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滄溟劍
- 刀槍破胡塵
- 深圳鄭海洲
- 3722字
- 2020-05-19 20:03:25
袁云裳在人夾攻下居然一陣手忙腳亂,差點就應付不過來。太湖伏波莊的功夫也有獨到之處,眼見長寬妙手上下夾攻就要得手,袁云裳一個后仰避開左騰驤的上三路攻擊,雙腳忽然離開地面又避開了謝無儔的攻擊。按說這一招不能持久,并沒有脫離對方攻勢的籠罩范圍,但她平空滑出數(shù)尺,兩人的攻擊就落空了。這在伏波劍中,叫鯉魚躍龍門,是極難練成的。而袁云裳的能耐還不止此,在完全無處借力的情況下手中劍輕點地面,忽然凌空大回旋,身體倒射而回,右腳腳尖踏在謝無儔的玉枕穴上,手中劍指在左騰驤膻中穴上,左肢弓立,隨時可以踢出,左手也捻著蘭花指,隨時可以彈打左騰驤的任何穴道。這種身法叫鯉魚倒穿波,是袁家伏波劍法的標配,但凡能用這種身法的,必是伏波莊袁家的重要人物。而那手腳指劍的配合,就難知其奧妙了。
左騰驤和謝無儔被制,任何的異動都可能帶來殺身之禍,無論袁云裳的右腳踏實還是劍招用實,長寬妙手都有一人要喪命,兩相用實就是兩命。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保命要緊,左騰驤趕緊道:“女俠饒命,我二人從此追隨于你,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謝無儔只覺一股冷風罩住了玉枕穴,看不見身后情形,但知道自己命在須臾,一動也不敢動。聽得左騰驤如此說,曉得他也同時被制住了,更無言語,只得聽天由命。
袁云裳撤了招,說:“你倆叫什么名字?”
“我姓左,左騰驤,別人都叫我長子。”
“我姓謝,謝無儔,別人都叫我老寬。”
袁云裳聽完兩人各報家門,掩面大笑。長寬妙手愕然,同聲問:“女俠笑什么?”
“你的名字叫得好。”她指了指謝無儔:“果然是老寬、無儔。”
謝無儔看看自己的體型,也笑了起來,似乎對這付尊容很滿意。
“他們還有個雅號叫長寬妙手,看上誰的寶貝,那寶貝必定就成他們的了。”人群中有人叫嚷。
“是嗎。”袁云裳一聽就明白這對寶貝是慣偷,看定二人說:“那你們倒說說現(xiàn)在的夷陵城里有什么寶貝?說出有價值的寶貝,我就放了你們。”
長寬妙手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彼此心領(lǐng)神會。左騰驤說:“寶貝是有,那主人太厲害,我們無法下手。”
“噢,什么寶貝?說來聽聽?”袁云裳忽然來了興趣。
左騰驤故作神秘地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兄弟請女俠穩(wěn)步酒樓再細說。”
袁云裳想想也在理,就隨他們進了一家酒樓的雅間。她掩上門,將劍放在桌上,說:“現(xiàn)在可以說了。”
長寬妙手正待說,店小二卻來敲門問幾位需要什么。左騰驤說:“不要問,好酒好菜只管上來。”等那小二去了,才開口說:“出北門百二十里,有個卓家莊。莊里有一柄滄溟劍,是上等利器。據(jù)說不日就要起運送往滄州,我們臉太熟,下手不得。”
“知道了。”袁云裳打開房門,邊往外走邊說:“你們吃吧,我走了。”
長寬妙手呆呆地望著袁云裳的背影,不知道詭計是否得售。那卓家莊有高手坐鎮(zhèn),他們不得已發(fā)下了效忠袁云裳的誓愿,只盼她心生貪念死在那高手手里,她卻這樣走了,也不知有沒有心動。
卻說袁云裳收拾行囊準備離開夷陵,畢竟放不下黃牛山,轉(zhuǎn)悠了幾日,還是往黃牛山去了,她要看看脫列哥那到底在那里留下了什么。
銷魂福地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果真有幾個仆婦攔住了袁去裳。她不得已合出脫列哥那給的那塊玉牌,仆婦們齊齊躬身稱主人。
一個仆婦引她到洞窟深處,里面又有小洞,洞口刻著三個遒勁大字:“銷魂窟”。這些東西群豪來時并沒有,都是后來平南商會的杰作。那銷魂窟是主人專屬,仆婦們等閑都沒進去過。袁云裳檢視了一遍,對這里的環(huán)境很滿意,卻沒發(fā)現(xiàn)脫列哥那留下的東西。她想,反正是沒臉回伏波莊了,在這里隱居也不錯,漸漸地心情平伏下來。她發(fā)現(xiàn)墻上一幅立軸山水畫可以拉動收入,就扯動拉線將那立軸卷起。才拉到一半,床鋪卻軋軋有聲,現(xiàn)出個地道來。那正是馬玉成得到假銷魂大法的密室。她走了進去,看到一個香案,香案上有一個錦囊。打開錦囊,是一個綢布包,布包上有一張便箋,便箋上一行大字,寫著:神功銷魂,技壓武林。后面還一行小字:開此布包,須聽命于斡難河。
袁去裳一顆心砰然而動,她試練過銷魂裳,知道那功法比她伏波莊的武功要高明。當然她不知窩闊臺已被立為汗位繼承人,脫列哥那在這蒙古一統(tǒng)天下而未雨綢繆,故意用銷魂掌誘她加盟。
她想的是斡難河離夷陵萬里之遙,那脫列哥那想掌控她根本就不可能。遲疑再三,還是打開了綢布包。
包里就一本冊子,封面四字:銷魂秘籍。她止不住好奇心翻閱起來,看到內(nèi)容共分三卷:銷魂功、銷魂掌、銷魂丹。
真正練起銷魂功,才知這是一種至寒功法,練到大成,能凍人成冰。這種功法,倒與她的心境有些吻合,慢慢就練得入迷了。
袁去裳練了幾日,又想起長寬妙手說的卓家莊那柄滄溟劍來,極寒之功,配上極寒之劍,日后或許會有大用。想著想著,就打起了滄溟劍的主意。
惦記滄溟劍的不止袁云裳一人,還有平南商會。云夢客柳如風的閬中俠魏宗英也在打這柄劍的主意,但他們下不得手,因為在卓家莊坐鎮(zhèn)的那位高人是魏宗英的師傅、快刀門掌門人侯三。
快刀侯三怎么會來荒僻之地幫人護刀?因為快刀門和滄州飛云堡南宮世家有一份交情,這卓家莊的女主人司馬明玉正是司馬湘云的嫡親妹妹。那卓家莊的主人卓安文雖然得了一把好劍,自己卻只是個讀書人,用不著,因此傳信飛云堡,讓南宮家來取劍。飛云堡到夷陵路途遙遠,唯恐寶劍有失,飛信快刀門,邀請侯三先看護些時日。
這天侯三正端坐堂上,忽然莊子里起了一陣騷動。報說是發(fā)現(xiàn)一條赤練蛇,被仆人打死了。莊子周圍一慣收拾得干凈,是不應該有蛇的。侯三心生警惕,他想起了一個人來。武昌城里平南商會荊湖分會舵主蒙平疆,是個養(yǎng)毒高手。別人不知,他本是西域萬毒尊者,被鐵木真掃蕩西域時俘虜,才做了平南商會的爪牙。
“來了!”侯三心里暗道。這次南宮五兄弟齊出,但趕到卓家莊尚須幾日,若是云龍、云騰、云鵬、云飛、云天五兄弟都到了,任何勢力想要撼動都非易事,但他們尚在途中。侯三不知來的是對手到底是誰?有多少人?心里不托底,感到氣氛緊張。
“侯掌門知道是誰?”司馬明玉問道。她是純粹的家庭主婦,不懂武功,但因為姐姐的關(guān)系,知道一些江湖事。
“不確定。”侯三說:“可能是平南商會,也可能是辰州巫教。”他之所以把握不定,是因為巫教也養(yǎng)毒物。相比之下,他覺得巫教比平南商會更難對付,寧愿是平南商會。
入夜,袁云裳也到了卓家莊外。她遠遠地隱伏喬石叢中觀察著動靜,她缺乏信息來源,不知卓家莊有些什么人,只想來探探情況。平南商會卻準備大動干戈了,白天出現(xiàn)的赤練蛇是他們不小心走漏的。這時蒙平疆吹響一支短笛,他們的前面就出現(xiàn)成群的毒物,蜘蛛毒蛇,蝎子蜈蚣,沙沙地蠕動著,令人毛骨悚然。他們跟在毒物的后面,按說憑這些毒物,就足以掃平卓家莊了。可是白天出現(xiàn)赤練蛇立即引起了侯三的警惕,在莊子外圍撒滿了有雄黃、硫磺和石灰,那些毒物不敢越過這道防護線。蒙平南急吹短笛,成批的毒物就勇往直前,但多半死在防護線上。有一條五色金蟒本不是毒物,而是蒙平疆練功的輔助物,這時也在基中。
這條大蟒平時慣喝處女血,為了養(yǎng)它蒙平疆不知殘害了多少少女。這次帶來,是想著卓家莊有不少女眷,趁機讓它來飲血。這家伙畢竟是個畜牲,不能充分理解蒙平疆的意圖,聞到雄黃和硫磺味,居然遠遠地躲開了。它感覺到了袁云裳的所在,悄悄游了過去。袁云裳看著平南商會的陣仗,正在毛骨悚然,忽然身上一緊,還來不及拔劍,就被五色金蟒纏住了。那金蟒張開血盆大口,要來吸食袁云裳的處女血,兩下里糾纏半天。袁云裳掐著金蟒的七寸,算是掐住了要害,扭動身體拼命往那些鋒利的亂石上撞。那蟒受痛,纏得更緊,讓她覺得都快要窒息了。正在吃緊時,斜刺里一劍飛來,將金蟒斬成兩段。她認得那劍法是姐夫馬玉成的回風舞柳劍法,再看來人,黑暗里只有個模糊的影子,蒙著面,身材風度和馬玉成差不多。解脫了金蟒糾纏,想起那日被姐夫親抱,她再也無心看平南商會的陣仗,臉紅心跳地低頭飛空中走了,自回銷魂福地。
再說那一劍,卻并非是馬玉成施展,而是馬玉成師弟柳如風。魏宗英掩蔽在不遠處的黑暗中,他們也想在南宮五兄弟到來之前盜得滄溟劍。
毒物攻擊未能奏效,平南商會直接展開了對卓家莊的攻擊。莊里就侯三一個高手,其他人都不會武功,只要殺個干凈,南宮世家未必查得出是何人所為。
但蒙平疆的如意算盤打不成,因為侯三的刀太快了,一刀過去,平南商會的人已拿下一片。眾人只見到刀光一閃,侯三似乎站在原地并未移動,但平南商會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緊捂著喉頭。那些人喉嚨都被那一閃的刀光割斷了,手能捂,卻不能續(xù)接,那些人還是拿下了。侯三這一招敲山震虎,果然讓平南商會包括蒙平疆在內(nèi)都不敢妄動。
這時柳如風卻和魏宗英溜進了密室,柳如風負責把風,魏宗英負責進去尋劍。那密室被侯三設(shè)了一些小機關(guān),但因為是臨時設(shè)置,并不復雜,魏宗英還是比較順利得手了。在他身形竄出的那一刻有個莊客發(fā)現(xiàn)了他,驚呼一聲:“有人盜劍!”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來。
侯三第一個趕到,卻被柳如風攔住。他的刀快,柳如風的劍也快,一陣叮叮咚咚過后,侯三發(fā)現(xiàn)自己生平引以為傲的快刀三式居然沒有奏效,對手依然持劍而立。
“你,馬玉成!”侯三識破了回風舞柳劍,他沒有想到俠名素著的柳如風,卻想到了聲名有些不佳的馬玉成。估計魏宗英已經(jīng)逃遁,柳如風不再停留,哼了一聲,如風而去。
他的身法步履象極了馬玉成,侯三沒看見魏宗英,卻又把柳如風當成馬玉成,使本來和飛云堡交好的馬玉成從此和南宮世家有了解釋不清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