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了主殿見到魏美人先是下跪，等著摔碎的杯子。

半晌卻什么聲響都沒有。

“抬起頭。”

我把頭抬起來看著她。

真是像。

“你以為你那些小伎倆可以騙過皇上？你以為皇上看不出來你是畫的？”

我趕緊把頭底下：“奴婢知罪！”

“你有什么罪？”

“奴婢犯了欺君之罪。”

我聽到她冷笑的聲音。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邊，升為芳瑞宮大宮女。”

我愣了下，她居然讓我做大宮女？那我豈不是同嬤嬤同階。

“多謝美人！”

“出去吧。”

“是。”

我站起來趕緊跑了。

大宮女果然比平常宮女輕松太多，我獨自住了個房間，也不用做雜活，平日幫魏美人梳妝便可。

這日我正在屋中清閑，聽到嬤嬤在院子里教訓宮女。

我出屋看了一眼，那跪著的不就是雨嫣？

嬤嬤伸手就是一個巴掌。

“賤骨頭，我看你是想去冷宮里伺候著，連個茶杯都拿不好！”

雨嫣低著頭眼淚止不住的掉。

“今日你把茶撒在皇上身上，你若是不想要你這條賤命也別拖累整個芳瑞宮，皇上走的時候氣的很，若是當真影響我們我定先讓你謝罪！”

雨嫣磕了個頭。

“雨嫣知錯，下次不敢了。”

“你不敢了？你都出過幾次錯了？今日就算美人不罰你我也要罰你了！美人心慈，我可沒那么好說話！”

外面鬧得聲音如此之大我瞅著主殿一點動靜都沒有。

“嬤嬤，雨嫣也是無心之過，連美人都沒說什么，您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替雨嫣說話。

嬤嬤白了我一眼。

“玥琪姑娘這話說的倒是我不講理了？”

大宮女待遇當真是好，嬤嬤從前可不是這般對我的。

“怎么會，嬤嬤說的在理，確實是雨嫣之錯，但是咱們這芳瑞宮每日都是大事小事不斷，今日這個犯錯明日那個犯錯每天院子里都是打罵聲別宮該如何看待美人？私下難免不說美人苛責下人，咱們美人獨得盛寵本就引得他宮不滿，哪還有給他人送話茬的道理，萬一他們吹吹耳邊風可別連累了美人。”

“不罰不知禮數！”

“不如這樣，罰她半月俸祿以示警戒。”

嬤嬤大概是在想該如何反駁我。

“那便罰她半月俸祿！”魏美人的聲音從主殿傳了出來。

通過這些時日和魏美人的接觸，我發現她也不是完全不解人意的，她對那些有心攀龍附鳳之人心存厭惡對他們罰的確是狠了些，對那些低調的人倒是寬容，頂多看不下去的時候苛責一兩句，實則是不愿多給眼神的。

“謝美人！”雨嫣在院里喊到。

“玥琪，進屋來。”

“是。”

我趕忙進主殿。

“美人。”我欠著身子。

魏美人將一塊通行牌交給我。

“拿著這個牌子出宮采買些東西回來。”

我接過牌子正反都看了一遍，好像沒什么問題。

“記得，牌子得隨身帶著，若是丟了你便再也進不來宮了，我可不會去接你。”

“是。”

我拿著牌子退了出去。

我出宮那日看守宮門的侍衛看了一眼牌子。

“芳瑞宮？”

“是。”

我未曾和他說過我是芳瑞宮的，他竟看牌子便知。

我剛走出幾步便退了回去。

“官爺，同樣的牌子您是如何得知我是芳瑞宮的？”

那侍衛看了我一眼。

“你是頭回出宮吧，這都不知，芳瑞宮的牌子是魏美人向皇上特別求來的，牌子相通，紋印可不同，你們芳瑞宮的紋印可是皇上親自刻的，獨一份的賞賜。”

我向那侍衛欠身。

“多謝官爺解惑。”

我把牌子掛在腰間，直奔程子韻住的客店。

程子韻正在一樓吃午飯，見我進來欣喜了下。

“你怎么出來的？”

我坐下和他一起吃。

“運氣好，做上了大宮女，出來采買的。”

“剛剛半月有余你就做上了大宮女，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我笑了一下。

“正好趁著今日出來我便直奔你來了，這靈玉你可不曾告訴我長什么模樣，我如何去尋？”

“我就知你也不是想我才來找我，果然還是為了靈玉。”

我塞了一塊排骨進嘴里，這程子韻，虧我還在宮里想著他過得如何，怕他吃不起飯，他竟然吃的比我好多了。

“別廢話了，一會兒吃完我還得去采買，要趕在宵禁之前趕回去呢。”

程子韻在我的碗里又給我夾了塊肉。

“這靈玉到底長個什么模樣除了見過的人其他人都不會知道的，一會兒采買我同你一起就是，著什么急。”

我嘆了口氣低頭吃飯。

一整個下午我和程子韻幾乎跑遍了京都所有的店鋪，買了一件又一件的東西，多的快要拿不過來。

“這個魏美人買這么多東西做什么？整個京都都讓她跑遍了。”

我搖了搖頭。

程子韻抱著兩卷綢布，找了個亭子坐下了。

“你一個大男人，還是個將軍，這就不行了，剛多一會兒功夫就坐下了。”

他站起來把我也拽過去坐下。

“你這腰間掛了個宮里的牌子人人都知道你是宮里頭出來的，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也不怕讓人盯上。”

我看著腰間的牌子。

這還是芳瑞宮獨一份的。

我皺著個眉頭。

“你看你買的這些個東西，有哪件是宮里頭沒有的？”

我看著這地上擺的桌上放的，這些個東西宮里頭哪件都不缺。

若說這美人想吃民間小食嘗嘗鮮那到罷了，偏偏還有一堆綢緞之類，皆是比不上宮里頭的，還為何要采買？

“我看，她想讓你采買是假，掛著這芳瑞宮的牌子在整個京都逛一圈是真，不信我們少買一兩樣，你回去看看她有沒有什么反應。”

“那她是為了什么？”

程子韻彈了我額頭一下。

“傻姑娘，她定是以這樣的方式傳遞什么消息給宮外的人，你這般傻我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在宮里頭。”

我捂著額頭想他說的這些話，倒是當真讓人懷疑。

我把他拉的近了點，在他耳邊小聲耳語：“這魏美人是朔國和親公主，難道她當真是奸細？”

程子韻謹慎的左右看了看，并無旁人。

“極大可能。”

我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那魏十三和魏美人長得頗為相似，他倆莫非。。。”

程子韻趕緊捂住我的嘴。

“他的名字便不要再提了容易引起他人猜忌，可能會猜出你我二人身份，以后便喚他公子即可。”

我點了點頭，程子韻才松開我。

“公子的確是朔國人，這也是為何他早早入宮深得皇上喜愛卻困在宮中不能外出的緣由，皇上關著他才能日日看著他，這才能安心。”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明知嫣兒和魏十三有情，那么寵愛嫣兒也要把她嫁出去。

“那嫣兒可知？”

“自是知道，但公子樣貌如此，知道又如何，還不是深陷情局。”

我嘆了口氣。

“不過兩國紛爭與我們無關，不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找到靈玉速速離開皇宮。”

我點了點頭。

“對了，”我從袖子里把那個宮女送我的玉鐲子拿出來交給程子韻，“怕你在外吃不好住不好還特地給你拿了財物出來，結果我看你倒是并無不妥。”

程子韻笑著把鐲子收了起來。

“這半日陪著你跑前跑后倒是也沒白跑，還算是有些良心。”

我白了他一眼。

“你在外頭打探打探靈玉的消息，別就知道吃喝玩樂，若是我不慎死在了宮里頭還指望你復仇呢。”

“呸呸呸！瞎說什么，我不可能讓你死。”

程子韻站起來拉著我。

“我送你回宮。”

“還有幾件沒買呢。”

“少幾件也看不出來，正好用來試試魏美人心思。”

我點了點頭。

到宮門的時候，侍衛看了看牌子，看了看程子韻。

“姑娘，進了宮那就是宮里的人，宮里的人就是皇上的人，那外頭的那些花花草草可是采不得的，若是情郎可等個幾年，待你出了宮再說，如今你們這般若是被里頭的主子們發現了別說你一個人的性命了，他們一家也不能獨善其身。”

程子韻笑著往侍衛手里頭塞了個金子。

這家伙，哪里來的金子啊。

“官爺你說笑了，哪有什么情郎啊，這是我妹妹，才出宮采買，爹娘不放心才喚我幫忙把她送回來的，我這妹妹膽子小的很您就不要取笑她了。”

侍衛收了金子倒是美了，高高興興的點頭附和：“是是是，你看，你倆這長得還真是挺像的，我剛剛怎么沒看出來。”

睜眼說瞎話。

我抱著一大堆東西進了宮，回到芳瑞宮那魏美人連看都沒看幾眼，收了牌子便叫我把東西拿下去收進庫房里了。

那庫房里頭橫七豎八的擺了不少東西，打掃的拿了吃了也沒人管。

我把東西往里頭一扔拍拍手便走了。

我和程子韻猜的果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