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答記者問

人們談論愛、婚姻太喜歡用“神圣”二字了。事實上，愛、婚姻是與人性關系最為緊密的事情。故也是與人性弱點關系最為緊密的事情。正如蓮是美的，但是它的根扎在淤泥里。

人類是深知這一真相的。

人類最難于靠理念的執(zhí)著去呵護的便是愛；最難于駕馭自如的乃是婚姻這葉扁舟。人類在許多方面體現出了偉大性，唯在愛與婚姻方面，仍忍受著人性弱點導致的種種煩惱的折磨。其性質和幾千年前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故我主張，無論對愛還是對婚姻，不要太理想主義，更不必賦予其“神圣”的色彩。恰恰相反，要極心平氣和地承認其世俗的根本性質。正因為它的世俗屬性，所以才要由責任和倫理道德去制約。

但是在愛和婚姻方面的“犯規(guī)”，一般而言，并不等于犯法。婚變不應被視為什么人生的末日或深淵；婚外戀之類，也并不一概地意味著道德敗壞。里根也離過婚，而美國歷史上作用偉大的總統(tǒng)威爾遜，與女黑奴有愛的隱私，前任法國總統(tǒng)也有一個私生女……

我不能在愛和婚姻方面對任何人提出任何建議。

我僅主張從容鎮(zhèn)定面對愛和婚姻的變化。

我絕對地理解一個愛我的女人后來怎么又不愛我了這種事情……

我認為我不再愛我不愛了的女人，也是我人性最自然的現象……

并且，我不承諾我永遠愛什么人。不承諾作為丈夫我一生在感情方面絕不會墜陷一次。

因為這基本上是人類最大的謊言。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凡綜合素質高于低劣水平的男人和女人，幾乎無一例外地一生發(fā)生過多次婚外戀。區(qū)別只不過是——有的僅僅在心理上。

故我覺得此例中男女的婚變，實為大千世界天天發(fā)生的尋常事罷了。沒什么太值得分析的價值。唯一對他人有益的啟發(fā)是——當事的男人和女人不鬧、不報復、不深懷仇恨與自己糾纏不清……

這是起碼的理性。

也是人類在幾千年后唯一的一點在愛和婚姻方面的進步。

這進步包含著人類對自身人性弱點的必要的寬容。

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