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星期在成都有一個美食節,大街小巷傳單撒得滿天飛。作為飲食行業里的新人,謝小白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開開眼界,說不定會有一些新的收獲,幫助他扭轉當前的不利局勢。
而且,可以正好借機去拜訪一下鄧教授。
還有一件事,是昨天夜里夢中得到的,這個點子或許能夠讓自己的謝氏老灶火鍋在美食節上大放異彩,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以后的情況真會大大改善。
想到這里,謝小白的嘴角抿過一絲不經意的笑。
這一興奮,反而更睡不著了。
一聽說要去成都,趙樂天當時就炸了:“你一個孕婦,都六七個月了,應該好好在家呆著,怎么還敢跑那么遠?我不同意!”
“產檢的時候醫生不是說了嘛,孕婦要多走動,到時候才好生?!?
“人家醫生說的是在院壩里面走走,沒說讓你走到成都去,又是坐車又是坐轎的?!?
“沒關系,我自己會注意的,再者說了,有艷艷跟著我呢,人家可是醫生?!?
趙樂天本來還想說什么,謝小白從旁邊輕輕抱住他:“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現在火鍋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總得想想辦法。”
趙樂天自責地撓撓頭:“都怪我,讓你一個女人出去想轍。”
謝小白:“這哪能怪你,這是我的事業。你肯定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跟艷艷,倆人住一間剛好,你去了,又多一份支出。”
趙樂天想想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堅持,只說讓謝小白在外面多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她和艷艷倆人在火車上睡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已經到了成都。梁艷艷帶著謝小白,直接趕到學校,在教學樓里洗漱一番,又在學校門口簡單吃了點早餐。
準備工作全都做妥當之后,時間已經九點多,正是梁艷艷事先跟鄧教授約的時間。
鄧教授就住在學校后面的專家樓里,那是一棟八九層高的步梯樓,看外觀有一些年頭了,鄧教授住七樓,沒有電梯,只能拾級而上。
謝小白畢竟孕婦,臺階走多了腰酸背痛的,歇了幾次才來到鄧教授家門口,左手扶著欄桿,右手撫著腰部還在喘粗氣。
梁艷艷敲了敲門,屋內傳來一陣拖鞋的踢踏聲,緊接著,內門開了,一張老人的臉出現在防盜門的網格后面,冷若冰霜:“你找誰?”
梁艷艷忙上前:“鄧教授您好,是朱老師讓我來找您的?!?
老人:“你就是那個什么艷艷?”
梁艷艷滿臉堆笑:“對對,就是我,梁艷艷?!?
鄧老師又看了看梁艷艷身后的謝小白,這才將外門打開,側身將二人讓進屋。
沙發上坐定之后,老人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滿臉不高興:“你們遲到了三分鐘。”
梁艷艷忙解釋:“對不起鄧教授,我們到門口買了點東西,耽誤了點時間?!?
“為什么不能提前一點?”
一下子把梁艷艷和謝小白鬧了個大紅臉。
謝小白剛想說話,鄧教授已經接著說:“要不是朱老師,我會把你們直接攆出去,一點規矩都不懂,回去告訴你們朱老師,別什么人都往我這介紹?!?
梁艷艷點頭:“是是是,我一定帶到。”
鄧教授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支煙:“說吧,什么事?”
謝小白:“您好鄧教授,我叫謝小白,重慶的……”
“有事說事?!?
謝小白頗為尷尬:“我開了一個火鍋店,但是覺得味道一般,所以……”
謝小白還沒說完就已經被鄧教授打斷:“我就知道,除了這樣的事你們也想不起我來!”
鄧教授又吐出一口煙,此刻,屋內已經彌漫著煙霧,謝小白受不了,咳了幾聲。
鄧教授的目光轉過來,盯著謝小白的大肚子:“自己到陽臺上去。”
謝小白覺得那眼神涼涼的,她用手捂著鼻子搖頭:“沒事?!?
鄧教授一下子火了:“你懷孕了不能聞煙味你自己不清楚???難道你真想生一個畸形兒?哦,你不去,你是覺得我應該去陽臺上抽煙?你別忘了,這里是我家,你們是來找我幫忙的!”
謝小白只得站起明朝陽臺上走。
身后鄧教授還在嘟囔:“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怎么想的。”
站在陽臺上,不用出于禮貌看著鄧教授的眼睛,謝小白倒是有了時間去打量一下屋內的陳設。雖然不知道有幾間房,但從客廳的面積可以知道鄧教授的房間不算小。房子雖寬敞裝修卻很簡單,餐廳位置,一張長方形的餐桌靠墻擺著,配有兩把椅子,一把推入桌子底下,一把放在外面,可見平常就一個人吃飯??蛷d正前方放著一臺電視機,用帶蕾絲邊的套子蒙得嚴嚴實實。再前面,是一套三加二木頭沙發加茶幾,桌上、茶幾上、電視柜上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很是整潔。沙發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副匾額,上寫‘道法自然’四字。
鄧教授將煙蒂擰滅在煙灰缸里,也沒打招呼,起身朝里屋而去。
謝小白和梁艷艷對視了一下,倆人均是苦笑。
謝小白將目光從屋內收回,環視近前的陽臺,在靠墻的位置有一個紙箱子,里面亂七八糟地堆滿了不少東西,這些東西的最上面,是一個相框。
謝小白拿起相框,照片上面是一個穿著學士服的男孩,眉眼間很像鄧教授,大約二十多歲,笑得很燦爛,他身后的建筑,一看就是歐美風格。
相框很干凈,不像其他的雜物那樣沾滿了灰塵,可見鄧教授經常拿起這幅照片看,看著看著會負氣地將它再丟進雜物堆。
一瞬間,謝小白似乎已經感受到鄧教授的生活。
里屋傳來一陣馬桶沖水的聲音,緊接著鄧教授就走了出來,她邊擦手邊拒絕謝小白的請求:“我想了想,這件事我幫不上忙,而且,就算幫得上我也不想幫,你們另外找人吧?!?
謝小白忙將照片放回紙箱子,微笑著看著鄧教授出來的方向。
梁艷艷:“鄧教授,看在朱老師的面子上……”
鄧教授已經站起,一副逐客的表情:“我已經看他的面子了,要不你們都進不了我的門!我七十的人了,我想好好活幾天行不行?”
謝小白也已經從陽臺走到客廳中央:“非常感謝您鄧教授,打擾您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鄧教授瞄了一眼墻角謝小白她倆帶來的禮物:“把你們帶的東西拿走。開玩笑,我一個月好幾千,我一個人過,什么買不起!”
謝小白臉上帶著微笑:“我知道您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買得起,但這是我們做小輩的一點心意,您幫我或者不幫我都沒關系,禮物不管輕或者重,到長輩家里不能空著手?!?
鄧教授還是那副表情:“那隨便你,反正不是我花錢,不要白不要?!?
走到門口時,謝小白回過頭說:“鄧教授,空了給兒子打個電話吧?!?
鄧教授一臉不解:“你什么意思?”
謝小白:“或許,他也在等您的電話。”
這句話似乎引來了鄧教授的情緒波動,她‘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下了樓,梁艷艷就埋怨謝小白:“姐,你可不該說她兒子的事,大家都知道,這是鄧教授的心病?!?
謝小白:“我知道,否則也不會把孩子照片放在垃圾堆里?!?
梁艷艷:“那你還說?”
謝小白:“天底下沒有哪個當媽的會跟兒子真有過節。我說那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希望鄧教授能好。說真的,看她那個樣子,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梁艷艷:“老太太倔得很!好了不說她了,下一步我們怎么辦?要不要找一下朱老師?讓他來攻一下鄧教授?!?
“不著急,我們先去看看有沒有定做火鍋的廠子?!?
“那配方的事怎么辦?”
“緩一緩再說,或許,鄧教授這里會有轉機?!?
梁艷艷笑了:“那你是太不了解她了,我覺得沒可能?!?
謝小白畢竟孕婦,不敢太過勞累,從鄧教授家里出來,二人就回了賓館休息,一直到下午三點多鐘,二人才再次出門,打個車來到了郊區一家鍋具生產廠。
這里是城鄉結合部的感覺,兩扇破舊的鐵皮大門敞開著,可以看到院子里堆著各種各樣的鍋具。
見到有客人,老板撩開塑料門簾走了出來,問他們有什么需要。
謝小白答:“隨便看看?!?
在院子里轉了一圈之后,謝小白說:“老板,你這最大的火鍋是多大的?”
“最大的,七十公分吧。”
“還有沒有更大點的?”
“七十公分已經夠一個大圓桌用了,能坐二十人左右的,再大就不實用了。中間的撈不到。”
“七十公分,小了點?!?
“你想要多大的,我們可以定做?!?
“直徑五米?!?
“五米?”
不光老板,就連梁艷艷也瞪大了眼睛。
謝小白點頭:“是的,直徑五米?!?
老板盯著謝小白,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走,到屋里談?!?
老板殷勤地給兩位女士泡茶,先表示可以做,就在他拿出計算機準備核算價格的時候,謝小白微笑地說:“你先不用忙?!?
“什么意思?你不要?”
“既然來,我肯定要。我是想跟老板談個生意?!?
老板笑了,他將計算機放到桌上:“什么生意?”
謝小白正色地:“美食文化節你聽說過沒?”
老板:“當然知道了,兩年搞一次,你們重慶人很多過來參加?!?
謝小白:“這個節的人流量怎么樣?”
“那確實還是可以,不說人山人海嘛,起碼不少,尤其是做餐飲的。”
“我要跟你談的生意就是這個?!?
“我還是不太懂,我是做鍋的,不是做飯的?!?
“這個火鍋我是準備放到美食文化節上用。老板是聰明人,在那上面亮相,你得到的,肯定不止這個鍋的價?!?
老板笑了:“你這倒是個好點子,可如果只是在美食文化節上亮相,我自己就可以去,何必通過你?”
“火鍋,還是得有吃的才行啊,要僅僅就是一個鍋,那就不是美食文化節,而是廚具展,你說是吧?我的意思,咱們可以合作共贏。”
“老板貴姓?”
“免貴姓謝?!?
老板笑著:“謝老板,你就不怕我去找別的火鍋店合作?我把點子給他,這樣我既可以在美食文化節上露面,還可以讓他把鍋的錢給我?!?
謝小白也笑著回應:“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誠信,老板生意能做這么大,我相信你懂這個道理。再者說,一個點子你能拿走,可一個點子吃不了一輩子呀,你說對不對?”
“照你說,怎么合作?”
“我提供吃的,你提供鍋。鍋上面打我們兩家的招牌?!?
老板心里默默盤算著。
謝小白繼續說:“畢竟是五米的大鍋,別的地方誰都用不上,你如果想要,完全可以拉回來,敲碎了,再鑄成平常的鍋繼續賣。折算下來,其實不你花不了多少錢”
老板:“聽起來倒是不錯,但是,我還是需要跟另外兩個股東商量一下。這樣,你留個聯系方式,我到時候打給你?!?
謝小白點頭,留下了傳呼號碼,說自己需要再去別的廠家看看,就離開了。
二人確實又走了兩家,好在這些廠家離得都不遠。有一家聽了一半,就直截了當地拒絕了謝小白,另外一家,跟第一家一樣,要商量一下。
這一天過得很充實,晚上謝小白建議吃火鍋,她也想看看成都人和重慶人做的火鍋有什么不一樣。
倆人在賓館大堂問了服務員最出名是哪幾家店,從中選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家,并且提前打電話預定了位置。
當然,謝小白知道自己不能多吃,她只是象征性地嘗了嘗味道,接下來就要了一大碗開水,將從鍋里撈上來的食物都在開水中涮了一道,把食物上的辣油全部洗掉再吃。
謝小白覺得,成都的火鍋其實味道并不怎樣,在同等程度上來說是遜于重慶的,但是成都有一樣卻比重慶做的好,那就是店面裝潢啊,桌椅器具啊。
說白了,重慶人更在乎的是食物的味道,而成都人更在乎的是飲食的格調。這個差距,可能跟兩地的地域文化、人文文化有極大的關系。成都的氣質多文秀,所以自古及今所以多出文豪,像司馬相如,楊雄等;而重慶的氣質偏粗獷,多出武將,如巴蔓子、秦良玉等。
第二天上午,二人去了美食文化節的組委會,與之商談自己入駐的事情,因為有現成的規則,這次談的倒是比較順利。其中一個瘦瘦的女士對謝小白的五米大鍋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她覺得這說不定將會是此次文化節上的一個亮點,連聲說期待。
簽合同的時候,梁艷艷說要去一趟廁所,并且說讓謝小白陪自己一道去,謝小白意識到梁艷艷可能有什么話要跟自己說,于是放下筆,跟梁艷艷一起出門。
剛離開那扇門沒多久,梁艷艷就挽住謝小白的胳膊:“姐,你現在就要簽合同啊?”
“有什么問題嗎?”
“你鍋都還沒定好的嘛!現在簽了合同,萬一不能履行,搞不好我們就算毀約,那是要賠錢的喲。”
謝小白:“沒事,實在不行我就花錢買一口鍋?!?
從廁所回來,很順利就簽了字。二人剛走出組委會的大樓,梁艷艷就接到一個傳呼,是朱老師打來的,上面一行漢字:晚上六點到鄧教授家吃飯。
謝小白和梁艷艷相視一笑:看來這事確實有轉機。
鄧教授請客,這次倆人自然不敢怠慢,太陽還沒落山就已經出門,在醫學院門口買了點水果,在學校里面散步散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提前上樓,在門口站了十幾分鐘,到約定的時間時才敲門。
鄧教授今天的表情跟昨天可大不一樣,幾乎可以說是判若兩人,開門的時候臉上已經帶著笑,很是慈祥地將二人讓進屋內。
鄧教授說自己不怎么會做飯,湊乎著吃,她指著桌上已經擺好的土豆絲,回鍋肉,番茄炒蛋說:“這些都是配角,主菜是那個?!?
順著鄧教授手指的方向,謝小白看到廚房的爐灶上一個湯鍋正冒著熱氣。
梁艷艷夸張地吸氣:“哇,好香啊,這是燉的什么?”
鄧教授不無自得地:“就是簡單的東西,燉了一只雞而已。”
梁艷艷站起朝廚房走:“您燉的雞怎么可以這么香,我需要看看。”
鄧教授也不阻攔,還做了一個隨便看的手勢,眼神中閃著自信的神采:“那當然,要不,你們干嘛非要找我呢?”
鄧教授讓二人分別洗了手,等她們洗完出來時,雞湯已經擺在了桌上。
一屋子都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謝小白端起碗:“實在忍不住了,我先整一碗?!?
她舀起一勺,小心地嘗了嘗:“哎呀,真的好喝呀!”
鄧教授就那樣微笑著看著他們。
謝小白:“沒想到能喝到這么好喝的雞湯,太感謝鄧教授了?!?
鄧教授:“你不用謝我,應該是我謝你?!?
“你謝我?”
鄧教授點頭:“你走之后,我想了很久,半夜快十二點的時候,我給兒子打了個電話,越洋電話呀,我們居然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唉,好長時間沒跟他這么聊過了?!?
鄧教授臉上閃著慈母的光芒:“你叫小白是吧?你說的沒錯,他也在等我的電話?!?
邊吃邊聊,鄧教授就將自己的家事跟二人做了一番講述。
鄧教授大學畢業于成都中醫藥大學,藥學專業,畢業后直接去援藏,入藏后的第二年,認識了丈夫,那是一個在歌舞團吹黑管的小伙子,四川綿陽人,也是援藏去的。小伙帥氣倜儻,還很有情調,鄧教授很是滿意,誰知父母不大喜歡這個小伙子,覺得搞文藝的靠不住,可鄧教授不這么認為,為了愛情,她差點跟父母翻臉。
兩年之后,兒子出生了。因為多了一口人,家庭里的很多事情就變得很具體,和丈夫的關系也開始慢慢出現嫌隙,開始小吵不斷。
終于,她發現丈夫真的出軌了,跟歌舞團的一名舞蹈演員。
鄧教授雖是成都人,但是骨子里卻更像重慶人,倔犟耿直。她沒哭沒鬧,也沒糾纏,很爽利地跟丈夫辦理了離婚,孩子協議給了自己。
沒多久,就聽說前夫已經回了成都,而且還是托的那名舞蹈演員的關系。而鄧教授獨自帶著孩子,又在XZ呆了八年。
誰知道兒子的脾氣越來越像她,在青春期的時候,母子二人經常冷戰,動不動就兩三天不說話。鄧教授曾記得,有一次她拿著裁布尺追打兒子的時候,那個小子,從案板上抓起一把菜刀,流著眼淚,咬著牙,將菜刀對著她。嘴里陰狠地吼出一聲:“難怪我爸不要你,換誰都不會要你!”
在那一刻,鄧教授覺得心里有股前所未有的痛,就算確認丈夫出軌時都沒那么難受過。從那以后,母子倆一天的話不超過十句。
孩子爸爸回到成都以后開始倒騰建材生意,這幾年倒是也做得風生水起,手里有了錢,還是愿意負起當爹的責任,當兒子高中畢業之后,就將他送到美國讀書了。
鄧教授也樂得如此,一者母子關系確實比較冷淡,眼不見心不煩,二者,畢竟天下父母心,總還是希望孩子能有更好的生活。
這一分開,母子二人很少通話,就算不得不打電話,也是說完正事之后就開始沉默,每當此時,鄧教授就會說:沒事就掛了吧。
說到這里,鄧教授臉上掛著笑,眼睛里卻在淌著淚,她又給謝小白盛了一碗湯:“昨天晚上,我拿著電話,拿起來又放下去,好幾次啊,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就這么憋憋憋,憋到了十一點多,終于狠下心,打了!我兒子,他正在開會,我就說,要不等會再打吧,他說別別,我把會議推遲,就那樣,我們倆聊了一個多小時,聊他小時候的事,聊他現在的工作,聊他的美國媳婦,最后,我的兒子,他跟我說:媽媽,對不起……”
此時的鄧教授,已經在嚎啕大哭。
謝小白忙遞過去兩張紙,鄧教授擦著淚水:“謝謝你小白。你幫我解開了心結,我請你吃頓飯,太應該了!”
梁艷艷不失時機地:“那,我們那個配方的事情,是不是沒問題了?”
鄧教授表情俏皮:“你說呢?”
三人不約而同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