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里還有幸存者?”艾莉看著這個自稱為張俊逸的男子道,暗想俊逸兩字和他魁梧而棱角分明的臉極不相符,她想象中的俊逸應該是于浩這樣的,有小白臉潛質的男人。
張俊逸活動了下身體,接過于浩遞過來被繳納的裝備,冷冷道:“算上你們的話,應該有131個。”
于浩和艾莉對看一眼。
“從那個方向向前走一里地,有個人數不多的小鎮?!睆埧∫葜钢暰€所能達到的極限處,于浩拿出望遠鏡,隱約可以看到地勢下陷,應該是山澗或者峽谷邊緣之類的。
于浩道:“你們是本地人?”
某個瘦弱的戴眼鏡的男子搶著回道:“病毒爆發時,我們和張隊就在那兒執行任務?!?
于浩擺出一副準備聽故事的表情,張俊逸咳嗽了一聲,想要打斷眼鏡。
“當時我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與總部的聯系忽然中斷了,沒過幾日,與我同來的四個隊友忽然出現了發熱,傷口潰爛等癥狀。我以為是氣候不適應導致的傷口感染,你知道我們幾個人生活的平原地區,這個地方……”,眼鏡的聲音在張俊逸越來越冷的眼神中越來越低。
“那四個人呢?”艾拉好奇的問道。
張俊逸默然,倒是一邊身材微胖,代號卻是與身材極不相稱的麥稈的男子補充道:“張隊給他們做了簡單的消毒處理,又服用了消炎藥,我們以為只是簡單的高原反應,等過一兩天也許會好一點。”
說這些話的時候麥稈不時看向張俊逸,發現他并沒有阻止,便滔滔不絕的繼續道:“睡到半夜的時候我感覺有人進了我們帳篷,你知道軍用帳篷就那規格,兩到三人使用。我以為是朋友……”麥稈尷尬的笑笑:“我的性取向有點問題,我背過身去假裝不理他,如果換做平日他一定會用力的扳過我的身體然后壓……”
“停!停!”于浩只感覺胃部一陣陣抽搐:“揀重點說?!?
張俊逸早已習以為常,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倒是艾莉認真的側耳朵傾聽著。
麥稈搔搔頭,似乎很為難怎樣將中間那一段去掉,張俊逸搖了搖頭接口道:“這幫傻貨,白天剛喝了點酒,連部隊里最基本的戒律都忘記了。但我渾然沒想到事情超出我的想象,我聽到帳篷里發出慘叫聲,顧不得喚醒其他人便沖了進去??上н€是遲了一步,與他同住的另外兩個隊友已經被接觸感染,其余的人聽到槍聲沖了過來,我看著我的隊友怪異的跳躍,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槍支開火。”
“十二人的小隊,我們損失了七個隊友,我親自殺的?!睆埧∫菝鏌o表情道。眼鏡和麥稈同時低頭沉默。
艾莉輕聲詢問道:“再后來呢?”
于浩看了她一眼,張俊逸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于浩遞只煙過去,張俊逸一愣,臉上陰晴不定道:“從哪里弄來的這東西?”
于浩震驚道:“你們這里沒有?”
張俊逸苦笑:“三年前是有,不過被一個孫子全都霸據為己有了。”
再牛逼的孫子也只是個孫子,拿槍指著腦袋見誰都得喊聲爺。于浩并不相信他說的話,不過出于禮貌,于浩還是接話道:“你們十二人的小隊,損失了七個隊友,按理說還有兩個人呢?”
正在點煙的張意恒手一頓,將煙枝小心翼翼的放進懷里,于浩重新取出幾盒煙草扔了過去,張俊逸看了他一眼,并沒有伸手去接。
“也死了!”
于浩好奇道:“被感染?”
迫不及待點煙,美美抽了一口的麥稈道:“和那幫孫子起了沖突死的。為了一個女人?!?
為了女人?于浩笑笑,沒有說什么。
……
說話間汽車停下,開車的眼鏡回頭看著張俊逸道:“到了?!?
張俊逸當先打開車門走出,蹲著槍支神色戒備的四處觀望了一陣,回頭對幾人道:“安全?!?
于浩沒有嘲笑他的謹慎,如今這世道,想要活下去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于浩過慣了如履薄冰的日子,自然理解他此刻的行為。
營地被石頭和樹干包圍,于浩抬頭目測,圍墻大概有近五米左右,面前是兩扇巨大的鐵門,上面布滿尖利的鐵絲,看來三人在防護措施下了不少功夫。
張俊逸將槍背在背上,鐵門伴隨著巨大的轟隆聲被推開,兩輛車駛入,張俊逸端著槍最后進入,重新將鐵門關閉嚴實。
里面的空間不大,能容下四五輛車的樣子,空地上停著一輛武裝裝甲坦克,因為長時間未曾使用過,車體上早已布滿灰塵。麥稈輕輕拍了下車身道:“這玩意兒壞掉了?!?
正中間是一個圓頂帳篷,說帳篷并不合適,因為這完全是一個被鐵皮焊接的半球體,半球體頂部安裝有太陽能電池板。第三個戴眼鏡的隊友掏出鑰匙打開半球體,一股霉味傳出來,艾莉皺了皺鼻子。
一條通道直通地下,黑窟窿洞的,戴眼鏡的隊友打開強光手電摸索著找到開關,地下的情形顯露出來,是人工開鑿的,墻面平整,又被磚砌過分成了三四個小房間??磥磉@三年來三個人一直很執著,或者說很無聊的開辟著地下營地。
地窖內的擺放很整齊,畢竟是部隊下來的,雖然身不在軍營,但這些習慣不是說該便能改掉。于浩撫摸著墻壁干燥的泥土,地下室深至少超過了十米,但土壤依舊異常的干燥。一個世紀以前祖先們造的孽一直在禍害著后代們,缺水和輻射嚴重一直是全世界的痛。
帶眼鏡隊友給兩人倒了小半杯水,舔舔干燥的嘴唇,張俊逸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于浩看清幾人的窘迫,本想出言阻止,不想眼睛隊友對張俊逸十分懼怕,或者說敬重,只好將杯子里填滿。于浩也不好再說什么,雙手捧著杯子低頭沉思。
張俊逸眼饞的看了于浩杯子一眼,見于浩抬頭,又避開目光。于浩將杯子放在土臺上道:“那個小鎮是怎么回事?”
張俊逸面無表情道:“本地一個老流氓,末日后仗著自己有幾桿破槍,最近幾年一直盤踞著那塊土地,但凡有外來的幸存者一個不留的全殺掉了,至于尸體去了哪里我們也不知道,也許是吃了。”
張俊逸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冰冷的表情一成不變,但于浩卻無意中發現他眼中被巧妙掩蓋起來的憤怒。
身邊艾莉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表情難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張俊逸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于浩想了想道:“有多少幸存者找到這里?”
眼鏡插嘴道:“十個?二十個?或者更多?我們一般不會進入那里,上次如果不是因為……”
張俊逸冷冷看了他一眼,眼鏡下意識的住了嘴,身體朝后躲了一躲。一切都被于浩看在眼里,但他并沒有說什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為準則和個人紀律,于浩不好參合。
“不過那些人依然時不時的前來找麻煩,無非是看中了我們手中的武器。殺了幾個,已經安穩了有段日子了?!?
于浩道:“這里的人數一直保持著這么多?”
張俊逸搖頭道:“去年死了幾個,為此整個小鎮恐慌了好久,現在他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禁止一切外來者進入。”
于浩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些人是怎么想的?”
張俊逸嗤笑道:“一群二百五,誰知道腦袋里裝的什么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