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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戰后重建

時節已經是泛起秋涼,夔州路向來多雨,又方才停罷一場秋雨,到處都是一番蕭索和清冷的意味。

清早出門,一陣夾雜著濕氣的秋風吹過,卷起落葉的同時,也不禁讓人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黔南經歷戰火,最痛苦的莫過于百姓了,現如今黔南已經無力再經歷戰爭,戰后重建、民生急需恢復。

新的一天到來,新的時代來了。

護衛軍、瀘西城軍民、黔南百姓,盡皆沉默不語,神情肅目,面容沉重。逝者如斯,為這場平亂英勇獻身的護衛軍烈士,從此不復還;被這場爭奪首領之位奪取性命的無辜同胞,而今難回來。

羅氏,為了獲取更大的地盤,對自己的族人橫征暴斂,而繼羅氏之后,又有多少為了自己的利益,四處劫掠,不顧百姓們的死活,雖然姬云沒資格說他們,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要為這次犧牲或死亡的百姓們負責,從此在人們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痛。

護衛軍站住城中間,全軍盡是批麻帶孝,姬云、吳寨主、高寨主、老寨主、老巫師、護衛軍烈士親屬,都一一推動著靈車,他們的遺孤捧著英雄父親的靈位走在最前面,女人們哭做一團,那哭聲感染了天地,天空也變得陰沉,城中百姓隨行,萬人空巷。

城門門外,已經面容已經頗顯老態的劉七,眼中卻滿是悲傷。他站得仍舊挺拔,身側站著毛方和何山,身后則是如同標槍直刺大地一般站立著的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兄弟,護衛軍將士。

伴隨而來的,則是一聲雄渾高亢的呼喊:“立正!”

五千大軍沉默不語,戰士們衣甲上帶著刀劍的劃痕,那些被毒辣陽光曬黑的臉上,冷漠如冰山。

整齊的動作、踏地腳步聲敲打著地面,也敲打在后面跟隨的百姓心上。

城樓下,那些被邀請來觀禮的田氏、宋氏使者們都覺得有些腿軟。

宋氏使者感受著不由浸出陣列的煞氣,不禁喃喃的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簡直像是一塊鋼鐵一般!太強大了,不可阻擋啊!怕是我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我族危矣!我族危矣……”

這宋氏、田氏的使者都是姬云特意找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通過這次祭祀儀式,秀肌肉,只希望其他人不要來攻打他們,而與他們正準備交戰宋氏,姬云希望以此讓他息了想趁機過來搶地盤的心思。

姬云沒有請四大首領中最為強大的楊氏,因為姬云知道,楊氏此時還十分忠于皇帝,不會參與他們之間的戰斗。

但如果三大首領之中爆發大規模戰斗,此時的楊氏一定會向宋皇請求出兵的命令,可以說宋皇會通過楊氏的力量來協調其他夷人們的戰斗,一旦讓楊氏知道了,夷人中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怕是會向宋皇稟報,到時候只怕,宋皇會給楊氏下令,讓他想辦法削弱黔南的力量。

只怕會聯合其兩家,一同來滅掉黔南宣慰府。

出于政治考慮,姬云也并沒有展現全部的力量,只是展現了他們部分實力。

蚩尤神廟大門大開,隨行的護衛軍戰士,護靈將士,瀘西的百姓代表,各位大會成員皆隨之進入了神廟內,將犧牲英雄們神位安放好,眾人皆齊身參拜。隨后眾人又將英雄遺體安葬在蚩尤廟后山的英魂祠墓地中。

此處風景極佳,整個墓園也是姬云、護衛軍將士們,親自為他們,一磚一瓦修建起來的。

安葬完后,眾人一一為英雄們獻上了鮮花,一百九十八人,大多都是在與羅氏、與土匪、參加平叛時壯烈犧牲的,還有以前護衛軍初戰時犧牲的,也在此立了衣冠冢。

英魂祠前,面積巨大的英雄廣場上,很快,就已經整整齊齊的站滿了人。百姓們被護衛軍的戰士們引導著,亦整齊的站成了方陣。

巨大高聳的英雄紀念碑,如同一桿直刺蒼穹的利箭,周圍再也沒有比它更高的建筑了,更顯得高聳入云,格外顯眼。

這幾處建筑物,都是姬云以羅氏積攢下來的財富修建的,也正是因為整個黔南剛剛經歷戰火,急需恢復,姬云這才搞的“以工代賑”的大型公共工程。

好在因為這次的“以工代賑”百姓們有都恢復了一些生機,缺少糧食的,姬云就以這次修建工程為由,發糧食給他,作為工資相抵,也正是因此這些工程才會如此之快的竣工。

姬云,吳寨主,高寨主、還有老寨主,四人緩緩的走上了紀念碑下的臺階上面。

四人相視看看,姬云先前一步,拿起了銅皮作的喇叭形狀,聊勝于無的簡陋“擴音器”來,提足一口氣,然后沉聲說道:“魂兮歸來,英雄不死!”

“魂歸來兮,英雄不死。”

近萬人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讓跟在后面的宋氏和田氏使者都為之顫栗。

“近百年以來,我夷族人素來被宋人稱之為蠻夷,他們大多都鄙夷我們,把我們視為茹毛飲血野人一般,所以他們把我夷族于野獸劃在了一起,在他們心理,我們就是野獸,可是!”

說罷,姬云暫且停頓了下來,底下鴉雀無聲,針落可聞,不管是百姓還是將士,皆面露戚色,神情悲粲。

“可是!不是!我們不是蠻夷,也不是野獸,我們都是人,活生生的人,我們也有喜怒哀樂,悲歡離愁,五千年前,我們夷族先祖也是與黃龍、赤龍公同一時代的圣人,若是沒有我祖始制冶鐵,今天哪有用這千年來燦爛的文化。”

“千百年前,無論是夷族、還是義族、布蠻、云族,我們皆是同出九黎,只是后來我們不斷遷移發展,這才演變了許多支族來,數千年了,我們一直都過著落后的生活,而宋人一直都比我們強大,這是為什么?”

“為什么?”

下面的護衛軍戰士,還有百姓之中,不少人禁不住高聲應和起來。

“不過是宋人好學,自強不息,善于吃苦而已,吃苦,我們也都行,只是我們宋人那般謙虛好學吧了~”

“可宋人一定是宋人嗎?他們生來就是強大的嗎?”

“不!不是!曾經他們的祖先,也是曾被夷族先祖蚩尤,打得被迫聯盟,這才有以后的宋人。”

“其實我們都錯了,你們都想錯了,哪怕是宋人、夷人、義族、布蠻、云族人,我們在數萬年前都是一家,只是就像兩兄弟分家一樣,這一家逐漸發展成了富人,而這這一家逐漸變得落魄發展成了窮人。”

“我可以以我的生命發誓,數萬年前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一同被外族人稱為華夏!宋人有華美的衣服,因此他們被稱之為華族,我們有尊敬自然的禮儀,故而我們九黎又被稱之夏族。

今天,我們在英雄們面前論述起自己的民族的起源,就是想告訴你們一個道理,天下沒有人能欺負我們自己,只是被欺負的人不敢反抗,于是那些欺負人的惡人,膽子越發大了,所以天下也就是有弱小。

弱小的人大多怯弱,而且一人力量總是弱小無助的,可是當我們團結起來,這天下沒人在敢欺壓我們。”

此言一出,頓時下面便有人眼中泛淚了。

姬云當然知道自己的這些言論會引發什么的后果,可是他必須重塑一個新的民族概念,夷族們在姬云交流生活之中,總是會想他的抱怨,所以姬云這才意識,夷族骨子竟然有一些自卑。

又或者說,在其他強大族群面前,這些全都暴露無異。

這就像是宋人對于遼人、黨項人一樣的盲目自卑,總是覺得自己打不過他們,他們天生就是強大的族群一般,所以宋人們在遇到遼人總是打不贏,反而屢戰屢敗,屢敗屢陪款,哪怕是打贏了,想得竟然不是讓對方陪自己的損失,反而是贏得一方乞和,就如同此后百年屈辱一般無二。

“今天我們的英雄雖然犧牲了,但是他們不會白白的死去,我們將會繼承他們的遺志,為興盛我們華夏一族而奮斗,我們要讓我華夏的每一個人都過上一代比一代更幸福的日子!”

姬云言罷,眾人,包括姬云自己都是無比激動和熱血,淚流滿面,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后世會這么多的英雄烈士會為了這個付出自己的所有,只聽得一陣鼓號齊鳴,哀樂忽而響起,卻見從一旁突然走出了一線隊伍來。

隨著軍樂,那一線隊伍用莊中而嚴肅的姿態,以禮步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來。

靈車漸漸運著英雄們的軀體,入陵園,合土。

“華夏萬歲!夷族萬歲!”

“英雄不死!夷族萬歲!”

哀嚎、吶喊之聲遍布四野,震徹天下。

就連兩家的使者都不自覺得深受感染,竟然跟著一起高喊了出來。

......

祭祀儀式完了以后,姬云特意接見了兩位使者,讓他們回去務必促成三家的和平,姬云已經不想再打仗了,此后無論是誰在黔南做生意、往來,只要不犯法,不傷害他人,遵守法紀,姬云一律不會阻攔他們,并且還會保證他們的生命財產等合法權益。

對此,姬云特意起草了一份文書給兩家使者,請求他們務必交給自己的首領,不得不說姬云渴望和平,還有平易近人的獨特氣質深深打動了兩位使者。

姬云在信中以同族同源之說,深深向田氏、宋氏表達了自己三族不該手足相殘之意,又在其他詳細分析了近年大理、交趾對他們三家的威脅,如果一旦他們發動戰爭,怕是會被他國滅了。而如果是田氏(宋氏)將自己滅了,恐怕楊氏和其他的夷族首領,難免會變得強大,其他的幾家只怕也會重蹈黔南的覆轍。

姬云料定兩家首領懼怕楊氏,因而特意將楊氏搬了出來,也用計謀離間宋氏、田氏。

兩家使者回去之后,不久后,便又派來使者前來索要錢財、土地,就此相安無事,不發動戰爭。

姬云拉著兩家使者故意哭窮,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姬云開始耍無賴了。沒辦法,兩家只能轉而獅子大開口,索要更多的土地,可是姬云卻當場翻臉了,說,自己真心想要和平,奈何兩家如此咄咄相逼,自能已死相拼了,到時候三家大不了他們死,兩家就此元氣大傷,便宜了楊氏。

就這樣一來二去,兩家只能作罷,這次趁火打劫的想法。

PS:三千啊!作者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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