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的霓虹燈互相輝映，一首高過一首的新年歌曲，對著來往的人群說著新年祝福。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很快變得人擠人，有些寸步難移的意味。

喬一寧護著楚衿，徐揚帆護著傅晴，一行人勉強能前行。

楚衿這還是第一次與人在外跨年，以往都是窩在家里看電視度過漫長的零點。

這會正處于興奮中，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世界般，驚奇地看著周圍。

時不時拉著喬一寧一起看。

“你快看那有字。”

“哇，你看那邊的燈光好美呀。”

“天呀，這怎么那么多人。”

楚衿還想上前去瞧一瞧，被喬一寧拉住手，她忍不住問：“怎么了？”

喬一寧無奈嘆口氣：“小心點，別走丟了。”

楚衿嬌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會走丟？”

說完又被別處吸引，趕緊拉著喬一寧往熱鬧的地方走去。

喬一寧望著她的背影，搖頭又嘆氣，這蹦蹦跳跳的模樣不就是小孩子嗎？

離零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前方突然爆出巨大的驚呼聲，待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天空中飄起了白色物體。

仔細一看，竟然是雪，準確地說是假雪，沒有冰涼之感。

一行人中的兩位女生，驚喜地原地旋轉，興奮地吼叫。

好開心啊！

楚衿回過頭來看喬一寧，兩人四目相對，百轉千回。

一切盡在不言中。

喬一寧不參與，就這樣靜靜看著她，嘴角始終掛著笑，眸中充滿著她的倒影。

四周是漫天飛舞的白雪。

浪漫極了。

漸漸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眾人都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竟是開始倒計時了。

每個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盯著前方建筑物上那塊巨大電子屏幕。

同它一起倒數。

“十”

“九”

“八”

“七”

即使是陌生人，在這幾秒里，前所未有的一致，聲音更是響徹云霄。

“五”

“四”

“三”

“二”

“一”

一瞬間，禮花齊放，照耀天際。

無論旁邊是否相識，都會愉快地道一聲“新年快樂”。

一朵朵瞬息萬變的煙花，爭相綻放，璀璨了今夜。

流星般的花火似流星，從天邊墜落，帶著人們美好的愿望。

如此美景，看迷了楚衿。

“咔嚓”一聲在耳邊響起。

楚衿驚訝地轉過頭，伴隨又一次的快門聲。

“干嘛呢？”

喬一寧旁諾無人地放下手機，如無其事：“沒什么，新年快樂。”

楚衿望著他，勾起唇：“新年快樂，喬喬，我們來拍一張吧。”

她拿起手機，調成自拍模式，歪頭靠在喬一寧肩上，愉快地比了個耶。

喬一寧則側臉，視線始終注視著楚衿，彎著嘴角。

“咔嚓”聲將此刻定格成永遠。

“你們在干嘛，我也要拍。”一只亂入的徐揚帆，強勢擠入鏡頭，出現在畫面里，咧嘴傻笑。

喬一寧冷漠地將他踢開：“滾。”

“哇，寧神你下手也太重了。”徐揚帆假意大哭，一邊做抹眼淚的動作，一邊快步走向傅晴，“霸霸，我們來拍，不和他們拍，小氣鬼。”

蘇辰好笑地看著他們，下意識往旁邊瞥，卻意外沒看到人。

哪去了？

周邊人頭攢動，不太好尋找。

蘇辰占著身高優勢，邊走動邊眺望，最后在廣場邊上的一顆樹下看到了鄭星漢。

只見他蹲在地上，望著遠處出神，臉上的神情似有些沒落。

“蹲在這做什么？”蘇辰跟著蹲下，開玩笑說，“我們這前面是不是少了頂帽子？”

“什么帽子？”鄭星漢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

蘇辰笑而不語，輕拍了拍他肩膀。

“如果有什么煩心事不要自己憋著，說出來兄弟幫你想辦法。”

“還有寧神、徐楊帆，我們可以一起幫你解決。”

鄭星漢松口：“我爸想讓我去國外讀書，這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逃出來了。”

蘇辰沒想到竟是這個，一時被噎住，沉思片刻后問：“拋開家庭，你以后想做什么？”

鄭星漢張口便來：“我想做個歌手，我喜歡唱歌，想聽一次屬于我的掌聲。”

“當我站在臺上時，舞臺上的每一盞燈光都是為我照亮，臺下坐滿了支持我的粉絲，他們全都是為我而來。”

蘇辰細細傾聽，并未打斷，“我想成為麥克那樣世界級的歌手。”

“可是，我爸不但阻止我，還強迫我去學那些我不喜歡的東西，我現在看到數字就頭疼。”

說到后面，嗓音中帶著隱隱的抽泣。

“父母不就一向如此嗎？”蘇辰望著遠處來往的行人，淡淡地開口。

“借著為我們好的名頭，將他們的想法強加在我們身上，從不在乎這些是不是我們想要的。”

蘇辰自嘲一笑，緘默不言。

鄭星漢再次打開話匣子：“就是，神他媽的未來，老子只想唱歌。”

“啊啊啊啊啊啊。”他突然站起來大聲吼叫。

蘇辰起先被嚇了一跳，收回視線，羨慕地凝視著身旁這個人。

“我！想！唱！歌——”

鄭星漢用勁全身力氣吶喊，滿臉脹得通紅，雙手舉起在空中舞動，仰天長吼。

最是年少輕狂的年紀，此時全不顧旁人眼光，發泄吶喊，倒也痛快。

蘇辰抿抿唇，心中默默跟隨吶喊。

真好。

璀璨的煙火終究落幕。

街上的人群依然滯留在廣場上，這個時間實在不好打車，即使有幸打到了，在人流中也寸步難行。

冷風嗖嗖，氣溫更低了。

過了跨年的勁，難免興致缺缺，楚衿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

徐揚帆為首幾人卻正興奮上頭。

最后楚衿單方面決定，她自己打車回去，其他幾人繼續去包房唱歌。

喬一寧自然不依。

“放心，我給劉叔打了電話，他一會就到。”

這怎么能放心，自家女友跟仙女兒似的，周圍都是虎視眈眈的餓狼，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有意外。

兩人商量下，各退一步，喬一寧陪楚衿一起等到劉叔，他再離開。

十幾分鐘或，劉叔停在路口，車打著雙閃。

楚衿走到一半，回過頭，大揮著手臂，喊：“明年見。”

還沒等他回應，就一溜煙跑上車了。

喬一寧無奈笑笑，目送楚衿離開，直至再也看不到車影。

明年？

可是他想時時刻刻見到呢！

回到家，徐倩文房里亮著燈。

此時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

還沒休息？

女強人果真太辛苦了。

楚衿洗完澡出來倒水，瞥到那扇門縫里透出來的微弱光芒，心念微動，轉身回去泡了杯熱牛奶。

上樓時，她一邊回喬一寧的信息，一邊走向徐倩文房間。

“咚咚咚。”沒有回應。

楚衿又敲了敲，依舊沒聲音。

該不會是睡著了？

“我進來了？”楚衿試探地打開房門，往里邊探了探頭。

卻見，徐倩文躺在地上，面色蒼白，眉頭緊鎖，手上緊緊抓著地毯，手指方向是她不遠處的手機。

霎時間，楚衿心生恐懼，站在原地，渾身顫抖，像正在經歷一場毫無預料的噩夢。

幾秒后，她連忙上前，放下手中的杯子，邊拍徐倩文邊喊她，“醒醒，醒醒。”

但徐倩文依然雙眼緊閉，毫無醒來的征兆。

因為不知道她為何暈倒，楚衿不敢私自挪動她的身體。

她拿起電話先是撥通了剛剛離開的劉叔，所幸劉叔還未走遠，聽到此事立馬掉頭過來。

隨后，她立即撥打了120求助。

等待的時長就像走不完的沙漏，一分一秒仿佛還在原地不動。

楚衿不知道她還可以做些什么，好像將以前學到的急救知識忘得一干二凈，怎么都想不起來。

大腦一片空白，她只能等，無限期地等。

其實她早應該察覺到的，前幾次見到徐倩文時，她精神都不怎么好。

如果那時候她能仔細地多問幾句，怎會有現在的措手不及呢？

細細想來，捫心自問，她其實并未將徐倩文當作母親，甚至親人。

這幾個月來，她似乎一直在享受而從未履行過作為原主的責任。

如果，原主還能回來，大概會對她破口大罵乃至拳打腳踢吧。

一時，楚衿陷入無限自責中。

……

“滴答滴答。”分針走完了一圈又一圈，樓下終于響起車子熄火的聲音。

楚衿回過神來，三步作兩步跨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