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通往醫館前廳的門被踢開，一陣風卷來，帶著絲絲縷縷飄散開的白發。

蘇卿的紅裙，袖與擺都被吹向前，兜著風發出獵獵聲響。

轉眸，動唇……面容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在為那本就驚艷眾人的五官，增添色彩。一眼望去，很難不被吸引，很難不承認感受到了美麗。

然那不相符的白發，卻有一股妖魔氣息，和絕美相撞出炸裂的觀感。

“啊，她是？”

“為什么她長這個樣子，是妖怪嗎？”

小聲的議論，在醫館前廳里漫延。

蘇卿眼眸流轉，冰冷之意刺穿紛雜的低語聲，最后盯在正舉著水晶鏡片的老大夫身上。

“你夫人呢？”蘇卿淡淡開口，聲音美妙，卻有一種奇怪的穿透力。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平靜下暗流著的洶涌。如潺潺小溪柔弱無骨，卻即將觸礁激起浪花。

老大夫沒有開口，反而是大門外傳進來一道悍婦的應答：“找我什么事！”

秦夫人干練地踏進門檻，每一個字眼都如刀眼般尖利。

蘇卿盯視著她，眼神中微微透出悲憫：“螻蟻能舉飯粒，就自以為了不起。不知凡人孩童的玩笑踩踏，便能輕易滅你全族。”

“你奇奇怪怪陰陽怪氣說什么渾話，是病得腦子壞了么？”秦夫人跳上來，戳指而罵，“我看你長得就像個妖精，還是個沒用的妖精！在我家醫館白吃白住白醫治，還敢這么拿眼瞪我？”

蘇卿微搖頭：“夏蟲不可語冰，我本不想再造殺戮。”

“哈？聽聽！”秦夫人叉腰面向醫館前廳的眾顧客，“你們都聽聽，這是一個徹頭徹腦的瘋子啊！在我家白吃白住，一醒來不想著回報，還跑來說些胡話。也就我們老爺心善，這種瘋女人也收留。”

“呼——”

抬手之際勁風自散，吹開了蘇卿與秦夫人之間的任何阻擋。艷紅紗袖揮灑飄揚，還未落定，秦夫人的脖子就被吸到了蘇卿掌中。

就像她自己抬下巴，把脖子湊過去似的。

所有客人一轟而散，這種非凡人的較量，豈是他們能八卦觀摩的。一不小心殃及了池魚，好奇害死貓。

“你你你……放開咳咳。”秦夫人徒勞地掙扎著，還是不敢相信，這個吃她住她的白發女敢對她不敬。

老大夫跪下來，見多識廣，令他轉瞬明了時局。對白發女的同情，很快轉為敬畏。

“請仙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內人就是一個粗鄙的凡人，有冒犯之處還請仙人原諒，原諒啊！”

“仙人？呵。”蘇卿冷笑，“你們凡人，一到生死時刻，就張口閉口叫仙人，祈求強者原諒你們的過失。可心里是在罵我妖精，罵我魔女吧。短暫臣服，無非為了茍活。真要那么虔誠，先前也不會為非作歹，迫害無辜。”

“我，我沒得罪你呀，仙人。”秦夫人這時也慌了，忙不迭地說求饒話，“其，其實不管仙人你前身是什么，只要修行那都是為成仙，成仙不就不能傷凡人么？我一介凡人，能害到的也就些小花小草，仙人卻能彈指毀城。就不能，不能寬恕我這無能者么？”

“你錯了。”蘇卿盯住秦夫人漲紫的臉，“我不是鐘鐘，也不是修仙者。我是，死過一次的妖，我就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