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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重逢

這一聲喊,將里面二賊驚得面面相覷,持刀賊將皮帶扔給摘包的瘦賊,自己又重新握住了匕首。

謝小白聽到喊,嗚嗚的聲音更大了,還嘗試著將椅子往前邊挪動,椅子腿擊打在地面上,也發(fā)出聲音。

隨著一聲響,卷簾門被拉到了最高處,燕北飛手里拎著一個腰包,正站在門口。

一看到謝小白被捆在椅子上,嘴里塞著東西,燕北飛就像瘋了一樣,嘴里恨恨地罵了一聲:“操你媽的!”腳下就沖了過來,持刀賊一下愣住了,好像忘了手里還有匕首,被燕北飛掄起的包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砸在臉上,哼也沒哼一聲就歪歪地倒了下去。

瘦賊舉著皮帶撲過來,燕北飛也不去擋,抬起右腳,蹬在瘦賊的褲襠處,瘦賊登時丟掉皮帶,手捂著褲襠縮了下去。燕北飛趕上,一腳踢在瘦賊的臉上,瘦賊不再捂褲襠,也昏過去了。

這時燕北飛才丟掉手中的包,趕緊過來給謝小白拔掉口中的塞物,剛一拔掉,謝小白頭朝旁邊一歪,哇哇地吐起來。

燕北飛解開謝小白手上的繩子,謝小白抽出兩張紙擦了擦嘴巴,拿出一瓶礦泉水不停地漱口:“這件事不能跟別人說啊。”

“哪件事?”

“就剛才這事。”

燕北飛只是簡單了‘哦’了一聲。謝小白回頭看,燕北飛正坐在椅子上,兩只手微微地顫動著。

“你怎么了?”

燕北飛看看地上躺著的倆人:“我,我很少跟人打架。”

謝小白將礦泉水瓶子放到桌上,自己抓起電話,報(bào)了警。

“來,幫個忙,把他倆捆上,免得警察來之前他們醒了。”

“我,我身上沒勁了。”

謝小白心里暗笑了一下,自己動手將兩個賊捆到了一起,從柜臺上拿出一包香煙遞給燕北飛,自己接著去打掃剛才吐的穢物。

“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天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店里?”

“這么晚你都沒回去,我猜你應(yīng)該在店里,除了這里,你也沒別的地方去。”

謝小白心里覺得一陣溫暖,這個世界上,總有這么一個人一直在默默地注視著自己,了解自己,并且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他平常并不會打架,但看到自己有危險(xiǎn)時,卻可以奮不顧身地沖上,連對面的刀子也不畏懼。

這一生,有這么一個人,值了。

一瞬間,謝小白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如果這樣的情況放到趙樂天的身上,他大概會怎么做?

謝小白望望燕北飛的腰包:“你包怎么那么厲害,里面裝了什么?”

燕北飛吐出一口煙,將包的拉鏈拉開,從包里面拿出半截磚頭,笑著說:“從電視上面學(xué)的,沒想到這么狠。下次要慎用才行。”

燕北飛一支煙剛抽完,外面就想起了警笛聲,劉磊和另外一個警察從車上跳下來,見到燕北飛也沒另外打招呼,只是淡淡地問了一聲:“怎么回事?”

燕北飛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倆人:“他們倆綁架勒索,那邊還有刀子。”

劉磊看了看謝小白的臉,半邊腫起老高,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也有皮鞭抽出的血印子。

劉磊:“那他倆是咋回事?”

燕北飛:“我打的,為了救小白。”

劉磊彎腰看了看持刀賊,耳朵中正有一絲血滲出,劉磊從桌上扯出一張衛(wèi)生紙把血跡擦掉,這才拿起桌上的一個碗,接了半碗自來水,將倆人潑醒。

瘦賊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媽的,你竟敢踢我的檔……”

看清楚面前的人穿著警服時,瘦賊硬生生地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轉(zhuǎn)頭看時,持刀賊也已經(jīng)醒了,正皺著眉,揉著自己的耳朵。

劉磊:“走吧,到派出所去吧。”

兩個賊站起,垂頭喪氣跟著往外走。

劉磊對謝小白和燕北飛:“你倆也一起去,做個筆錄。”

在派出所,謝小白先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媽媽自己稍微晚一點(diǎn)回來。劉磊示意燕北飛是否需要也跟家里通個話,燕北飛猶豫了一下,搖手說不用,一會就回去了。

劉磊明白這個姐夫和姐姐還有謝小白的關(guān)系,也就沒再多說。

謝小白和燕北飛的事很簡單,就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按個手印就可以回去了。劉磊將他們送出大門,在門口,劉磊告訴謝小白:“姐,這件事建議您還是走正規(guī)的法律程序,想私下解決的話,恐怕有點(diǎn)難纏。”

謝小白點(diǎn)頭:“蓄意陷害,還用私刑,我這次要把他們送進(jìn)監(jiān)獄。”

“怎么量刑那是法官的事,咱就做到咱該做的就是了。還有,以后晚上不要再走那條小路,不安全。”

謝小白表示感謝。

劉磊掏出香煙,轉(zhuǎn)向燕北飛:“姐夫,兩句話,首先這件事我不會跟我姐說,你回去自己編個好點(diǎn)的理由。第二,以后下手別這么狠,萬一出了人命,你兜不住。”

正好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劉磊伸手?jǐn)r下,將二人讓進(jìn)車。

重慶的夜色越來越美了,直轄之后的變化真的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謝小白問,回來都幾天了,為什么不找我?

燕北飛就笑笑不說話。

謝小白接著問,你想好回去跟你老婆怎么說了沒?

燕北飛想了想:“就說我去喝酒了?”

“可你身上也沒酒味啊!”

燕北飛聽到這話就慢慢轉(zhuǎn)頭看著謝小白:“找個地方喝點(diǎn)去?”

謝小白:“英雄所見略同,師父,找個能吃夜宵的地方。”

師父倒也乖巧,找了一個靠近江邊的燒烤攤,倆人吃著燒烤,喝著啤酒,吹著江風(fēng),倒也十份愜意。

燕北飛告訴謝小白,回來一周多了,其實(shí)心里蠻想見她的,但是總覺得還是不見更好,他每天都會注意謝小白的動向,今天謝小白很晚沒有回來,他當(dāng)然也注意到了。隨著時間越來越晚,他也越來越心慌,干脆跟劉青說自己心煩,出去逛逛,劉青正在用追劇,自然也無暇顧及他的真實(shí)意圖。

謝小白輕輕地說,謝謝。

這一聲謝謝,到像是突然讓倆人變得生疏了一樣,很久沒有說話。

最后還是燕北飛打破了沉默:“樂天對你怎么樣?”

“挺好的。”

“那就好。”

“你對劉青也好點(diǎn)。”

“我也想,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

“既然都已經(jīng)是一家人,還是好好珍惜。”

燕北飛一口干完一杯酒,雙眼看著謝小白:“小白,對不起。”

謝小白慘慘地笑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老是盯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人活得不開心,不劃算。”

燕北飛低下頭,久久地沒有說話,再抬起頭來時,雙眼已經(jīng)漲滿淚水,他努力地不讓淚水滾下來,卻發(fā)現(xiàn)根本按耐不住。

謝小白扯出一張紙巾遞過去,燕北飛接過紙,迅速地起身,走到江邊手撫著欄桿,留給謝小白一個背影。

緩緩地,燕北飛唱出一首歌:“人鬼天地,萬金似慷慨,浮生若夢安載道,唯苦心良在,紅顏依稀,歸去還復(fù)來,生死命注休怨早,殘情暗徘徊,無奈何……”

是電視劇《胡雪巖》的主題曲,劉歡唱的,燕北飛一直很喜歡這首歌,但是今天的感覺,是往常每一次都不曾演繹出來過的,京腔加上唱詞,在滾滾的江水邊傳出,竟帶著無邊的蒼涼。

“別唱了……”

謝小白撲過來,從背后抱住燕北飛:“我不怪你,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燕北飛轉(zhuǎn)過身來,一時不能自禁,二人緊緊抱在一起狂吻起來。

燒烤店老板可能聽到二人剛才的談話,了解二人不是夫妻,此刻看到他們居然抱在一起接吻,禁不住皺眉。

燕北飛結(jié)了賬,牽著謝小白的手沿路走著,似乎在尋找什么,謝小白絲毫不做反抗,也緊緊握著燕北飛的手。

路對面挑出一個招牌:如夢酒店,霓虹燈圈出的字在夜空中交替閃爍,甚是顯眼。

燕北飛牽著謝小白過了馬路,腳步迅捷地走進(jìn)酒店的前廳,毫不費(fèi)力地就開了一間房。

剛到房間,燕北飛就急不可耐地想去解謝小白的衣扣,謝小白將他推開,低低地說:“我先洗個澡。”

燕北飛看看她的臉和身上,倒是也確實(shí)需要洗個澡。

“行,那你洗,我去樓下買點(diǎn)東西。”

燕北飛跑下樓,服務(wù)員告訴他出門左轉(zhuǎn)三百米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藥房,燕北飛覺得步履輕快,似乎沒記得走路,就已經(jīng)走到了藥店。

女營業(yè)員打著哈欠,問燕北飛需要點(diǎn)什么。燕北飛走到避孕套區(qū)域,手指著玻璃下面的一款:“這個。”

營業(yè)員面無表情地拿出一盒,走回收銀臺:“這邊結(jié)賬”。

往回走的時候,燕北飛的步子明顯慢了很多,每走一步,屁股兜里那個長方形的盒子都會摩擦一下他的臀部,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燕北飛點(diǎn)燃一支煙,干脆坐在馬路牙子上,低頭猛吸,香煙前段紅色的火苗幾乎都有一厘米長。

煙還沒抽完,燕北飛就已經(jīng)有了主意,他將屁股后面的盒子抽出,用力朝前方扔出,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啪嗒’的落地聲。

扔了盒子之后,燕北飛覺得心里舒服了很多,抽煙的速度也恢復(fù)了正常,這才站起身子,哼著不成曲調(diào)的歌,繼續(xù)往前走。

用卡打開房間的門,迎面看到謝小白正坐在床邊的沙發(fā)上,眼睛愣愣地看著窗外,姿勢跟自己出門時幾乎一模一樣。

“你回來了?”

“嗯。你沒洗澡啊?”

“沒有。你東西買了沒?”

“沒有。”

“咱回去吧?”

“好,走吧。”

二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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