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猛就騎車到了姜有道家，一進門就對姜有道說：“我大哥要請你到他家喝酒，說是有事要和你商量。”

姜有道心想胡大猛找自己會有啥事？人家是鄉干部，請我吃飯？不會是胡猛真想跟小霞好吧？

這個想法只在姜有道的心里閃了一下，馬上又想著不會，也許是老胡家過年要請重要的客人，打算讓自己去給他家幫廚的事。他對胡猛說：“唉呀，胡大哥賞臉請我吃飯，太有面子了，到時我一準去。”

下午五點來鐘，胡猛又來到姜有道家，接上他一起往胡大猛家走。路上姜有道問胡猛：“你大哥找我有啥事啊？”

胡猛支吾著說:“指定是好事，到哪你就知道了。”

姜有道從沒有在胡大猛家吃過飯，有點緊張。一進屋，胡大猛就招呼他：“姜老弟，來拉，快脫鞋上炕“。

喜蓮做了一桌豐盛的菜，胡大猛拿出了一瓶姜有道從沒喝過的竹葉青，說：“這可是好酒，我平時自己都啥不得喝。”這讓翻話更讓姜有道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

胡大猛、姜有道、胡猛盤腿坐在炕上，哥倆不斷往有道碗里夾菜，胡大猛親自給他倒酒，喜蓮在桌旁邊伺候著。

“有道，到我家可別客氣啊。早就想請你到家喝個酒，大哥忙一直沒時間。這不中午我陪鄉里王書記一塊喝的酒，到現在還沒醒酒呢。”

“大哥，你是做的大事的人，不像我們平頭百姓整天沒啥事干。”姜有道陪著笑臉，奉承地說。

喝了幾盅酒后，胡大猛見鋪墊的差不多了，姜有道已經不太緊張了。便開口說起了親事：“有道啊，今天請你來是有個事想和你商量，我家胡猛看上你老妹小霞了，你跟胡猛是好哥們，胡猛啥樣你最了解，大哥想請你從中撮合一下，你看咋樣？”

姜有道聽了胡大猛的話吃了一驚，一時不知多道咋回答好。在一旁的胡猛裝沒事人似地低頭吃著菜，喜蓮更是面帶笑容地看著姜有道。

見姜有道半天沒回答，胡大猛又開了口。“有道，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弟弟一樣，咱倆家哪要是結親家，還不讓村里人羨慕死。”

“是呀，有道兄弟，我看胡猛跟你家小霞挺合適，要是真成了保管能過好。”喜蓮也跟著說。

“我是怕小霞配不上胡猛，小霞啥世面都沒見過，還不太會說話。”窘迫的姜有道，不敢直接拒絕，只能委婉地說。

“有道，在農村居家過日子的女人，還能見過啥事面。你是不是不同意把小霞給胡猛啊？”胡大猛不溫不火地問。

“大哥，我不是這意思。我們家小門小戶的，怕跟你們老胡家高攀不上。”姜有道連忙解釋。

“啥高攀不高攀的，咱倆家算是門當戶對。”胡大猛邊給姜有道倒酒邊說。

胡大猛聽似親熱的家常話，讓平時能說會道的姜有道變得遲鈍起來，實在不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了。

“有道兄弟，明天你把小霞約出來和胡猛嘮嘮，要是他倆對心思，咱們還有啥說的，你說是吧？”聰明的喜蓮感覺到姜有道不太同意，趕緊給他找了個臺階下。

“你大嫂說的對，有道，明天讓胡猛跟小霞倆人嘮嘮。”胡大猛繼續強攻。

“那行，明天讓他倆一塊嘮嘮，只要小霞同意，我當哥的舉雙手贊成。”姜有道只好裝做高興的說。

“那這事就這么定了，來有道咱倆在喝一個。”胡大猛不愧是當干部的，幾句話說的姜有道連半個不同意都沒機會說出口。

一直不說話的胡猛，開始殷勤地給姜有道敬酒。幾杯酒下肚后，姜有道滿口答應了胡猛和小霞的事。

天擦黑的時候，姜有道喝的醉醉熏熏回到家，倒頭就睡。第二天天剛亮他就醒了，眼睛盯著房頂，想著昨天當著胡家人的面，答應把小霞嫁給胡猛的事，心里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難受。想不到自己一句玩笑話，竟讓胡猛當了真，自己后悔的跟啥似的。

說實話，他一直認為胡猛當哥們不錯，有啥事真仗義，可當自己妹夫還差點。胡猛家里窮、個兒矮就算了，關健是脾氣不好，小霞拿不住他。

桂芳聽到丈夫的嘆氣聲，體貼地問：“咋地了，昨天胡猛大哥請你到他家吃飯，有啥事兒？”

“胡猛看上小霞了，讓他大哥出面提親。”

“那你嘆啥氣呀，我看挺好。你媽不是舍不得小霞嫁到外村嗎，這不正好。”

“胡猛脾氣不好，我怕小霞受氣，再加上他家里又窮。”

“胡猛平時不挺聽你的話嗎，看一面呢，還能讓小霞受氣？我當初嫁給你的時候，你家有錢啊。小霞本來就不愛知聲，再找個老實巴交的，到時候不跟老二兩口子一樣啊，一對悶葫蘆，日子過得有啥意思。”

聽了媳婦桂芳的話，姜有道感覺有道理，心里一下敞亮了，他狠狠地親了老婆一口。

“還是我老婆會說話，嫁給我后就悔不？”

“后悔，悔死了。”桂芳撒嬌地把頭靠在丈夫肩膀上。

吃完早飯，姜有道騎著自行車來到爸媽家，昨晚酒是喝多了點，但沒忘記跟胡猛約好的事。他一進院，看見有姜文正在整理柴火垛，一邊往里走一邊和有文打招呼：“這大正月里的，還閑不住。”

“哥來了，吃飯了嗎？”

“吃了，爸在家呢？”

“在，進屋吧。”

姜有文放下手里的活，和大哥一起進了屋。老姜家住的老屋也是筒子屋，姜有文的媳婦玉芹正在灶房煮豬食。看見姜有道進來，也不知聲，頭不抬眼不睜地干著活。

“老二媳婦忙著呢？”有道熱情地打招呼。

“嗯哪。”玉芹回答，依舊忙著手里的活。

姜有道走進里屋，老姜頭正坐在外頭炕上卷旱煙，里頭炕上傳來小霞和小侄子的說話聲。

“老大來了，上炕。”

“不了，爸。我和桂芳今天要到前村她姐家去串門，想讓小霞給我去看一天孩子。”說著坐在了炕沿上。

聽到大哥的聲音，小霞抱著三歲的小侄子來要到外屋。

“小霞，把鐵蛋給我，你大哥讓你給他看孩子去。”老姜頭伸手抱過孫子。

“大哥。你把兩孩子都領過來不就行了嗎？”小霞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大過年的，我怕有來串門的親戚，家里沒人不好。鐵蛋，想大伯沒有？這小子又胖了。”有道在火盆上烤了烤手，摸著鐵蛋的小臉說。

“這小子，可上食了。早上吃了兩個雞蛋。”有文邊卷煙邊愛惜地看著兒子說。

小霞拿起圍脖對姜有道說：“大哥，走吧。”

“唉呀，我妹子打扮起來真帶勁，看著跟天仙似的。”姜有道邊說邊下了地：“爸，我走了。”

聽見大哥夸自己，小霞的臉又紅了，跟著姜有道走出里屋。

看見兩個人出來，玉芹還是沒知聲，姜有道也沒有打招呼，直接和小霞出了門。

姜有文送到院外，看著大哥馱著小霞朝自己家的方向騎去。

“小霞，看你二哥和你二嫂一對悶葫蘆，過日子有啥意思。兩口子不管日子過的窮富，總得有點精神頭。”姜有道對坐在身后的小霞說。

“二哥要像大哥嘴那么甜，能找二嫂嗎？”小霞回答，發現大哥騎車的方向不是他家的方向：“哥，你這是往哪騎呀？”

“等會哥跟你有話說。”有道心里盤算著咋開口。

小霞猜想大哥可能要給自己介紹對象，便不好意思再問了。想著周大娘昨天說要給自己介紹西頭老郝家老三的事，看著自行車快到西頭了，就更加確認了。

快出村的時候，路上人少了，姜有道停下自行車。小霞下車后，低頭看著地面，等大哥發話。

“小霞，胡猛看上你了，昨天托他大哥跟我提親啦。”

“啊！”小霞愣住了，心想怎么是胡猛？

看見小霞吃驚的表情，姜有道以為小霞不同意和胡猛處對象，心里便有些愧疚。

“老妹子，我和胡猛是哥們，他大哥又是鄉干部，我不好當面拒絕。胡猛正在村外等著咱倆，你和他簡單聊幾句，給大哥圓個面子行不？回頭我就說你不同意，他家也就沒啥話說了。”

小霞看見平時說話流利的大哥，今天吭哧著急的樣子，有點想笑，她紅著臉小聲說：“胡猛，挺好的。”

“唉呀，小霞，我以為你不同意呢。上車，我這老妹子，心里還真有數。”聽小霞說完，有道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