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歷四年四月初一。

天州城中西南角，兩個小乞丐癱坐在地上，

“趙昱，你的身手看起來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為什么會淪落到此？”

“我以前......小心！”

趙昱看著身旁剛認識不久的兄弟，剛開口，一柄飛刀已到跟前，話音沒落，刀已經貫穿他兄弟的胸膛，削斷他一縷頭發之后深深的插在青石地面上。

放眼望去，一個被一幫人追趕書生扮相的青年向這邊看了一眼，匆匆離去。

“告訴你個好消息，離這里不遠的紅羅門正在招新弟子，你去看看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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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昱！”

白娥碰了一下沉思中的趙昱，在他耳邊輕聲喊了一句。

伴隨著身后吹來的涼風，白狂推開門輕步走了進來，此刻正是五更天，趙昱已經被白娥叫了起來。穿好放在床邊的一件粗陋的白布衫，一雙硬皮靴，糊了兩口米粥就被拉進一間木屋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的白狂看了趙昱一眼忽然起身，折了回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你們跟我來。”

趙昱跟在后面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一處山崖邊，腳下是一排通往山下的陡直石階，一望無際。

寒風中趙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起來，一旁的白娥卻如沐春風一般，毫無感覺。

“小娥，這幾天你陪他鍛煉下身體。”白狂說完便不見了身影，白娥開始往山下走去。

“你先跟著我訓練吧，到山底然后再上來，一定要堅持下來！”

趙昱也沒多說，跟在后面就走了下去。

上山到一半，趙昱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他不得不向上爬了起來。白娥在一旁臉不紅，氣不喘看起來毫無感覺。

“師姐，你不會累的嗎？”

看著手腳并用的趙昱，白娥放慢了腳步，

“這是你第一次爬，習慣了就好了”

臨近晌午，趙昱艱難的爬了上來，癱倒在地。

“起來！幫我去做午飯，吃完飯還有下午的訓練。”白娥說完就進了竹林，趙昱只得起身跟在后面，踉蹌的走著。

兩人的午餐是一籠炊餅和一大碗咸肉干，外加一小碗果子釀的汁。這比起凌重那邊的飯菜遜色不少，但是比起趙昱外面的生活，顯然已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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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重在紅羅門雖然是“人”字牌，但就如今來說大多數的事務都是他來操辦的。此刻站在內殿，望著眼前從門主那兒領回來的郡主，也是有些頭大。

這是他第一個內門弟子，也是門主的意思。

不過要怎么妥善的安排訓練，卻是讓他十分為難。除了前兩天在苦竹遇到的那個少女加上門主，眼前的這位郡主就是整個紅羅門第三個女人。

“師父？你要教我些什么？”

一身紅色的收身武衣，上面繡著金絲線，后面垂著一根長馬尾，清純的臉上閃著一雙怯意的雙眼，正對上凌重無奈的目光。

“楊奉！”

沒過多久，隨著“吱呀”的推門聲，一個紅衣勁裝的青年走了進來。

“師父。”楊奉腰彎的很低，對著凌重抱拳行禮。

“楊景有事在身，我要你教眼前這個新師妹一些基本功，能完成嗎？”凌重微微皺起眉頭說著。

“是！”

凌重吸了吸牙齒，右手握拳拍了下手掌，

“那就這么辦！小玟，你先跟他練習練習，累了就回去休息。”

郡主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看了一眼身旁楊奉，又看了看凌重。

“我知道了，師父。”

“楊奉，你跟我出來一下。”說彎凌重就推開門走了出去，楊奉快步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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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到了深秋。

趙昱也徹底摸清楚了苦竹這里所有的訓練過程，這也是他不斷套路自己師姐白娥得來的。話雖如此，幾個月的時間讓他心里發生了改變，覺得自己從孜然一身到現在擁有師姐這個親人！

白娥對他的訓練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他要在一天中完成三個訓練，早晨要按規定時間往返山頂和山腳，時間每天都要減少。如果超過時間，他一整天都要在往返山頂和山腳中度過。明天依舊，完成之后時間再減，依此往復。

中午過后，雙手撐著一塊巨石扎一個時辰的馬步，只不過巨石和時間都會逐漸增加。

晚飯過后，白娥會拿出一根木棍以不同的力道在趙昱的身上抽打！使用的東西和次數也會逐漸增加。

趙昱每天拖著麻木的身體倒在床上擦干嘴角的血漬睡上兩個時辰，然后依此往復。

在白娥的帶領下，趙昱見到了那一排矮小的無字碑，在苦竹的訓練中活下來的只有那三位至今還沒有見面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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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階段，也是趙昱正在進行的階段，他可是覺察到死亡的逼近。

他的雙手和雙腳甚至身上需要綁上厚重的鐵板然后重復階段一的往返山頂與山腳。只不過現在每天只做一次，所用的時間白娥會記下來。

撐巨石扎馬步，現在要把巨石向上拋然后接住，此外每半個時辰要撐著巨石繞著院子跑上一圈，用的巨石和拋起來的高度以及時間也是每天一記。

至于晚飯過后，白娥不會再拿任何東西，而是自己出手在趙昱身上擊打。趙昱看著瘦弱的師姐，感受著比鐵棍打在身上還痛的拳腳，心中五味雜陳。當然打的時間以及力道在趙昱倒下的時候記下。

期間他的飲食起居都是白娥照料的，每次當他撐不住的時候偷偷看向師姐，總會想繼續撐下去。這個單純的女人有著不一樣的風采，他決定做第四個活下來的人，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把她的病治好。

這突然成了他第一個十分看重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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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冬，已經在第三階段訓練很久的趙昱終于見到了自己的第一位師兄，三師兄白飛，也是師傅口中的奉義。

第三階段，趙昱全身要綁著鋼板舉著巨石往返山頂與山腳，

中午依然要綁著鋼板舉著巨石在木樁上快步行走直到盲跑，隨后要將雙手綁在繩上吊在樹下，雙腳套上沉重的鐵枷然后從樹枝到頭頂的空隙中抬腿翻過去。

晚飯過后就要和他的師姐對門，直到能打贏她就可以通過了。

期間趙昱只見過他師父白狂一次，以及凌重的一次探望，凌重的腰牌已經換成了“地”字牌。

按照白娥的說辭，趙昱把姓改成了白，白狂給他表了字“文廉”。

對上師姐已經可以贏上一招半式的白昱，對上師兄白飛，一招就倒。

“小子，既然你過了小娥的測試，明天就跟我出去吧，燕國這邊有人向我們投了一份懸賞。”

三兄妹正坐在一起啃著硬邦邦的咸肉，白飛摸出一個酒葫蘆倒上一杯忽然開口。

白飛和楊景一般的年紀，只不過穿著華麗的白色武衫，還有一張“地”字腰牌。散著一頭長發，除了一雙微微變形長滿老繭的雙手，皮膚猶如常年悶在房中的書生般白皙，長相卻十分普通。

正要開口的白昱卻被白娥搶了先，

“包裹已經替你打好了，你們倆明天就可以走了。”說完把碗一推，起身就走。

白飛慌忙起身，打翻了剛到滿的酒盞，一把拉住白娥的手臂，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金盒子放在她的手里。

“小娥，這是師哥給你的禮物。”

白娥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是什么？”

白飛苦笑著輕聲開口，“一個玉簪。”

“我不要！”

說完白娥一把把金盒子扔到白飛身上走了出去。

“做完燕國這個懸賞，我今年就可以呆在門派過年。”白飛沒理會掉在地上金盒子，朝白娥走的方向喊了起來。

一個閃身再次出現的白娥帶著懷疑的面容看著白飛，

“真的？！”

“千真萬確。”白飛目光十分堅定。

“大哥二哥來不來？”

白飛把金盒子撿起來再次塞到白娥手里，

“他們兩個來不了，我們三個加上師父也夠了。”

白娥向白昱瞥了一眼，笑了起來，

“好吧！到時候我會讓師父買很多東西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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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天州城往南百里外的一間驛站，白昱望著外面的大雨陷入沉思。

路上，他從師兄的口中得知了懸賞的事。

懸賞是各國各個地區都會發布的榜文，但只有門派才會接到懸賞，無門無派的武人不會有機會接觸到。門派接到懸賞，分給有能力的弟子，完成之后，門派和弟子平分賞金。

而懸賞有白、黃、紅三種榜單，酬金和難度呈比例上升，黃榜酬金是白榜的十倍，紅榜是黃榜的百倍。

而白飛的這個懸賞正是黃色的榜單，要求是殺光剛剛盤踞在此不久的一伙馬賊，他們已經洗劫了幾個商隊。除了錢財，他們還會奸淫女人，然后殺光所有人，割下頭顱扔下山谷，把無頭尸堆起來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