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我是為了你好。”顧嫣然理了理衣襟，站得筆直，語氣倘然。
夏兮若眼看著樓層升到了56，咽了咽口水，跟著站得筆直，抬了抬下額，“我知道了。”
“獨孤明畢竟是獨孤的父親，有些事情不能一直擱在那里，你說是嗎？”她沒有看她，筆直得像一根木頭。
“叮~~”電梯門如期打開。
明晃晃的燈光照的刺眼，外加剛才的失重感，讓她腦子里的眩暈感又重了幾分。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著，隨著顧嫣然的腳步走著。
既然都被騙到這里了，既然全無退路了，就只能好好面對。
走廊很長，空無一人，香檳色的瓷磚地面映著墻面上一盞盞水晶燈光，波光粼粼，猶如碧玉金壇。
坐在走廊一側的秘書見到來人，會心一笑，按了一個紅色按鈕，起身，在一旁的楠木大門上按了指紋，為她開啟大門。
“進去吧，董事長等著了。”
顧嫣然點了點頭，回頭瞄了一眼夏兮若，見她鎮定十分，剛才懸著的一顆心也算落了下來，“走吧，別怕。”
她順著光線看向里頭，相比之下，里頭要昏暗的許多，有一股莫名的歷史沉淀感，令人不由心生敬畏。
顧嫣然走了進去，她緊隨其后。
獨孤明坐在真皮沙發上閉眼冥思，桌上已經沏好了三杯茶。
夏兮若心頭一緊，看來，這一次見面，他們準備很久了。
她吐了吐氣，主動上前，“伯父好。”
獨孤明緩緩睜眼，眼神放空了一會，又從她的腳底緩緩向上看去，素顏清爽，打扮干凈，態度利落。
她似乎一直是這副模樣。
他打量了一會，撇了撇頭，示意她坐到一邊，“坐吧。”
夏兮若坐了下來，顧嫣然跟著坐到了她的對面，三人位置呈三角態。
“董事長，我先前和您說得...”顧嫣然俯了俯身子，輕聲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你現在，在林可那里干？”他拿起一盞茶，抿了抿。
“是的。”此時此刻，她無比冷靜。
“來毅明吧，幫小皓的還能多一些。”他緩緩道，語氣平靜。
她凝著他，沒有多想，“不好意思伯父，我恐怕不能。”
厚重的眼鏡下那雙深邃犀利的眼中的神情似乎產生了略微的變化，獨孤明扯了扯嘴角，“哦？能說一下什么原因嗎？毅明，才是你真正可以施展價值的地方。”
長長的睫毛溫順地附在她漂亮的杏眸上，她輕抿著唇，嘴角彎彎，“于情于理，都不能。”
“嗯？”
“于情，一是，皓翾和您的問題尚未解決，我們應該合力把重心放在這件事上，而不是考慮我的能力在何處施展的問題。二是，去林可那頭工作是獨孤介紹的，我不該為了一己私利甚至套著為他好的理由，做一些違背人情的事情。”她頓了頓，眸中流淌出溫意，像是春風細雨，又如遠山云霧，“于理，林可與我約定協議在前，伯父與我協商在后，我完全有理由拒絕。”
她拒絕得果斷，拒絕的理由也說得流利順暢極了。
連顧嫣然都對她刮目相看了起來，這樣壓迫的氣氛之下，她能淡定自如，能談笑依舊，夏兮若的能力，一直是她預料之外的。
獨孤明喝著茶，聽著她這一串流利的說辭，原本還時不時皺起的眉也隨之徹底舒展開了，他點了點頭，摘下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看來，小顧和阿跡說得不錯。”
她屏著呼吸，面部表情不敢有絲毫變化，“您想表達什么？”
“沒什么，只是有點理解，小皓為了你，和我抗擊到底的決心了。”他似乎在感嘆什么，又似乎在慶幸什么。
自己一直以來都低估了自己的兒子，獨孤皓翾，怎么可能重蹈獨孤明的覆轍。他自己如今即使家財萬貫，應該也沒有自己兒子那樣的好福氣，可以遇到一個如此一心對他的女子了。
她緩了一口氣，身上的白裙裙擺，都快要被自己擰出褶皺來了，“其實......”
“其實你不必過于擔心什么，小皓這個孩子，我一直看在眼里。”獨孤明嘆了嘆氣，“他有自己的城府，有自己的手段，甚至有自己的陰暗面，但是伯父相信，他對你，只有愛與呵護。”
是啊，即使算計了自己的父親，也要保她周全......
獨孤明的眼里閃過一絲落寞，又很快被其他復雜的情緒掩蓋而去，“我對他的虧欠太多，他本就從小失去母愛，可因為我，讓他淪落為連父愛也不可得的可憐孩子......”可有什么辦法呢，魚和熊掌，總是要有割舍的一面。
那一刻，夏兮若看到的，不是一個娛樂圈的商業巨頭，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在向她傾訴著自己對孩子的虧欠，對孩子的愧疚，還有對著一切的無奈。
人們有時便是這樣，一切都身不由己，而一切又要自己一力承擔。
她替他沏了一盞茶，語氣溫柔如水，“皓翾會明白的，他沒有那樣的不知人情世故，有些事情...他比誰來得都要通透明了。”
“但愿吧。”他接過那一杯她沏給他的茶，緩緩飲下，嘴角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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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去哪了？顧嫣然把你帶到什么地方去了？”
電話那一頭，他的聲音有些急躁迫切。
夏兮若輕笑道，“沒有啦，和嫣然出來買一點化妝品，我們馬上回去。”
“在哪？我差不多拍完了，我去接你。”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嫣然有車，我們馬上回去。”
“好吧。”那一頭的語氣稍顯落寞。
顧嫣然開著車，撇了撇那個笑容燦爛的女人，心情舒暢，“怎么？這么快就來電話了？催你回去？”
“是啊，我們盡快趕回去吧。”她掛了電話，看著窗外車流穿梭，笑顏總在不經意綻放出來。
得到認可的感覺，真好阿。
“嘖嘖嘖，沒想到沒想到，風靡一時的獨孤皓翾，竟然是個妻控重癥患者。”
“阿？什么？”夏兮若沒有注意聽她這個自創的名字，轉頭疑惑道。
“沒什么，沒什么。夏小姐好好休息，有我顧司機開車，保證安全，準時到達！”她瞇著眼笑著，無所顧慮的模樣令夏兮若看得有些癡愣。
“嫣然。”
“嗯？”
“謝謝你啊，做這么多。”
“舉手之勞，況且...我一直都在為董事長做事...當初接近你的目的，也不單純。”
夏兮若淡淡笑著，她一直都知道，顧嫣然的目的不簡單，畢竟接近得過于突然，過于爽快。
只是她一直想不透顧嫣然的目的是什么，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
怪不得，她出現的時機，和當初獨孤明回國的時機，如此得相近。
怪不得，她在娛樂圈做事一直顧前不顧后，眾人都知道她背后的金主厲害。
卻不知道，那個人，是獨孤明...
“兮若。”
“嗯？”
“有你這個朋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