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0年之后,我們曾經(jīng)所擁有的繁華在眨眼之間消失殆盡,病毒短短幾個月內席卷全球,僅存的幸存者不停的和因感染病毒而變異的人類戰(zhàn)斗著。
四年之后,十七個生者聚集地僅存兩個,并且這兩個聚集地也在不間斷的遭受著變種人的襲擊,和越來越頻繁的自然災害。
我是一個生物學家,但我無能為力去遏制這場災難,我只能憑著自己僅存的一點意識來記錄感染后身體產生的種種病狀。
今天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機能在快速的蛻化,記憶力衰退的厲害,所以我記下這篇日記。我這么多年的記錄都在這里了,希望后來的活著的人看到,并將它帶到有組織存在的地方。
司令將日記本快速翻閱了一遍,小心翼翼的將它合上,遞給恭敬站立在一旁的警衛(wèi)。警衛(wèi)用小型保險箱將日記本裝好,放到墻壁的保險柜內。
司令背靠在沙發(fā)上,左手不停的敲打著桌面。辦公室內的溫度正好,正好適合睡眠,時針指向凌晨三點,司令卻毫無睡意。
電腦屏幕一陣閃爍,也許是信號太差,過了許久畫面才穩(wěn)定下來。司令敲擊下回車鍵,畫面中出現(xiàn)俊逸滿是倦意的面孔。
“長官,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
司令并不言語,過了一陣后畫面中斷,司令接過警衛(wèi)遞過來的咖啡,沒滋沒味的飲了一口。
“陪我去一趟下面?!彼玖顚⒒杌栌木l(wèi)員喊醒,隨便披了件無肩章的軍服,兩人趁著夜色急匆匆的出了門。
因為上次遭受到變種人的突然襲擊,街上巡邏的警察多了一倍有余。如今以萊恩為首的政府管理層一夜間統(tǒng)一失蹤,十七區(qū)的所有事宜都由軍方接管,包括警力。
這個時候雙方已經(jīng)不會像從前那樣不時發(fā)生沖突,但口角摩擦依舊無法避免。
只是各方所負責的區(qū)域無交集,倒也相安無事了有一段時間了。司令看著每個路口拐角處停放的警車,和來往不停視察的警員們。
這時候還沒過宵禁時間,街上忽然多了輛無牌照的汽車。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將車輛攔了下來。見司令將車窗搖下,幾人同時呆了呆,小分隊隊長表情有些為難。
司令向他招了招手,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小隊長立正敬了一禮,取出對講機將各個路口通知一遍,又敬一禮放行。
……
實驗室所處的那片區(qū)域,路燈照明一直不良,又長時間無人來搭理,如今僅剩的幾盞也相繼損壞。濃墨一般粘稠的夜色下,這片區(qū)域顯得陰森森的,透漏出一股不吉利的味道。
警衛(wèi)小趙第一次來,此時看著這些黝黑冰冷的建筑物,不免有些心底惶惶。司令站在冰冷的地面上,長吐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般推開那扇陳舊腐朽的大鐵門。
一股霉味撲鼻而入,有風字門外灌入,將倉庫內落地塵埃重新吹起,在司令周圍不停的打轉。
司令揮手將它們驅散,回想著上次來的時候入口在哪個方位。過了一陣后司令忽然苦笑,看來是真老了,這一晃不過才五年,竟然連路都記不太清楚。
角落里忽然傳來一陣異響,本就緊張不已的警衛(wèi)幾乎條件反射似的就要拔槍射擊,被司令及時阻攔。
有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帶著怨怒傳來:“終于舍得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了?”
司令平復下情緒,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充滿威嚴感,只是字里行間總帶著一股未明的悲傷之意:“老張死了,老于最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們四個老友,如今就你我還縮在這個狗籠子里茍活著。如果我再不來看看你,恐怕哪天你也去了,我連個能說上話的人都沒有。”
角落里費力的咳嗽了一陣,似乎想將肺腑間的不痛快一次性的咳干凈。司令就這樣站在門外靜靜的看著那個黑暗的角落里,頗有耐心的等著他咳完。
如此持續(xù)了近一分鐘,那邊才艱難的緩了口氣,聲音隱約更加憤怒:“當年你……”
司令毫不客氣的打斷:“當年那些事誰也不想發(fā)生,只是你真的太倔強了,倔強的人往往會失去一些東西。這么多年,老許你還沒有想明白?”
許老六苦笑一聲,嘆了口氣道:“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只是憤怒于為什么等到她走的那一刻你也不肯帶我去見見?!?
司令隱隱壓制著怒氣道:“那個人終究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但她當年本應該選擇我,是你這個無恥的小人強行將她奪取,如果……如果我能不這么倔,也許……呵呵,也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fā)生。”
“可她終究選擇了我!”見許老六還要出言反駁,并且有可能這樣無休止的爭論下去,司令搶先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只是想問問你關于于浩的一些事。”
許老六沉默了一陣,黑暗中不知想了些什么,點了點頭道:“你進來吧?!?
司令整理整理軍服,躊躇良久,終于選擇踏出那一步。
身后的大鐵門轟的一聲關閉,將城市的光芒完全隔絕。東南方向的角落里亮起一條白線,并且逐漸的擴大,最終形成了剛容一人通過的小門。依稀有個人影站在那里,佝僂著背,穿著寬大的白褂。
司令苦笑著搖了搖頭走過去,魁梧健壯的身影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很像很多年前那個意氣奮發(fā)的男人,只是這會兒那股英氣早已喪失,留下的只有被無情歲月打磨后的斑駁痕跡。
“你已經(jīng)提前變成了一個討人厭的老頭子!”司令微笑著張開雙臂抱了抱他:“但終究還是那個可以和老于一掙高下的男人!”
許老六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也永遠是那個陰險奸詐的小人?!?
司令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可我這個陰險奸詐的小人如今活的比誰都滋潤……”
兩個人一如當年,一路互不相讓的爭論著,像是兩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直到許老六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司令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真的已經(jīng)老了。
……
司令的到來令艾莉吃了一驚,趕緊放下手中的工作,慌慌張張的整理了下衣著,倉促行了一禮。司令揮手示意她不必拘謹,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實驗室內的一切。
白色,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塵不染的白色,這個人即使過了這么多年依舊改變不了他的臭習慣。司令再次轉身看著滿臉皺紋的許老六,除了這張臉這副蒼老身形,連那種倔強的眼神都未曾改變。
也只有這個倔強的,有潔癖有強迫癥的怪人才能在這個地方一待就是十幾年吧。
許老六將老花鏡脫掉,示意艾拉將數(shù)據(jù)取過來,面無表情的遞給司令:“你所要看的東西都在這里。”
司令嘆了口氣,從他手中接過,粗略翻看幾下道:“你知道你上面花的這些鬼符我一個字都看不懂?!?
許老六似乎終于找回了當年的自信,臉上的皺紋都多了一絲傲然的光澤。
司令見狀又苦笑了下,何苦還要和自己掙呢?都是行將就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