盧府君(之翰)玄堂記》,盧之翰撰《唐魏郡臨黃縣尉盧之翰妻京兆韋氏墓志銘并序》,盧簡辭撰《大唐故盧府君(綬)墓志銘》,盧簡求撰《唐故河中府寶鼎縣尉盧府君(綬)張夫人墓志銘并序》和《盧弘本墓志》,以及楊紫□所撰的《盧文度墓志》,薛昭緯撰《盧虔懿墓志》。盧士玫、盧載一系出土墓志最多,筆者共搜集到八十九方,真是蔚為大觀。以新出土墓志與傳世文獻相印證,在厘清這一族系來龍去脈的基礎上,不僅可以呈現盧士玫及其家族的文學成就,還可以進一步探討這一文學家族形成過程中的一些政治因緣、文化傳承、婚姻關系、士族風尚等。此外,詩人盧僎撰寫的墓志有《唐故滎陽郡太夫人鄭氏墓志銘》《唐故光祿卿崔公(瑤)墓志銘并序》。盧載撰寫的墓志有《唐故河中府士曹參軍盧府君(嘉猷)墓志銘并序》《唐前黔中觀察推官試太常寺協律郎盧載妻鄭氏墓志銘并序》《唐朝議郎守太子賓客分司東都上柱國賜紫金魚袋盧載墓志銘并序自撰》。盧景亮撰寫的墓志有《唐故萬州刺史太原王府君(仙鶴)墓志銘并序》《唐朝議郎殿中侍御史內供奉賜緋魚袋弘農楊君(同愻)夫人滎陽鄭氏墓志銘并敘》。盧獻卿撰寫的墓志有《唐故小娘子墓志銘》。盧照鄰之弟盧照己墓志已經出土,為初唐文學帶來了一定的契機。

4. 滎陽鄭氏文學家族

滎陽鄭氏也是唐代望族,為“五姓七家”之一。出土文獻中鄭氏墓志尤多,而文學世家鄭虔家族墓志的集中出土,成為近年來學術研究的注目點之一。據筆者統計,鄭虔家族墓志迄今至少已出土了十五方,包括《大唐故贈博州刺史鄭府君(進思)墓志并序》《大唐故著作郎貶臺州司戶滎陽鄭府君(虔)并夫人瑯瑘王氏墓志銘并序》《大唐故滑州白馬縣尉鄭府君(忠佐)墓志銘并序》《唐故淮南道采訪支使河東郡河東縣尉滎陽鄭府君(宇)墓志銘并序》《唐故尚書庫部郎中滎陽鄭公(寵)墓志銘并序》《唐故商州錄事參軍鄭府君(密)墓志銘并序》《大唐故侍御史江西道都團練副使鄭府君(高)墓志銘并序》《大唐故朝散大夫絳州刺史上柱國賜紫金魚袋鄭公(敬)墓志銘并序》《唐故右金吾衛倉曹參軍鄭府君(魯)墓志銘并序》《唐故滎陽鄭氏男(緄)墓志銘并序》《故宋州碭山縣令滎陽鄭府君(紀)墓志銘并序》《唐故鄭氏嫡長殤墓記》《大唐朝議郎行周王西閣祭酒上柱國程務忠妻鄭氏墓志銘并序》《唐故滎陽鄭氏女墓志銘并序》《大唐故右千牛衛中郎將王府君(暟)墓志銘并序》[33]

(三)宗室皇族

宗室李氏文學家族

李氏郡望以隴西和趙郡最為隆盛,隴西李氏是唐代的第一大族,以至于李唐皇室都要攀附。在傳之于今的文學作品之中,宗室的近支和遠支的作品大多占據著重要地位。故此處以“宗室李氏”立目,一方面是因為宗室李氏雖然攀附隴西李氏,但實質上不是隴西李氏,另一方面因為宗室李氏家族的文學最為突出,如此立目可以將家族和皇族結合在一起討論,以凸顯李氏家族的獨特性[34]。有關宗室李氏的出土文獻不勝枚舉,大致可分三個方面:第一,太子諸王碑志,如《章懷太子墓志》《懿德太子墓志》《李琮(靖德太子)哀冊文》《越王李貞墓志》。第二,皇室公主墓志,如《淮南大長公主墓志》《永泰公主墓志》《安樂公主墓志》《郯國長公主墓志》。第三,皇室遠支墓志,如詩人墓志就有《李適之墓志》《李峴墓志》。這里再附帶敘述一下隴西李氏和趙郡李氏的相關出土文獻。隴西李氏墓志,如詩人墓志就有《李郃墓志》《李晝墓志》。趙郡李氏墓志,如古文家兼詩人李觀的墓志就非常有代表性。韓愈所撰的《李觀墓志》,既見于出土文獻的石本,也載于傳世文獻的集本,對于唐代古文運動研究頗有作用。因唐代著名古文家李華與蕭穎士齊名,為韓柳古文的先驅;其族子李翰亦長于文章,族子李觀詩文兼擅,為韓愈所稱道,這是古文運動的家族因素所在。晚唐的李德裕也屬趙郡李氏,政治聲望和文學成就都很高,新出土《徐盼墓志》和《唐茅山燕洞宮大洞煉師鼓城劉氏墓志銘并序》,都是李德裕所撰,前者是其妻墓志,后者是其妾墓志。趙郡李氏之分支江夏李邕一族,更是文學、學術和文化傳承歷史悠久的家族,其新出土墓志十余方,包括文學家李邕、李潛、李正卿、李師稷等墓志。

(四)虜姓士族

根據《新唐書·柳沖傳》載柳芳論氏族“代北則為‘虜姓’,元、長孫、宇文、于、陸、源、竇首之”[35],列有七姓。其中扶風竇姓士族屬于“代北虜姓”,據姚薇元《北朝胡姓考》,竇氏一族源于鮮卑族紇豆陵氏所改姓[36],這是其作為“虜姓”之由來?!耙怎r卑部落為主體的代北少數民族,將其姓望由胡變漢,由代北遷洛陽,再由洛陽遷關中,標志著漢化的深入,其與關隴集團關系更加密切”[37],故李浩教授將竇氏列入“胡姓士族加盟關中文壇者”。我們這里仍以唐人柳芳劃分士族的標準將竇氏歸為“代北虜姓”,但實則上,其與長孫、宇文、源等虜姓已有所不同,而與關中六姓亦有差異。竇姓之外,我們又將“太原白氏”列為“虜姓”之列。蓋據姚薇元《北朝胡姓考》,白氏實源于西域龜茲族后裔[38]。地域雖非代北,但因其姓氏性質,我們仍將其置于“虜姓士族”。李浩教授以為白氏從白居易曾祖父開始已遷居到下邽,故列入關中文學群體[39]。在文學發展方面,突出表現在扶風竇氏和太原白氏文學家族,前者以竇叔向及其五子竇常、竇牟、竇群、竇庠、竇鞏馳名當代,詩冠流輩;后者以白居易、白行簡、白敏中為代表,無論在詩歌、散文還是小說方面,都作出了首屈一指的貢獻。

1. 扶風竇氏文學家族

從兩漢到唐代,扶風平陵竇氏一直是族興望隆的世家大族?!坝谖木爸?,充安成侯以姻聯帝室,為清河望族。其子廣國,改封章武,承天之寵,累世襲祿。后徙居右扶風,故為平陵人焉。”[40]中唐時期竇常、竇群、竇牟、竇庠、竇鞏兄弟五人以文學著名,并有《竇氏聯珠集》傳世,這是唐代最有代表性的文學家族的家集編纂。其父竇叔向也是中唐著名的文學家,而這一家族的文學情況又可以通過新近出土的石刻文獻進行印證,如新出石刻有《竇叔向神道碑》與《竇牟墓志》?!陡]牟墓志》為大古文家韓愈所撰,集本也錄其文,而與新出石本有所不同。《河洛墓刻拾零》收《唐故朝散大夫守國子司業上柱國扶風竇公墓志銘并序》,題署:“通議大夫尚書兵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韓愈撰,第五弟朝議郎前使持節都督登州諸軍事守登州刺史賜緋魚袋庠書?!?a href="#new-notef41" id="new-note41">[41]新出土墓志涉及竇氏家族人物者還有《唐故河南府河南縣尉袁府君(亮)墓志銘并序》,題署:“外甥前檢校水部員外郎兼殿中侍御史扶風竇牟撰?!蹦┦穑骸凹旧鲲L竇鞏書?!?a href="#new-notef42" id="new-note42">[42]《唐故大理評事汝南袁府君墓志銘》,題署:“外甥扶風竇群撰。”[43]這些新出碑志參合《竇氏聯珠集》,有助于考察竇氏家族文學的特點,也有助于促進中晚唐文學研究的深入。

2. 太原白氏文學家族

白居易是中唐時期的大詩人,祖籍太原,以白居易為中心的太原白氏,在唐代文學史上占據重要地位白居易的詩歌,白行簡的小說,都流譽后世,白敏中官至宰輔,同時擅長詩歌,也是值得重視的人物。這一家族相關出土文獻頗多,與白居易相關的如白居易之孫白邦彥墓志的出土,為白居易家世研究提供了很多珍貴的信息。白居易所撰《楚王白勝遷神碑》,則是記述其遠祖的重要文獻。白居易所撰《唐故會王墓志銘并序》,題署:“翰林學士將仕郎守京兆府戶曹參軍臣白居易奉敕撰?!?a href="#new-notef44" id="new-note44">[44]新出土文獻與白居易詩文可以印證的材料則更多,以白居易《三月三日祓禊洛濱詩》序為例:“開成二年三月三日,河南尹李待價以人和歲稔,將禊于洛濱。前一日,啟留守裴令公。令公明日召太子少傅白居易、太子賓客蕭籍李仍叔劉禹錫、前中書舍人鄭居中、國子司業裴惲、河南少尹李道樞、倉部郎中崔晉、司封員外郎張可續、駕部員外郎盧言、虞部員外郎苗愔、和州刺史裴儔、淄州刺史裴洽、檢校禮部員外郎楊魯士、四門博士談弘謨等一十五人,合宴于舟中。由斗亭,歷魏堤,抵津橋,登臨溯沿,自晨及暮,簪組交映,歌笑間發,前水嬉而后妓樂,左筆硯而右壺觴,望之若仙,觀者如堵,盡風光之賞,極游泛之娛。美景良辰,賞心樂事,盡得于今日矣。若不記錄,謂洛無人,晉公首賦一章,鏗然玉振,顧謂四座繼而和之,居易舉酒抽毫,奉十二韻以獻?!?a href="#new-notef45" id="new-note45">[45]按諸人事跡,新出墓志中時有所見。如《唐故河南府兵曹參軍賜緋魚袋蘭陵蕭公(放)墓志銘并序》,題署:“再從侄中大夫、守太子右庶子分司東都、上柱國、賜紫金魚袋籍撰?!薄短乒拭貢∶貢刹┝甏薰ㄋ欤┠怪俱懖⑿颉罚}署:“前鄉貢進士李仍叔纂?!?a href="#new-notef46" id="new-note46">[46]《唐故河南縣丞安定皇甫君(弘)墓志銘并序》,題署:“朝議郎、守太子左庶子、武騎尉、賜緋魚袋李仍叔撰。”[47]高鍇撰有《唐故朝散大夫守中書舍人贈禮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滎陽鄭府君(居中)墓志銘并序》[48],盧蕘撰有《唐故朝散大夫守中書舍人贈禮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滎陽鄭府君(居中)及清河崔夫人合袝墓志銘并序》[49],又《唐故濮陽郡夫人吳氏墓志并銘》,題署:“朝議郎行尚書水部員外郎分司東都上柱國賜緋魚袋?!?a href="#new-notef50" id="new-note50">[50]關于白敏中,墓志已出土,題為《唐故開府儀同三司守太傅致仕上柱國太原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贈太尉白公墓志銘并序》,題署:“門吏翰林學士承旨朝議郎守尚書□部侍郎知制誥柱國賜紫金魚袋高璩撰?!?a href="#new-notef51" id="new-note51">[51]關于白行簡,則如盧諫卿所撰《盧大琰墓志》:“調集之二年,屢以吏部試題而折斷之。今太子客時為盩厔尉白公居易、故倉部郎中白公行簡時為校書郎,咸登判科,俱擅時譽,嘗得公學試□□□之,因更詠迭應,不逾時而滿朝傾待之?!?a href="#new-notef52" id="new-note52">[52]借助新出土墓志,還可以考察白氏家族婚姻問題,如楊氏家族墓志表現了白居易妻族楊氏的情況。而新出土《皇甫氏夫人墓銘并序》[53],志主為白敏中之女,嫁于皇甫煒,墓志還記載白氏家世淵源。近年來出土了中唐皇甫家族墓志如皇甫澈墓志、皇甫澈姊皇甫氏墓志、皇甫澈子皇甫映墓志、皇甫澈孫皇甫燠墓志和皇甫煒墓志、皇甫煒妻白氏墓志,這些墓志為白氏家族和皇甫氏家族的家世和婚姻研究提供了新的史料。

(五)其他家族

隨著唐代社會的發展,以望族為代表的文化世家和以官宦科舉進身的士大夫也在不斷地交融和流動。相較于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影響力稍遜一些的家族也在唐代的政治史、文化史和文學史上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尤其是產生了一些詞臣、學者和詩人,而且他們的事跡不同程度地在墓志中被記錄下來,我們對這些家族的新出土材料進行勾勒,也會對唐代的政治史和文學史產生新的認識。

1. 陜郡姚氏文學家族

與京兆韋氏、京兆杜氏、河東薛氏、太原王氏、弘農楊氏、清河崔氏相比,姚氏家族并不能稱為望族,但集中于姚崇一系的姚氏,無論在政治上還是文學上,都是頗具影響力的家族。陜郡姚氏家族的石刻文獻有政治家兼詩人姚崇之父姚懿碑、姚崇子姚彝碑、姚崇裔孫姚合墓志、姚合子姚潛墓志。從《姚懿碑》到《姚合墓志》,可以從出土文獻的層面,勾勒出并非望族的姚氏家族從唐代前期到唐代后期政治和文學交融的家族風尚。同時,新近問世的《姚彝墓志》,撰者是大詩人賀知章,這對于研究盛唐時期姚氏集政治與文學一體化的家族格局也提供了新材料。與姚懿、姚崇、姚合相關的新出土碑志,已超過二十方,以石刻文獻研究姚崇家族的政治與文學,臻于水到渠成的境地。盛唐著名宰相姚崇、宋璟、張說、張九齡,都是引領文學風尚的代表人物。就文學而言,張說、張九齡已受到研究者極大的關注,而姚崇、宋璟的研究則甚為薄弱。以石刻文獻為依據,以家族傳承為線索,以姚崇一系為個案,立足于政治背景下文學傳承的探討,也是從家族層面對盛唐至中唐文學研究的一個新開拓。

2. 河東呂氏文學家族

河東呂氏在唐代代有名人,盛唐時的呂向是一位宮廷文學家和學問家,曾不滿于李善對《文選》的注釋,與呂延濟、劉良、張銑、李周翰等更為詁解,時號《五臣注》。呂延之一系在中唐以后更為繁盛,多人通過科舉以走向政治舞臺,成為聲名顯赫的家族。新出土呂溫為其父所撰《唐故通議大夫持節都督潭州諸軍事守潭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充湖南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賜紫金魚袋贈陜州大都督東平呂君墓志銘并序》,呂恭為其母撰寫的《唐故湖南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通議大夫使持節都督潭州諸軍事守潭州刺史兼御史中丞賜紫金魚袋贈陜州大都督呂府君夫人河東郡君柳氏墓志銘并序》,都是新出石刻中的鴻篇巨制。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通過新出墓志進一步研究呂氏家族詩人的交游網絡。如《大唐西市博物館藏墓志》四〇四《李從易墓志》題署:“山南東道節度行軍司馬朝議郎檢校秘書少監兼御史中丞上柱國賜紫金魚袋呂讓譔,朝議郎行尚書左司員外郎上柱國賜緋魚袋裴夷直書。”[54]這位李從易是讓皇帝的后人,屬于唐代皇室家族,而呂氏家族在中唐以后是源遠流長的文學世家,這一墓志則提供了唐代宗室家族與文學世家交往的見證[55]。

3. 瑯邪顏氏文學家族

唐代瑯邪顏氏名人,出于北齊顏之推之后,主要有唐初史學家顏師古和盛唐大書法家顏真卿,他們也是著名的文學家。顏師古是顏之推之孫,著有《五經定本》《匡謬正俗》《漢書注》?!缎绿茣に囄闹尽分浻屑恚焉⒇!度莆摹肥掌湮氖牌?,《全唐詩》輯詩一首。顏真卿是顏之推的六世孫,著有《吳興集》《盧州集》《臨川集》等。石刻文獻所載顏師古資料有兩則,一是《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第11冊載《奉籍歸唐表》等刻石拓片,顏師古撰:“奉天承運皇帝制曰:門下,汪華往因離亂,保據州鄉,鎮靜一隅,以待寧晏,識機慕化,遠送款誠,宜從褒寵,授以方牧??墒钩止澘偣莒ㄐ寄梨酿埩葜T軍事歙州刺史上柱國,封越國公,食邑三千戶,主者施行。武德四年九月二十二日,中書舍人顏師古行?!?a href="#new-notef56" id="new-note56">[56]二是《大唐相王府咨議殷君故夫人顏氏墓志銘并序》:“夫人諱頎,字女英,瑯琊臨沂人也。……曾祖之推,齊黃門侍郎。祖思魯,皇朝霸府記室。父師古,秘書監,瑯琊縣開國子。并弈葉文雅,蟬聯纓紱,行實人師,言為時范,詳諸史牒,無俟具談?!?a href="#new-notef57" id="new-note57">[57]顏真卿撰書之碑志更是出土甚多,如《唐京兆尹兼中丞杭州刺史劍南東川節度使杜公(濟)墓志銘》,題署:“友婿顏真卿撰?!?a href="#new-notef58" id="new-note58">[58]《大唐故冠軍將軍左羽林軍大將軍東莞郡開國公上柱國臧府君(懷亮)墓志銘并序》,題署:“朝議郎行侍御史顏真卿撰?!?a href="#new-notef59" id="new-note59">[59]《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寶佛塔感應碑文》,題署:“南陽岑勛撰,朝議郎判尚書武部員外郎瑯邪顏真卿書,朝散大夫檢校尚書都官郎中東海徐浩題額。”[60]《唐故趙郡君太原王氏墓志銘并序》,題署:“夫潤州刺史、江南東道采訪處置兼福建等州經略使、慈源縣開國公徐嶠撰。朝散郎、前行秘書省著作局校書郎顏真卿書。”[61]《唐工部尚書贈太子太師郭公墓志銘并序》:“朝議郎行殿中侍御史顏真卿撰并書?!?a href="#new-notef62" id="new-note62">[62]

4. 東海徐氏文學家族

東海徐氏是南朝劉宋時期崛起的世家大族,代有顯宦,亦多鴻儒,徐摛、徐陵在文學史上頗著名聲。東海徐氏后來因官徙家,居地逐漸分散,但后人仍以郡望相尚。其家族墓志新出土有《唐故朝議郎行馮翊郡司兵參軍徐府君(浚)墓志銘并序》[63],《唐故朝散大夫京兆府三原縣令余姚縣開國男徐君(頊)墓志銘》[64]。至于徐浚之弟大書家徐浩所撰所書的墓志則不勝枚舉。徐氏重要人物徐堅一系,近年有兩方重要墓志出土,一方是《徐德墓志》,一方是《徐齊聃墓志》,后者為其子徐堅所撰。《徐齊聃墓志》稱:“先君諱齊聃,字希道,本高平人也?!韺匐p鸧西舉,一龍東渡,俱違玉斗之亡,同奉金陵之氣。因家于吳興之長城,又為彼人焉。”劉子凡以為“長城徐氏源出東海徐氏的可能性更大”[65]。徐堅一族入唐之后,聲望頗隆,徐德(字孝德)兩女分別為太宗充容和高宗婕妤,孝德也受到太宗寵遇,其子徐齊聃善于屬文,曾侍讀于太和諸王。徐齊聃子徐堅更以學術文學傳家,成為玄宗時期的文學宗師。徐堅子徐嶠,也是唐代著名的書法家兼文學家。新出土《大唐故金仙長公主志石銘》,題署:“中大夫守大理少卿集賢院學士上柱國慈源縣開國公臣徐嶠奉敕撰。”[66]《大唐故左武衛大將軍桓公(臣范)墓志銘并序》,題署:“太中大夫行河南少尹上柱國慈源縣開國公徐嶠撰。通直郎行大理評事王縉書?!?a href="#new-notef67" id="new-note67">[67]《唐故趙郡君太原王氏墓志銘并序》,題署:“夫潤州刺史江南東道采訪處置兼福建等州經略使慈源縣開國公徐嶠撰?!?a href="#new-notef68" id="new-note68">[68]東海徐氏墓志新出土者尚有《唐通議大夫使持節陳留郡諸軍事守陳留郡太守河南采訪處置使上柱國徐公(惲)墓志銘并序》[69]。

5. 彭城劉氏文學家族

劉氏郡望主要是彭城,唐代彭城劉氏文學家頗多。有詩存世者即有劉憲、劉復、劉濟、劉洎、劉祎之、劉升、劉長卿、劉晏、劉遵古、劉太真、劉軻、劉三復、劉鄴等。至于大詩人劉禹錫,其望貫是否彭城,尚處于爭議之中。劉祎之、劉憲、劉升、劉晏、劉濟、劉復墓志都于近年出土,為研究彭城劉氏家族文學提供了重要材料。此外,諸人撰寫的墓志尚多,如《大唐贈韋城縣主韋氏墓志銘并序》,末署:“大中大夫□秘書監修文館學士臣劉憲奉敕書。”[70]《大唐故朝議郎行上黨郡大都督府黎城縣令上柱國太原王公墓志銘并序》,題署:“通直郎行陳留郡浚儀縣尉劉長卿撰上。”[71]《大唐故司空太子太師贈太尉揚州大都督上柱國英國公勣墓志銘并序》,題署:“朝散郎守司文郎崇賢館直學士臣劉祎之奉敕撰?!?a href="#new-notef72" id="new-note72">[72]《前河南府福昌縣丞隴西李君故夫人廣平劉氏(媛)墓志銘并敘》,題署:“從侄滁州軍事判官將仕郎前太常寺奉禮郎三復撰?!?a href="#new-notef73" id="new-note73">[73]《唐故朝議郎行陜州硤石縣令上柱國侯公(績)墓志銘并敘》,題署:“朝議郎行尚書膳部員外郎史館修撰上柱國劉軻撰?!?a href="#new-notef74" id="new-note74">[74]《大唐三藏大遍覺法師塔銘并序》,題署:“朝議郎檢校尚書屯田郎中使持節洺州諸軍事守洺州刺史兼侍御史上柱國賜緋魚袋劉軻撰?!?a href="#new-notef75" id="new-note75">[75]

6. 樂安孫氏文學家族

樂安孫氏家族,也是較為著名的文學家族。追溯樂安孫氏,源于太原,北魏《孫遼浮圖銘記》記載:“君姓孫名遼,定州人也,綿緒太原,分流樂安,爵土有因,遂居鉅鹿焉?!?a href="#new-notef76" id="new-note76">[76]自魏晉以來,太原孫氏就是以文學著稱的。晉代有作《梁令孫侯頌》的孫楚,作《游天臺山賦》的孫楚之孫孫綽,作《晉陽秋》的孫楚之孫孫盛[77]。但與士族相比,孫氏還是屬于次等家族,雖以文學聞名,但在政治舞臺上處于邊緣地位。到了唐代,盡管也出了兩位宰相,但與關中士族的政治地位和山東士族的族望優勢不能相提并論,仍然以文學的顯赫沿襲并發揚著一貫以來的家族優勢,故終唐一代,樂安孫氏家族的文學成就一直興盛不衰,著名人物就有孫伏伽、孫處玄、孫嘉之、孫逖、孫思邈等?!敖詠恚瑢O氏后人墓志出土超過三十方。……從這些墓志中可以看到,在孫逖以后,這個家族中有九人登進士第,有四人中制舉,有四人曾任中書舍人,有七人官至顯宦,直到五代時,還有孫拙以文學知名而掌制。在這批墓志中,多數屬孫氏族人所撰寫,志文中對從孫嘉之、孫逖以來以文學顯達的家族歷史,不厭其煩地重述,顯示了這一家族對此的自豪和榮耀?!?a href="#new-notef78" id="new-note78">[78]筆者在陳尚君先生基礎上,進一步搜集孫逖家族墓志,累計有四十三方。

二、家族墓志撰者的考察

唐代的新出土墓志,其題款從前期到后期有所不同,前期的很多墓志是很少有作者和書者題款的,盛唐之后題署者漸多,到了晚唐則以有題署者為主。墓志是家族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新出土墓志的不斷增多,撰者的情況也越來越復雜。對作為主體特征的撰者情況進行梳理,墓志的家族因素也能進一步得到彰顯。考察唐代墓志撰者身份,大致有墓主的子女、墓主的親戚、墓主的友人。有些女性墓志,撰者是墓主的丈夫,從中可以看出唐代家族之間的婚姻狀態,將放在下一節“女性教育與文學家族”中論述。當然也還有一些自撰墓志銘,因為這種身份過于獨立,故而也作為獨立一類而不放在家族墓志撰者一節中進行考察。

(一)墓主的子女

1. 出于兒輩之手

《呂渭墓志》,題署:“孤子將仕郎前守集賢殿秘書郎溫撰,孤子鄉貢進士恭書。”[79]《唐故魏州臨黃縣尉范陽盧府君(之翰)玄堂記》,題署:“嗣子朔方河中副元帥判官、文林郎、檢校尚書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賜緋魚袋盧綸撰?!?a href="#new-notef80" id="new-note80">[80]《唐故宗正寺元陵臺令京兆韋公夫人茂陵秦夫人墓志銘并序》,題署:“嗣子平盧軍節度掌書記、朝散郎、監察御史里行曾撰?!?a href="#new-notef81" id="new-note81">[81]《大周故納言博昌縣開國男韋府君夫人瑯耶郡太君王氏墓志銘》,題署:“孤子前鳳閣舍人承慶撰序,鳳閣人趙郡李嶠制銘?!?a href="#new-notef82" id="new-note82">[82]《苗蕃妻張氏墓志》,題署:“孤子朝散大夫前使持節江州諸軍事守江州刺史上柱國愔撰,孤子前徐泗宿濠等州觀察判官將仕郎監察御史里行惲書?!?a href="#new-notef83" id="new-note83">[83]《唐夏侯君夫人李氏墓志》:“《唐故尚書庫部郎中贈工部尚書譙郡夏侯府君夫人趙郡太夫人李氏歸祔志》,男前陜虢等州都防御觀察處置等使、朝請大夫、檢校右散騎常侍、兼陜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中丞、上柱國、賜紫金魚袋孤子孜謹撰?!?a href="#new-notef84" id="new-note84">[84]《大唐故前西臺舍人徐府君(齊聃)墓志銘并序》,題署:“子令堅述。”[85]“令堅”應即著名文學家徐堅。有時書者是墓主的子女,如新出土《唐故義成軍節度贈尚書右仆射博陵崔公墓志銘》,末題:“嗣子宣義郎前行京兆府涇陽縣尉充集賢校理清河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鉉書?!?a href="#new-notef86" id="new-note86">[86]《大唐故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昭文館學士臨淮縣開國男贈中書令劉氏先府君墓志銘并序》,題署:“嗣子潤州司法參軍揚名等謹述?!?a href="#new-notef87" id="new-note87">[87]

2. 出于孫輩之手

有時候因為遷葬的關系,墓主的兒輩都已去世,其遷葬墓志由其孫輩所撰。苑論撰《苑咸墓志》,題署:“遺孫朝議郎前殿中侍御史內供奉賜緋魚袋論撰?!逼涫鲎具^程云:“遺孫論等承姑之命,奉公之櫬葬于茲,不唯虞陵谷,亦慮后之人有疑雙墳,故為銘?!?a href="#new-notef88" id="new-note88">[88]

3. 出于侄輩之手

《唐封隨及妻盧氏墓志》,題署:“第十三侄孤子彥卿撰。”末署:“第十五侄將仕郎守秘書省正字特卿書?!?a href="#new-notef89" id="new-note89">[89]《唐故昭義軍節度巡官試太常寺協律郎趙郡李府君故夫人范陽盧氏墓志》,題署:“侄荊南觀察判官、將仕郎、監察御史里行、武騎尉虞仲纂?!?a href="#new-notef90" id="new-note90">[90]《唐故范陽盧夫人墓志銘并序》,題署:“三從侄秘書□書郎言撰?!?a href="#new-notef91" id="new-note91">[91]《唐故邕管招討判官試左清道率府兵曹參軍清河崔公(洧)墓志銘并序》,題署:“堂侄朝散大夫前守建州刺史上柱國耿譔?!?a href="#new-notef92" id="new-note92">[92]《唐故河南府兵曹參軍賜緋魚袋蘭陵蕭公(放)墓志銘并序》,題署:“再從侄中大夫、守太子右庶子分司東都、上柱國、賜紫金魚袋籍撰?!?a href="#new-notef93" id="new-note93">[93]《唐故處士李府君(寧)墓銘并序》,署:“堂侄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兵部尚書兼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山南東道節度觀察處置等使、上柱國、酒泉縣開國男(李景讓撰)。”《前河南府福昌縣丞隴西李君故夫人廣平劉氏(媛)墓志銘并敘》,題署:“從侄滁州軍事判官將仕郎前太常寺奉禮郎三復撰。”[94]

(二)墓主的兄弟

1. 出于兄之手

《唐故文林郎國子助教楊君(宇)墓志銘并序》,題署:“兄朝議郎行京兆府戶曹參軍牢述。”[95]《唐故河南尹贈禮部尚書李公夫人弘農郡君楊氏墓志銘并敘》,題:“仲兄朝散大夫尚書職方郎中柱國知遠撰,季兄中散大夫使持節常州諸軍事權知常州刺史柱國知至書。”[96]《唐故處州刺史趙府君(璜)墓志銘》,題署:“兄中大夫守衢州刺史璘撰?!?a href="#new-notef97" id="new-note97">[97]

2. 出于弟之手

李鄠撰《李郃墓志》:“弟鄠泣血為銘以志?!辈⑹稣f作銘之源委云:“吾兄之道塞于時,名可耀萬古,而年位偕不至。俾及夫子之門,德行不愧顏閔,文學不愧游夏。遭其用,術業不愧伊咎稷契。揚吾兄之道,冀傳于世,傳于家,宜吻其毒而文于銘也。吾名不高,道不光,文不售于時,宜有文乎?茍為之,則蘙吾兄之德,且卑吾兄之道。是吾之文冀傳于世不可也。然吾之文,信于吾兄,著于吾家。吾冀吾兄之道,不朽于吾家而傳于吾子孫。則又宜文于銘也?!?a href="#new-notef98" id="new-note98">[98]李郃是經歷特殊的人物,他與晚唐的牛李黨爭、宦官專權以及科舉風波都有很大的聯系,由此而仕途失意,但也磨礪了剛毅的人格。要把這些過程通過簡短的墓志真實地表現出來,則以其弟的身份撰述最為合適了。《大唐故濮州雷澤縣令太原郭府君墓志銘并序》,題署:“季弟登封縣令湜撰。”[99]《唐故蘇州長洲縣尉范陽盧府君(士珩)墓志銘并序》,題署:“第七弟中散大夫守太子賓客上柱國賜紫金魚袋士玟撰?!?a href="#new-notef100" id="new-note100">[100]《唐故江南西道都團練副使侍御史滎陽鄭府君夫人清河崔氏權厝志銘并敘》,題署:“仲弟宣義郎守右補闕云騎尉群纂。”[101]《唐故通議大夫檢校工部尚書守太子賓客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贈兵部尚書清河崔公(彥沖)墓志銘》,題署:“季弟劍南西川節度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右仆射兼成都尹御史大夫安潛撰?!?a href="#new-notef102" id="new-note102">[102]《唐故朝議郎行馮翊郡司兵參軍徐府君(浚)墓志銘并序》,題署:“季弟朝散大夫檢校尚書金部員外郎上柱國浩撰?!?a href="#new-notef103" id="new-note103">[103]《唐故潁川陳君(商)夫人魯郡南氏墓志銘并序》,題:“弟卓纂?!?a href="#new-notef104" id="new-note104">[104]《唐故試太常寺奉禮郎趙郡李府君(繼)墓志文》,題:“親弟前守大學助教紳撰?!?a href="#new-notef105" id="new-note105">[105]

3. 出于堂兄弟之手

墓志撰者有些不是志主親兄弟而是從兄弟或堂兄弟?!短评铉吣怪尽?,題署:“族子著作郎昂撰。”[106]《唐故檢校尚書膳部郎中兼侍御史閻君(說)墓志銘并序》,題署:“堂兄監察御史濟美述?!?a href="#new-notef107" id="new-note107">[107]《唐李訥墓志》,題署:“五從兄承奉郎行河南府洛陽縣尉貽孫撰?!?a href="#new-notef108" id="new-note108">[108]《唐故秀才河東裴府君(巖)墓志銘并序》,題署:“堂弟孟懷澤等州觀察判官將仕郎試大理評事虔余纂。”[109]《唐故滎陽郡夫人鄭氏墓志銘》,題署:“固安文公三從弟朝散大夫行尚書吏部員外郎僎撰。”[110]《唐故河中府士曹參軍盧府君(嘉猷)墓志銘并敘》,題署:“堂弟朝議郎守諫議大夫上柱國賜緋魚袋載譔?!?a href="#new-notef111" id="new-note111">[111]《崔成務及夫人李氏墓志》,題署:“從祖弟儒林郎守京兆府藍田縣丞立之撰?!?a href="#new-notef112" id="new-note112">[112]《唐故陳王府長史崔君(尚)志文》,題署:“從父弟尚書左丞上柱國清河男翹撰?!?a href="#new-notef113" id="new-note113">[113]《唐故試秘書省秘書郎兼河中府寶鼎縣令趙郡李府君(方乂)墓志銘并序》,題署:“再從弟京兆府藍田縣尉武騎尉虞仲撰?!?a href="#new-notef114" id="new-note114">[114]《唐故博陵崔君夫人李氏墓志銘并序》,題署:“堂弟特進行太子少保分司東都衛國公德裕撰。”[115]《唐故華州司馬韋府君(洄)墓志銘并序》,題署:“堂弟翰林學士朝散大夫行尚書工部侍郎知制誥柱國澳撰。”[116]《大唐故□州崇儒府折沖滎陽鄭府君(仁穎)墓志銘并序》,題署:“從弟左監門錄事參軍虔撰?!?a href="#new-notef117" id="new-note117">[117]

(三)墓主的親戚

1. 墓主的外甥

庾承宣撰《崔元略墓志》,庾承宣為崔元略的外表生,時為兗海沂密觀察使。墓志中提及撰志的緣由云:“予之于公,中外之親也。少而愛狎,長而敬慕,規過講藝,推美讓位。終始之分,雪霜松筠,襟懷之中,無有隱事,今則已矣,誰其與言?撫鳴琴而絕弦,望寢門而加慟。愛弟金部郎元式纂錄行實,俾予銘墓。知公者也,其敢辭乎?寫悲抒誠,亦在于此?!?a href="#new-notef118" id="new-note118">[118]崔元略是庾承宣敬重的長輩,承宣從小就受到元略的器重,元略卒后,其弟元式又將其行狀實錄提供給庾承宣,承宣就在這個基礎上撰寫了墓志。一般來說,親戚撰寫的墓志,大多出于敬重墓主的目的。盧蕘所撰的《鄭居中及夫人崔氏合袝墓志》,題署:“表甥宣歙池等州都團練判官試大理評事盧蕘撰并書?!?a href="#new-notef119" id="new-note119">[119]

2. 墓主的女婿

《唐故陜州平陸縣尉盧府君(殷)滎陽鄭夫人合袝墓志銘并序》,題署:“子婿銀青光祿大夫、守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上柱國、博陵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崔鉉撰。”[120]《唐故揚州江揚縣令韋公夫人太原王氏墓志銘并序》,題署:“子聓正義大夫吏部侍郎賜紫金魚袋庾承宣撰?!敝驹疲骸暗诙抻谛乱扳壮行?,性仁孝有賢德,夫空甚重之。常以母氏未合于先君,未歸于先塋,水鄉漂泊,荊榛翳薈,痛心疾首,無忘寢食。承宣哀傷其意,將俟有時。不幸遭疾而終,當困篤之際,不及家事,唯此是托。承宣感賢婦之懇誠,遂孝女之深志,歲月既吉,乃鳩集俸錢廿萬,助子諒之經營焉。”[121]《唐故□□□□□□太子太師上柱國清河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贈開府儀同三司太尉清河崔公(安潛)墓志銘并序》,末署:“子婿將仕郎前守監察御史鄭騫書并篆蓋。”[122]《唐故衢州刺史徐公夫人晉陵縣君河南元氏墓志》,題署:“子婿湖南觀察推官、試秘書省校書郎楊發述。”[123]《唐故朝散郎行河中府虞鄉縣尉李公墓志銘并序》,題署:“子婿朝議郎前行京兆府兵曹參軍上柱國武公緒撰?!?a href="#new-notef124" id="new-note124">[124]《有唐故成都府司錄參軍劉公墓志銘并序》,題署:“女婿前攝成都府文學徐有章撰?!?a href="#new-notef125" id="new-note125">[125]《唐京兆尹兼中丞杭州刺史劍南東川節度使杜公(濟)墓志銘》,題署:“友婿顏真卿撰?!?a href="#new-notef126" id="new-note126">[126]這里稱“友婿”,是一種特殊的關系。

3. 墓主的外親

《唐朝議郎殿中侍御史內供奉賜緋魚袋弘農楊君(同愻)夫人滎陽鄭氏墓志銘并敘》,題署:“外兄前和州別駕、上輕車都尉、前右補闕盧景亮撰?!?a href="#new-notef127" id="new-note127">[127]《唐故鄆州壽張縣尉李君墓志銘并序》,題署:“外兄孤子高璩撰。”[128]《唐故大理司直史公墓志銘并序》,題署:“內弟宣義郎行秘書省校書郎庾承宣撰。”墓主以貞元十二年九月廿八日卒,年卅九。貞元十四年八月十三日葬[129]?!短乒柿x成軍節度贈尚書右仆射博陵崔公墓志銘》,題署:“外表生兗海沂密等州節度觀察處置等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戶部尚書使持節都督兗州諸軍事兼兗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國南陽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庾承宣撰?!?a href="#new-notef130" id="new-note130">[130]《唐故揚州江陽縣令韋公(儆)墓志銘并序》,題署:“外生正議大夫吏部侍郎賜紫金魚袋庾承宣撰?!敝驹疲骸俺行f出也,沐舅氏之加愛,獲外族之姻媾,上感戴侯之顧,中慟羊曇之悲。”[131]《唐故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兼太子少師分司東都上柱國樂安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贈太師孫公(簡)墓志銘并序》(咸通十四年十二月廿六日),題署:“從表侄金紫光祿大夫守□□右仆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充太清宮使弘文館大學士上柱國彭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令狐绹撰。”[132]

(四)墓主的友人

唐人的很多墓志是由墓主的友人撰寫的,這里有些是交歡較久的親舊關系,有些是同門,有些是門生,有些是下屬。

1. 墓主的故舊

庾崇所撰的《樊驤墓志》:“其弟與孤謀曰:‘亡兄之懿烈,豈可以泯之,其友人庾郎中,亡兄之立事與能,炳然悉記?!斐謺鴣碚?。崇粗錄遺善,十不敘一,乃為銘曰?!?a href="#new-notef133" id="new-note133">[133]元佑所撰的《徐放墓志》:“公與余學嘗同道,愛則維私。親舊之中,交歡最久。諸甥以斯文見托,故銜涕述之。”[134]李夷遇所撰的《張曄墓志》:“夷遇與公密契金蘭,習孰履行,孝思所請,焉敢讓諸?”[135]再如韓愈所撰的《竇牟墓志》:“愈少公十九歲,以童子得見,于今卌年,始以師視公,而終以兄事焉。公待我一以朋友,不以幼壯先后致異。公可謂篤厚文行君子矣?!?a href="#new-notef136" id="new-note136">[136]韓愈與竇牟是亦師亦友的關系,其童年時就受到竇牟的器重,一直保持了四十年的交情。這是因為忘年交的原因而撰寫墓志。

2. 墓主的同門

李景讓所撰《裴夷直墓志》:“景讓辱公之相知,分逾骨肉,忘形久矣,又陪出相國崔公門下。今老且病,無以哭公。為文敘德,千古不盡。向風灑淚,其可止耶?”[137]李景讓撰志時題款:“銀青光祿大夫、前劍南西川節度觀察處置等使、檢校尚書右仆射、兼成都尹、御史大夫、酒泉縣男李景讓撰?!?a href="#new-notef138" id="new-note138">[138]而裴夷直因牛李黨爭的關系,長期被貶,直至宣宗時雪冤,官職逐漸恢復至州郡刺史、散騎常侍,其地位已遜于李景讓不少,故李景讓為裴夷直撰志,主要是年輕時相知相遇,又于元和十年(815年)同于崔群門下登進士第的緣故。

3. 墓主的下屬

顏真卿所撰《郭虛己墓志》,題署:“朝議郎行殿中侍御史顏真卿撰并書?!敝驹疲骸耙哉媲鋺椗_之屬,嘗飽德音,見托則深,敢忘論撰?!?a href="#new-notef139" id="new-note139">[139]可知郭虛己與顏真卿曾同在御史臺供職,是上下級關系。郭虛己品行端懿,深得顏真卿的敬佩和嘉賞,顏真卿為其撰寫墓志,也就順理成章了。

(五)墓主的長輩

1. 父親為子女撰志

有時是父親為子女撰寫墓志。有些墓主卒時,其父還健在,故撰寫墓志,其中有一些墓主屬于夭折者,因而這些墓志表現的情感尤為沉痛?!短瓢捕◤埵贤雠怪俱懖⑿颉?,題署:“父勤撰,仲弟存休書?!?a href="#new-notef140" id="new-note140">[140]《唐故鄉貢進士孫府君墓志》,題署:“父前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孫向譔?!?a href="#new-notef141" id="new-note141">[141]鄭朗所撰《唐滎陽鄭氏女墓志銘并序》:“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鄭朗第五女字子容……以會昌二年三月八日嬰疾不瘳,竟夭茲第?!嗯c若母夫人郡君但有割奪之哀,莫獲劬勞之報,理固難遣,天胡不仁?何乃宗門之益昌,瑤姿之不壽耶?銜哀搦管,抆淚緘詞?!?a href="#new-notef142" id="new-note142">[142]《唐故李氏夫人河南紇干氏墓志并序》,題署:“父魏博節度掌書記朝請郎檢校尚書工部員外郎兼侍御史柱國雁門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賜緋魚袋濬撰。”[143]《唐京兆韋承誨妻河間邢氏墓銘并序》,題署:“父中散大夫守秘書少監上柱國恂撰序。”[144]《唐常州無錫裴長官(謠)隴西李夫人墓志銘并序》,題署:“父朝散大夫守左諫議大夫柱國賜紫金魚袋景莊撰?!?a href="#new-notef145" id="new-note145">[145]

2. 叔父為侄兒撰志

《唐故融州司馬知州事渤海封府君(魯卿)墓志》,題署:“季父山南西道節度使、檢校吏部尚書?!?a href="#new-notef146" id="new-note146">[146]《唐樂安孫氏女子墓志并序》:“季父進士偓述子之先,蓋顯于齊大夫書之后也?!?a href="#new-notef147" id="new-note147">[147]《唐故弘農楊氏殤女墓銘并序》,題署:“叔父同州長春宮判官試秘書省校書郎擢撰?!?a href="#new-notef148" id="new-note148">[148]《唐故楊秀士墓銘并序》,題署:“親叔鄂岳等州都團練判官試大理評事壇撰并書?!?a href="#new-notef149" id="new-note149">[149]

3. 舅舅為外甥撰志

鄭薰所撰《楊漢公墓志》:“將葬,其孤思愿、籌、范等號痛崩擗,收涕告于其舅薰曰:‘先公之盛德大業,布于寰中,然莫如舅知之備。流美萬祀,愿假刀札?!鄬嵞茉斨洸蛔?,非敢以文?!?a href="#new-notef150" id="new-note150">[150]題署:“正議大夫守尚書刑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鄭薰撰。”[151]

三、家族墓志的文學意義

墓志是一種文體,屬于特殊的傳記文學,而與一般的傳記文學相比,具有獨特的文體屬性和社會屬性。就文體屬性而言,它是傳記體散文和頌贊體銘文緊密融合的一種傳記文學體式;就社會屬性而言,舉凡政治、經濟、文化、學術、宗教、藝術、家族、婚姻各個方面,都有所體現。墓志又是在人們死亡之后埋藏在墓道之中的,因而又是喪挽文學的一部分,其情感表現總體上具有感傷的意味,也具有祭祀文學的特點。由于中國古代是一個宗法制度的社會,個人、家庭、家族乃至國家,是由小而大的構成單位,因而中國的喪葬風俗和制度特別在唐代也就明顯地體現出家族性特點。20世紀以后集中出土的家族墓志,為我們研究家族文學提供了契機,帶有鮮明家族特征的墓志是家族文學的研究載體。

就族系而言,墓志的家族文學研究價值,與唐代名門望族對于墓志的重視程度關聯很大。唐代的望族,很重視葬儀,墓志是喪葬活動的一部分,因而從碑石的選擇、志文的撰寫,到文字的書丹、碑石的裝飾等,都非常講究,而且越是大族越講究,故而利用家族墓志以研究家族文學,尤其是研究士族文學,能夠從特定的層面凸顯墓志作為應用文體的特色。墓志的質量和數量都是與家族的文化密切相關的。“墓志是出土資料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其主要功能就是敘述亡者生平功德,因而其中包含了大量關于墓主氏族、籍貫、世德、家風、家學乃至家庭文學生活等方面的信息,且同一家族不同墓主的墓志相互補充,使我們可以相對系統地了解這個家族的相關信息,這對于研究文學家族是非常重要的資料。出土資料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文學家族的全新信息,使我們對某些曾經懷疑、推測的想法有了可靠的結論?!?a href="#new-notef152" id="new-note152">[152]總體上看,京兆韋氏、京兆杜氏、河東裴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弘農楊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宗室李氏出土的墓志很多,有些墓志價值很高,如《韋應物墓志》甚至達到國寶的等級。

就地域而言,家族墓志的出土主要以長安和洛陽為中心,形成輻射狀態。長安是唐代的國都,洛陽是唐代的東京,都是政治的中心,這兩個地方集中出土了大量的家族墓志。同時洛陽附近的邙山是絕佳的喪葬之所,古稱“邙山無臥牛之地”[153],當時墓葬之多,葬事之盛,可以想見。洛陽又為九朝古都,事關興廢,即如北宋司馬光詩所云:“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a href="#new-notef154" id="new-note154">[154]清末修筑隴海鐵路時,取道邙山腳下,因而掘出不少墓志,其中很多是家族墓志或鴛鴦墓志,具有極高的家族文學研究價值。唐代望族以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為代表,“關中四姓”和“山東五姓”的墓志反映出千年傳承的家風、學風與文風,這是利用墓志研究家族文學的核心。盡管唐代的其他士族如江南士族也在不斷地轉型和壯大,而與關中士族和山東士族相比,終嫌格局尚小,這是其距離政治與文學中心尚遠的緣故。

就撰者而言,由上文的總體考察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墓志的撰者體現了很強的家族性,大體以與墓主具有血親或姻親關系的文人擔當墓志撰者居多。因為墓志是人物一生的傳記,而與喪葬相關的活動,又是一種家族活動和社會活動,因而以對墓主較為了解且具有親緣關系的人物撰寫就更為合適。通過對墓志撰者的考察,研究墓志文體的家族傾向和家族意識,也是一個重要課題。

就體制而言,墓志的撰寫與其他傳記文學有所不同,一般的傳記文學大多集中于一個人的事跡,而墓志文體(即使是單一的墓志)往往在敘述墓主一生之后,還要敘述其妻的家世以及子女情況,同時也記載安葬的地點,這就明顯帶有家庭特征和家族特征。至于新出土的很多合祔墓志和鴛鴦墓志,就更體現出家庭構成和婚姻構成的特點。一篇簡短的墓志也往往是一個家庭的縮影。

[1] 田余慶《東晉門閥政治自序》認為所謂門閥政治,“是指士族與皇權的共治,是一種在特定條件下出現的皇權政治的變態。它的存在是暫時的;它來自皇權政治,又逐步回歸于皇權政治”,“嚴格意義的門閥政治只存在于江左的東晉時期”(《東晉門閥政治》,北京大學出版社1989年版,第1頁)。東晉時期的門閥勢力平行于皇權甚至超越皇權。

[2] 鄭樵:《通志》卷25,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439頁。

[3] 唐代重視厚葬,以至于很多家庭罄盡家資。如《西安碑林博物館新藏墓志匯編》載《劉嵩及妻張氏墓志》:“罄竭家資,以崇安厝?!保ň€裝書局2007年版,第879頁)《申屠元禮墓志》:“嗣子兵部常選承陰等,傾其產業,無辭鬻身。長女賢夫助成宅兆?!保ǖ?13頁)《張君及妻解氏墓志》:“罄其家財,勠力營墳。”(第787頁)這種風氣,一直到五代時期還是如此。如《裴簡墓志》:“生則事之,歿修泉禮,罄舍家財,同為葬事?!保ǖ?61頁)參考陳忠凱《墓志瑣談——讀〈西安碑林博物館新藏墓志匯編〉》,《碑林集刊》第14輯,陜西人民美術出版社2009年版,第414—415頁;牛志平《唐代的厚葬之風》,《文博》1993年第5期,第32—38頁。

[4] 陳尚君:《新出石刻與唐代文學研究》,《六朝隋唐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04年版,第716頁。

[5] 《新唐書》卷199,第5677—5679頁。

[6]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5輯,三秦出版社1998年版,第6頁。

[7] 《書法叢刊》2001年第4期,第92—94頁。

[8] 《柳宗元集》卷12,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306頁。

[9] 趙君平編:《邙洛碑志三百種》,中華書局2004年版,第383頁。

[10] 趙力光主編:《西安碑林博物館新藏墓志匯編》,第602頁。

[11] 王昶:《金石萃編》卷105,《石刻史料新編》第1輯第3冊,第1763—1764頁。

[12]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7輯,三秦出版社2000年版,第94頁。

[13]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1輯,三秦出版社1994年版,第8頁。

[14]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5輯,第7頁。

[15]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8輯,三秦出版社2005年版,第155頁。

[16] 趙力光主編:《西安碑林博物館新藏墓志續編》,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595頁。

[17] 《新唐書》卷74上,第3147頁。

[18]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989頁。

[19]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416頁。

[20] 同上書,第429頁。

[21]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7輯,三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頁。按墓志拓片見《洛陽新獲墓志續編》,科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73頁。

[22]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7輯,第25頁。

[23]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三秦出版社2006年版,第135頁。

[24] 趙文成、趙君平編:《秦晉豫新出墓志蒐佚續編》,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5年版,第538頁。

[25]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1202頁。

[26] 黃明蘭、宮大中:《洛陽出土管元惠神道碑》,《文物》1983年第3期,第90—92頁。

[27] 吳兢:《貞觀政要》卷7,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226頁。

[28] 《新唐書》卷199,第5678頁。

[29] 《太平廣記》卷184《七姓》條,中華書局1961年版,第1377頁。有關“四姓”“五姓”“七姓”的梳理,可參考李浩《唐代三大地域文學士族研究》,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98—104頁。

[30] 在2012年8月新疆師范大學召開的中國唐代文學學會第十六屆年會暨“唐代西域與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上,中國唐代文學學會會長陳尚君教授透露了王維墓志出土的消息。但迄今為止,墓志尚未公布,陳尚君教授亦未見到墓志原文。

[31] 胡應麟:《詩藪》外編卷3,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74頁。

[32] 崔鄲墓志全稱為《唐故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管內營田觀察處置等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大夫上柱國清河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贈司徒崔公墓志銘并敘》,題署:“翰林學士承旨正議大夫權知尚書兵部侍郎知制誥上柱國彭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賜紫金魚袋令狐绹撰?!陛d于《書法叢刊》2009年第1期,第44—45頁。

[33] 有關鄭虔家族墓志,筆者曾撰《鄭虔家族墓志出土情況表》,附于《新出土鄭虔墓志箋證》,見拙著《出土文獻與唐代詩學研究》,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295—297頁。

[34] 毛漢光《唐代大士族的進士第》一文,將唐代大士族列為“趙郡李氏”“隴西李氏”“趙郡崔氏”“博陵崔氏”“京兆韋氏”“滎陽鄭氏”“河東裴氏”“弘農楊氏”“范陽盧氏”“蘭陵蕭氏”“太原王氏”“瑯琊王氏”“京兆杜氏”“彭城劉氏”“渤海高氏”“河東薛氏”“宗室李氏”(《中國中古社會史論》,上海書店出版社2002年版,第337—347頁)。本書以此為參照系。

[35] 《新唐書》卷199,第5677—5678頁。

[36] 姚薇元:《北朝胡姓考》,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178頁。

[37] 李浩:《唐代關中士族與文學》(增訂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26頁。

[38] 姚薇元:《北朝胡姓考》,第374—376頁。

[39] 李浩:《唐代關中士族與文學》(增訂本),第128—129頁。

[40] 《唐故茂州刺史扶風竇君墓志銘并序》,《千唐志齋藏志》,第1054頁。關于竇氏家族的郡望和籍貫,李浩《唐代關中士族與文學》(增訂本)第十章“竇叔向家族貫望新證”,梳理較為詳細,可以參考。

[41] 趙君平、趙文成編:《河洛墓刻拾零》,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7年版,第514頁。

[42]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04頁。

[43] 毛陽光、余扶危主編:《洛陽流散唐代墓志匯編》,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3年版,第482頁。

[44]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1980頁。

[45] 朱金城:《白居易集箋?!肪?3,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2298—2299頁。

[46]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8輯,第113頁。

[47]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53頁。

[48]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8輯,第156頁。

[49] 同上書,第202頁。

[50]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4輯,三秦出版社1997年版,第152頁。墓志拓本載《洛陽出土歷代墓志輯繩》。又載《北京圖書館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第31冊,第55頁。

[51]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1033頁。

[52] 《唐故劍南東川觀察支使殿中侍御史內供奉盧府君墓志銘并序》,《書法》2013年第3期,第26頁。

[53] 志載李獻奇《唐皇甫煒夫人白氏墓志考釋》,《文物》1998年第12期,第85頁。

[54] 胡戟、榮新江主編:《大唐西市博物館藏墓志》,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871頁。

[55] 參徐暢《中唐宗室與文學之家的互動——讓皇帝房后人與東平呂氏兄弟交往考》,《文獻》2012年第3期,第59—73頁。

[56] 北京圖書館金石組編:《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第11冊,中州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12頁。按,陳尚君《全唐文補編》卷4收此文,題擬為《汪華封越國公制》,并疑此為偽文。見該書第49頁。

[57] 陜西省考古研究所:《唐殷仲容夫婦墓發掘簡報》,《考古與文物》2007年第5期,第29頁。

[58]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1795頁。

[59]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631頁。

[60] 歷代碑帖法書選編輯組:《唐顏真卿書多寶塔碑》,文物出版社2003年版。

[61] 歷代碑帖法書選編輯組:《唐顏真卿書王琳墓志銘》,文物出版社2005年版。

[62] 《郭虛己墓志》拓片圖版,載于《書法叢刊》2000年第4期,第36—74頁;又見《文物》2000年第10期,第88頁;趙君平編《邙洛碑志三百種》,中華書局2004年版,第211頁;歷代碑帖法書選編輯組《唐顏真卿書郭虛己墓志銘》,文物出版社2001年版。

[63] 《書法叢刊》1999年第4期,第30—31頁。

[64] 《唐徐頊墓志》,河南美術出版社2008年版,第3頁。

[65] 參劉子凡《唐代徐氏家族及其文學家傳——以〈徐德墓志〉〈徐齊聃墓志〉為中心》,《唐研究》第17卷,第289頁。又新出土徐堅子徐嶠墓志云:“禰太子少保、東海文公諱堅。”(《洛陽古代銘刻文獻研究》,三秦出版社2009年版,第334頁)亦是郡望東海之證。

[66] 吳鋼主編:《隋唐五代墓志匯編》陜西卷第3冊,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62頁。

[67] 楊作龍、趙水森編著:《洛陽新出土墓志釋錄》,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版,105頁。

[68] 《唐王琳墓志》,《新出土名家書跡》本,文物出版社2005年出版,第2—3頁。

[69] 趙君平、趙文成編:《河洛墓刻拾零》,第366頁。

[70]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7輯,第26—27頁。

[71] 趙君平、趙文成編:《秦晉豫新出墓志蒐佚》,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1年版,第724頁。

[72] 吳鋼主編:《昭陵碑石》,第172頁。

[73]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1輯,第270頁。

[74] 同上書,第2166頁。

[75]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184頁。按,岑仲勉《金石論叢》第250頁“劉希仁文集佚文”條錄侯績墓志。

[76] 按北魏《孫遼浮圖銘記》,民國間山東省桓臺縣出土,遼寧美術出版社《珍稀墨跡·拓本碑帖系列叢書》2001年影印《元仙墓志·李超墓志·孫遼浮圖銘記·高湛墓志》,合為一冊發行。

[77] 據《晉書·孫盛傳》,孫綽之祖為孫楚,其父為孫纂。(《晉書》卷82,中華書局1974年版,第2147頁)又據清錢大昕《廿二史考異》卷22《孫盛傳》,其祖為孫楚,其父應為孫洵。(江蘇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488頁)

[78] 陳尚君:《石刻文獻與唐代文學研究》,《六朝隋唐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716—717頁。

[79]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777頁。墓志原題為《唐故通議大夫使持節都督潭州諸軍事守潭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充湖南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賜紫金魚袋贈陜州大都督東平呂府君墓志銘并序》。

[80]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7輯,第69頁。

[81]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39頁。

[82]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349頁。

[83] 趙力光、吳鋼主編:《鴛鴦七志齋藏石》,三秦出版社1995年版,第292頁。

[84] 趙君平、趙文成編:《河洛墓刻拾零》,第584頁。

[85] 胡戟、榮新江主編:《大唐西市博物館藏墓志》,第196頁。

[86] 《文物》2005年第2期,第61頁。

[87] 《史學史研究》2012年第3期,第38頁。

[88] 楊作龍、趙水森編著:《洛陽新出土墓志釋錄》,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版,第158頁。

[89] 趙君平編:《邙洛碑志三百種》,第318頁。

[90]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28頁。

[91] 趙君平、趙文成編:《河洛墓刻拾零》,第516頁。

[92]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169頁。

[93]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48頁。

[94]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57頁。

[95] 河南省文物研究所編:《千唐志齋藏志》,第1115頁。

[96] 胡戟、榮新江主編:《大唐西市博物館藏墓志》,第973頁。

[97]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394頁。

[98]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偃師杏園唐墓》,科學出版社2001年,第334頁。

[99]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1772頁。

[100]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36頁。

[101]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803頁。

[102] 趙君平、趙文成編:《秦晉豫新出墓志蒐佚》,第1078頁。

[103]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8輯,第62頁。

[104]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1983頁。

[105] 同上書,第2015頁。

[106] 同上書,第1766頁。

[107]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284頁。

[108] 趙君平編:《邙洛碑志三百種》,第290頁。

[109]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94頁。

[110]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575頁。

[111]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8輯,第149頁。

[112] 胡戟、榮新江主編:《大唐西市博物館藏墓志》,第778—779頁。

[113] 楊作龍、趙水森編著:《洛陽新出土墓志釋錄》,第114頁。

[114]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003頁。

[115]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975頁。

[116]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7輯,第130頁。

[117]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1334頁。

[118] 洛陽市第二文物工作隊:《唐崔元略夫婦合葬墓》,《文物》2005年第2期,第60頁。

[119]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8輯,第202頁。

[120] 同上書,第183頁。

[121] 《碑林集刊》第15輯,第147頁。

[122]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6輯,第203頁。

[123]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59頁。

[124]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157頁。

[125] 同上書,第2157頁。

[126] 同上書,第1795頁。

[127]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03頁。

[128]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309頁。

[129] 張安興、李雪芳:《唐李承式墓志考釋》,《文博》2006年第6期,第82頁。

[130] 《文物》2005年第2期,第61頁。

[131] 《碑林集刊》第15輯,第146頁。

[132]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1110頁。

[133] 趙君平、趙文成編:《河洛墓刻拾零》,第629頁。

[134]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28頁。

[135] 河南省文物研究所編:《千唐志齋藏志》,第1179頁。

[136] 趙君平、趙文成編:《河洛墓刻拾零》,第514頁。

[137]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第398頁。

[138] 同上。

[139] 《書法叢刊》2000年第4期,第37頁。

[140]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321頁。

[141] 同上書,第2332頁。

[142] 同上書,第2335頁。

[143] 同上書,第2453頁。

[144] 同上書,第2238頁。

[145] 喬棟、李獻奇、史家珍編著:《洛陽新獲墓志續編》,第269頁。

[146] 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第8輯,第187頁。

[147]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第2469頁。

[148] 同上書,第2458頁。

[149] 同上書,第2386頁。

[150] 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第1039頁。

[151] 同上書,第1036頁。

[152] 梁爾濤:《唐代家族與文學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24頁。

[153] 王建《北邙行》詩云:“北邙山頭少閑土,盡是洛陽人舊墓。舊墓人家歸葬多,堆著黃金無買處。天涯悠悠葬日促,岡坂崎嶇不停轂。高張素幕繞銘旌,夜唱挽歌山下宿。洛陽城北復城東,魂車祖馬長相逢。車轍廣若長安路,蒿草少于松柏樹。澗底盤陀石漸稀,盡向墳前作羊虎。誰家石碑文字滅,后人重取書年月。朝朝車馬送葬回,還起大宅與高臺?!保ā度圃姟肪?98,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3375頁)可以參證。

[154] 司馬光:《過故洛陽城二首》之二,《全宋詩》卷502,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60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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