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黑暗的時候，李云海已經在背著英語四級的單詞，他并沒有什么語言天賦，特別是口語。只有在這樣的鄉鎮初中，他才可以顯得優異。這就好比沒有月亮的晚上，星星會很亮，但月亮出來了就看不到多少星光。不過還好，口語并不在考試范圍內，對分數沒影響。他讀的格外賣力，盡管一口英語除了他自己也沒人能聽懂，好在他只是為了背誦而已。他站在昏暗的路燈下，此時太陽漸漸明亮起來，從遠處看他專注的樣子配合著陽光灑在他身上的情景，顯得特別閃亮。何婷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李云海，昨天的手拉手奔跑事情已經傳遍了，比光速更快的是謠言，盡管物理老師不會贊同這種荒繆的觀點，但社會老師肯定贊同。作為李云海的小學同學，她是知道李云海風格的，一旦開始學習必定是全神貫注。所以，她沒有打擾，也沒有必要，七點鐘李云海會準時去吃早餐，而現在還有三分鐘就到了七點。

“何婷，你盯的我心頭毛毛的，我這幾天可是很安分的。”李云海從學習中走出，看到不遠處盯著他的何婷莫名其妙，不斷的回想最近是不是又犯了什么是惹到了他，努力回憶也沒有想起來，這才安心且理直氣壯的說道。總的來說，這姑娘還是一個比較講理的，盡管學習差，性格粗魯。想努力去想想她的優點，意外的想不出來。再想想穆若盈，好像想不出缺點。可見，他確實對何婷和穆若盈都是有偏見的，只是一個偏壞，一個偏好。想到穆若盈頓時心情又不好了，讀書使人忘情，看人使人見性，果然世上只有讀書好。搖了搖頭，就繞開何婷去買早餐。世上唯有書本和食物不能辜負。

“這個給你。”何婷不待他離開，直接將早餐遞給李云海，帶著期待和忐忑的心情看著李云海的反應。仔細看看這一副小家碧玉的臉，也挺耐看的，粗魯的性格和渣成灰的成績完全遮蓋了她的容貌，十二三歲的姑娘，也不會有多驚艷，但更不會丑，畢竟都沒有長開，誰也不知道她們是往哪個方向長。

“謝謝。”李云海遲疑的接過了早餐，他真的辜負那種期待而忐忑的眼神，想來何婷也是做過激烈的思想斗爭。他不想傷害一個主動對她好的女孩子，也有昨天下午心情不好辜負了自己的胃，導致饑餓難耐。如果是往常他大概會調侃到，你不會在里面下藥了吧。可是現在的他沒那個心情。

“謝謝你一直包容我。”何婷看他接過早餐就吃了起來，特別的開心說道，“希望你和穆若盈能一直好好的。”說完，也不待李云海說什么就直接小跑走了，有點點心酸。早就想給李云海送個早餐了，她雖然成績差，但是清楚自己是那個被寬容，被保護的姑娘。對于她，李云海都是抱著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心態，并且忍無可忍繼續忍，無論她多無理。這些，她都知道。她知道他不喜歡給人遞小抄，但是還是會給他，盡管總是被老師抓。他不喜歡在做題的時候有人打擾，但是她有時候會故意干擾他，他也不生氣。

“對不起。”在何婷走遠后李云海小聲說道，小聲地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她考試讓他給他小抄，并故意讓老師發現，只是為了提醒老師重點盯防他，好讓其他人沒有機會打擾他考試。她會在他連續做了很久的題的時候，故意挑釁他，帶著他滿操場的跑，也是為了讓他多鍛煉下。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好，但有的人出現之后，其他人就真的失去了顏色，也變得索然無味。她只是他枯燥生活的調味劑，可有可無。穆若盈卻不一樣，她真的改變了自己，從農村出來的孩子幾乎都是出口成臟的，臟話就是日常用語，都是以能罵會罵為榮。但是穆若盈是不喜歡的，上一世的他就是不斷的被她糾正，最后真的就完全不說臟話了。對于他，穆若盈真的很有耐性，很多她覺得李云海不夠好的細節都會被她糾正，包括如何擦鼻涕。種種行為，難免會讓人產生錯覺，你以為你和她之間只不過是層透明的窗戶紙，但是只有試圖去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時候你才會發現那是層防彈鋼化玻璃。看起來容易獲得的東西有時候往往都是假象，有如水中月，鏡中花。

語文課上皮老師搖頭晃腦的口頌著論語十則，可能閉著眼更容易投入進去，老師總是喜歡像電視劇的老夫子一樣朗誦經典。閉著眼能摒除干擾，專心背誦經典，所以才有閉眼背誦的傳統。李云海此時就是這么想的，思維都已經漫游到了古代去了。只是很快被打斷了思維，有張紙條傳了過來。打開紙條，娟秀工整的字體，再熟悉不過的了。只見上面寫著“你走神了，好好聽課”。李云海繼續在下面寫著“語文看的是天分，按部就班的學習只適合普通人，但我不普通”。一如既往的驕傲口氣。以前他是因為少年人的驕傲而囂張，現在是抱著那種再不囂張就晚了的心態。而且他對穆若盈有著兩輩子的怨氣，說話這時也絲毫不客氣。話里話外的就差直接說你是個普通人需要認真聽課，但是我不需要。紙條很快傳回來了，“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這幾個字力透紙背，可見是帶著怒氣寫的。李云海看到后反而有些開心，有一種報復的快感，過后又覺得自己小氣了。接著紙條寫下“中午一起學習吧，你不懂得獨孤求敗的寂寞，再不為自己培養一個對手感覺就快要沒有前進的動力了”。他想緩和一下和穆若盈的尷尬關系。但是這張紙條并沒有機會傳遞出去就被一臉不高興的吳曉云撕掉了。

“你要是再傳小紙條我就告訴老師”，吳曉云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