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失笑，“談談？我和你？我沒聽錯吧楊跡？”
她怎么能忘記，他那一夜的無情，還有那一天在海邊的冷酷，現如今，想和她坐下來靜心交談？
也就你楊跡敢這么對我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前段日子，是我不好，但我是有原因的，我以為...”
見她這般態度，他有些急了，坐在她對立面的身子又向她的這邊傾了傾，雙手握拳輕輕垂著桌面，“嫣然，給我一次機會，我好好和你解釋。”
“你和我解釋什么？”她歪了歪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早干什么去了？這會和我解釋？”
“這一切都是誤會，你不明白，是我不好...”他低了低頭，對她的質問有些啞口無言，是啊，自己早干嘛去了呢...
她盯著茶杯之中浮懸在溫水面上的片片白嫩的茉莉花瓣，理智，似乎被暗處的麻繩死死捆綁住，越掙扎，越喪失...
她怎么會忘記那個女孩，當初挽著他的手，大大方方進出公司大門的那個女人，俏麗、端莊、雅致...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個女孩，牢牢得抓著他的心...
即使如今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她顧嫣然也比不得一二。
“你想說什么，說吧。”她有些淚眼，盯著那花瓣不動，淚水凝在眼眶之中。
“我們...在一起吧...”他不知從何說起了，這一切...
“呵...”她半扯開一邊嘴角，身體因為輕笑微微顫動了一下，淚珠，直接從眼角滾落，延到那紅唇邊的一絲冷冷的笑意，帶著點酸澀侵入口中。
她原先以為，她對他的愛情，足以讓她存活在他的心中一角，哪怕主要位置，不曾是自己的。
可經此一事，她醒悟了，在她顧嫣然這里，哪有什么無私的愛情啊，不過是拿來冠冕堂皇地拿來自我欺騙的借口罷了。
要么，她顧嫣然對楊跡勢在必得，讓他只能看著自己一人。
要么，她顧嫣然心下一橫，雙手一撒，把這段幾年來的單戀，拋擲腦后，重新開始。
“和我？和我在一起？”她拿著食指指著自己，眉眼間浸滿了哀意，動作卻還是那樣灑脫。
“對，我們重新開始...”他不解地看著她這樣的反應，就好像，自己從未認識過她似的，陌生得緊。
良久，她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臉上的哀意似乎被一絲冷酷掩了掩，她俯視著他，冷冷道，“你確定嗎？”
明明臉上還有淚水，卻看不到一絲傷心的痕跡了。
“我...確定...”他抬頭認真地凝視著，心中肯定了千萬次。
誰知，她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個茶杯，就朝楊跡位子邊上的地面狠狠砸去。
陶瓷破碎的聲音劃破了兩人謹慎保持著的最后一絲平靜。
茶水蔓延，零散的茉莉花瓣奄奄地貼在地面上。
“楊跡，你別后悔，是你說的，要和我顧嫣然在一起。”她深呼吸著，狠狠道。
他很是淡定，沒有她想象之中的那樣...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嗯，我確定。”
她又笑了笑，踩著地面上的茉莉花瓣，徑直走向了餐廳拐角處的一間小倉庫門口。
隨著她的步伐，他忽然緊張了起來，登地一下站了起來，急忙跟了過去，“你干什么？”
顧嫣然沒有答話，見門沒鎖，直接打開來。
一股塵埃的氣息撲鼻而來，小倉庫內光線陰暗，灰塵在半空之中漂浮不落，整個倉庫里，全是已經被鑲好畫框的花。
她的正對面，就是一張葉清濯的畫像，她二話不說拿了起來，轉身面對著著急忙慌趕來的男人，“她是誰？”
他不敢再向前走，與她僵持著，“你干什么？”
“我替你回答，你的前女友，你一生都在愛著的女人，對嗎？”她拿著畫，眸光之中透露著喪失理智的瘋狂。
“嫣然？你先出來好嗎？那里面很臟。”他的手已經伸了過去，欲要奪掉畫板，卻被她機敏地躲開了。
“所以你心里還有她，你卻想著要和我在一起？是嗎？”她的眼睛瞪得極大，像是會吃人的血口。
“不是你想得那樣的，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不好嗎？”他緊緊擰著眉頭，神色有些蒼白，這樣的冷天，額間居然開始冒起了虛汗。
“回答我！是嗎？！”她已經開始咆哮，全然不顧其他。
“不是。”他又近了幾步，顫抖的手又緩緩伸了起來想要接過畫板。
她再一次撇開，另一只手已經搭在畫紙面上，手指作爪狀，欲要破壞畫紙，“我問你，現在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她在給他最后一次的機會，最后一次的尊重。
“我...”
預料之中，他依舊沒有確切的答案。
她已是淚眼盈盈，淚水覆在眸上，可淚的底層，依然有一股濃濃的狠意。
她動作果斷，直接捅破了畫紙，直直向他砸了過去，又立即轉身，拿了另一板畫，掰斷了畫框，再一次向他砸了過去，“不回答是吧？裝傻是吧？楊跡你是個男人嗎！”
委屈、悲憤，一股腦地涌了上來，她的視線明明已經模糊不清了，卻還在不停地拿著畫板，破壞畫板，砸向他，重重地砸向他。
他直直站著，斜長的眸子灰灰的，沒有一絲生氣，可嘴角竟然輕輕嵌著一絲笑意。
“楊跡我告訴你，有她沒有，有我沒她！老娘不想一輩子活在一個死人的關環下頭！”她喘著氣，把葉清濯的畫像撕了個粉碎，向他扔了過去，碎片在半空便散落了，盤旋而下，帶著塵埃的氣息，落到了地面上。
他直勾勾盯著她，再沒有說話，對她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語，無動于衷。
倉庫里所有的畫板，被她破壞的所剩無幾，她精疲力竭，癱坐到了地面上，嚎啕大哭，“哈哈哈，真可笑，老娘現在居然在和一個死人較勁，哈哈哈哈...咳咳咳...”
地面上的灰塵，被她這一坐，全都四散開來，陰蒙蒙地，令她呼吸困難，更是迷了眼...
“咳咳咳...”她咳嗽不止，坐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之上，越是劇烈地抖動，灰塵四揚得越是厲害。
忽然，一盆溫水，直直澆到了她的頭上，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連咳嗽都停止了。
他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拿著碰，蹲了下來，看不出臉上是什么表情，“好點了嗎？”
她有些虛弱，“怎么？這么快就開始實行報復么？呵呵，不愧是你。”
“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講話也清晰了許多。”他不緊不慢地為她理了理額前的濕發，“鬧夠了嗎？”
語氣清冷，就像又是一盆冷水臨頭澆下，令她怒意全散。
她微微低了低頭，“嗯。”
卻又馬上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怎么？想把我就地解決了？”
她把他所有的念想都毀了，這下，自己的命也要搭進來了吧。
“是挺想的。”他微微瞇了瞇眼，居然笑了起來，還笑得好看至極。
兩人的距離極近，似乎是鼻尖對著鼻尖。
“你以為老娘會怕...”話語未完，已經被一張嘴堵在了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