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徹夜未眠的文淵便起了床，簡單梳洗之后，就趕去了清吟閣。素雯本想勸他吃點東西再去，文淵卻只是擺擺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門。

清吟閣的大門還緊閉著。但對這里可謂輕車熟路的文淵，飛快地從不閉門的后院繞了進來。他顧不得禮節，就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上樓，到了牡丹的門前。敲門的聲音又輕又急，像是緊鑼密鼓的小雨。

牡丹沒有問來人是誰，便一把打開了門，環抱雙手倚在門邊。她穿著白色的長睡裙，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打量著門前頭發凌亂的文淵，等著他說話。

“你把云煙接走了？”微微喘氣的文淵，努力穩住氣息，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牡丹挑了一下眉，轉身慢悠悠地往屋里走，來到桌前坐下。

文淵連忙追進去，站在桌前，“我想讓她跟我走。”

“跟你去干嘛？受氣啊？”牡丹冷冷地笑了一聲。

“我之前不知道云煙在我家受那么多委屈。可我現在都知道了。我保證，她跟我回去以后，只要有我在，不會有人再欺負她，連太太也不行。”文淵的語速飛快，像是恨不得把話一股腦倒出來一般。

“這話你跟我說得好聽，到你媽面前，又不敢吭聲了吧？”牡丹伸手把玩著桌上的小茶壺，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發誓，我不會讓她再受一點委屈。”說完，文淵拉開椅子坐到桌前，迫切地等著牡丹的回答。

“我已經把云煙送走了。你跟我說沒有用，等你跟你家那個看不起人的太太商量好，再過來吧。”說著，牡丹站起身來，“趙大少爺請回吧。”

“你把云煙送哪里去了？”文淵猛地站起身來，臉因激動而微微發紅。

“我說送到何家，你信嗎？”牡丹收起臉上那若有若無略帶諷刺的笑意，正色道，“趙文淵，我告訴你，云煙她心里是認了命，她覺得自己既然嫁給了你，不管是不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名正言順地進去的，就應該做一個好妻子，這些委屈她都能忍得下去。可我不行。你要知道，她不是只有你一個歸宿，你們趙家不待見她，不管是我還是那個何銘均，都愿意真心實意地對她好。所以，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讓云煙鎖在你趙家浪費青春，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牡丹，要怎樣你才肯讓云煙跟我走？”文淵垂著頭聽她說完，半晌才吐出這句話，“要怎樣你才可以相信我？”

“我永遠不會相信你。”牡丹冷眼道，但轉而，她的神色又略微溫和下來，像一塊微微融化的冰，“但，你只要回去說服你趙家的太太，我可以讓云煙跟你走。”

文淵聽著，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他鄭重地點頭，看著牡丹的眼睛，異常認真地說道，“我答應你。我現在就回去。”

說完，他用手背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轉身就往外走。迎面差點碰上了兩個人。等他抬頭一看，本如籠罩了一層陰云一般沉重的神色轉瞬被撥開了云霧，又驚又喜。那兩個人也驚訝地望著他。

“趙大少爺！”這是海棠的聲音。

“文淵？”這是蕓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