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毛團子
- 笑語化作云飛揚
- 唐瀅子
- 4167字
- 2020-05-01 03:53:55
自包子投喂后的三日里,唐語晴果然沒有見到嚴飛陽,她也沒空去理會他,每天忙著配藥試藥,雖不是重活,但卻是極為細致的活。嚴政月偶爾過來說話,也是沒兩句就走了。眼看再有兩日就可以回悟傲山了,唐語晴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出去逛一逛這番安城,畢竟悟傲村跟這里是不能比的,城外有一大片林子,草藥必定多,重要的是這里好吃的也多。
聽嚴月堂的弟子閑聊時說道,番安城東南角有一家賣毛團子的,軟糯可口,回味無窮,她便想著一定要去嘗一嘗,順便帶一些回去給師父他老人家品嘗。于是唐語晴向嚴政月稟明了就出去了。
這番安城雖比不得國都青安城,但依然十分繁華熱鬧。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唐語晴心情十分愉悅的閑逛著,看見漂亮的首飾也高興,看見藥鋪各種有用的沒有的藥品也高興,一路蹦蹦跳跳的來到那間毛團子鋪。
“老板,給我來半斤毛團子,加些蜂蜜!”
“好嘞!”
不一會功夫,唐語晴捧著一大包毛團子出來了,這幾天在嚴月堂,跟著嚴政月一起吃飯,這有了年級的人的口味實在是難以言喻,中午以素菜為主,早晚多半是清粥小菜,所以一到晚上她就餓的睡不著,也不好意思隨便要東西吃,這半斤毛團子不僅可以解饞,還可以當夜宵。想著她又往嘴里塞了兩個,如此吃相確實不雅,可這番安城又沒有認識她的人,所以才敢稍微放肆,這要是被她師父看到了,又要念經了。
就在她嘴里塞的滿滿當當的時候,她聽見前面一陣喧嘩聲,抱著湊熱鬧的心她快步走上前去查看究竟,一群人簇擁著馬匹,被迫分開一條路,前面的馬上坐著的翩翩少年正是嚴飛陽,人群中的姑娘們恨不得上馬與他同行,唐語晴看著這些一點也不矜持的姑娘們撇了撇嘴。后面跟著一個馬車,馬車上躺著一個人,臉色發紅,正痛苦的呻吟著,看樣子像是中毒所致。唐語晴正想著,回過神突然發現已經和嚴飛陽四目相對。嚴飛陽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的毛團子,似笑非笑,她才猛然想起塞滿毛團子的嘴,馬上回過身,心想這下完蛋了,他又要嘲笑她了。
嚴飛陽收回了視線,駕著馬匹往嚴月堂走去了。
驚魂未定的唐語晴胡亂嚼了幾下,趕緊將口中的毛團子一并咽下,想起了躺在馬車上的那個人,那人臉色發紅,渾身抽搐,嘴角似有血跡,這種毒她倒是不曾多見,想到這也顧不得逛街了,匆匆回了嚴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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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月堂正廳內,嚴政月和董衛正端坐于上,唐語晴還沒邁進正廳,就聽見嚴飛陽在大呼小叫。
“這沈家堡真是欺人太甚,我們好心好意給他們堡主送賀生辰的禮物,不僅沒見到他本人,連接待我們的人也不過是他們家的三流弟子,而且出了門沒多遠邵元就這樣了,”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呻吟的人,“肯定是他們下的毒,當真是不入流的下作門派。”
嚴政月一臉嚴肅并未表態,董衛則說:“堂主,這沈家堡雖說多年來一直暗地里與我們較勁,到底也不曾真的動手,此次給沈天山送賀禮,本就是想緩和兩派關系,如果他不想與我們過分親近,大可不必這樣,如今,倒是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嚴政月緊鎖眉頭:“此事尚需斟酌,以防有外人挑撥兩派關系。”
“哪有什么外人啊!這不是明擺的事實嗎,去年,他們送了一批老弱病殘過來,說是適合當我們的關門弟子,這不是嘲笑我們嚴月堂嗎,最后還不是我們將那些人安頓好遣送返鄉。還有前年,他們的人扮做送菜的人,害得我們吃了他們的菜,連拉了三天肚子。他們一句敗壞門風,逐出師門就草草了事,后來我探知,那人根本就不是沈家堡的人,而收了沈家堡的錢財替他們做事。爹這些你都忘了嗎?我們嚴月堂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他們如此行徑,爹還要一再忍讓嗎?”想起那件事,嚴飛陽氣的差點上房揭瓦。
“住口!若是一個個都像你這么暴跳如雷的管理幫派,豈非要天下大亂?”嚴政月看到了剛進門,手里還捧著一袋毛團子的唐語晴:“小兒無知,讓唐姑娘見笑了。”
“爹……”對于自己的爹評價自己無知,嚴飛陽顯得有些不滿。
唐語晴微微點了點頭:“還是讓我來看看這位公子的傷勢吧。”說著她走上前去,把了把脈,翻看了中毒之人的瞳孔:“此毒并不難解,只需用一錢‘到手香’,三錢‘烏蘞莓’熬制,每日睡前服下,不出五日毒就能完全去除,只是……”
“只是什么?”嚴飛陽問。
唐語晴看了一眼嚴飛陽,有些為難地說:“此毒傷及內里,就算去除毒性,身子也會綿軟無力,起碼要修養上三個月才能完全恢復。”
“豈有此理,這新賬舊賬加在一起,我非要和他們算清楚!”嚴飛陽轉身就要出門,被嚴政月喝住。
“站住!”嚴政月站起身,“你要胡鬧到什么時候?你可知如今沈家堡日益壯大,所用之毒讓人防不勝防,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現在去就是自尋死路,有這等志氣,不如先練好武功,將嚴月堂發揚光大。都是我平日太縱容你,縱的你不思上進,去,回你的院子反省思過,沒我的命令不許出院門一步!”
嚴飛陽聽了這一席話,咬牙切齒賭氣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嚴政月一番動怒,身子也有些不穩的癱坐在椅子上。
董衛見狀連忙安慰:“堂主切勿動怒,姐姐去的早,飛陽小時候我們都忙著發展門派,不曾悉心教導,自然不知其中輕重,況且他年紀尚淺,難免有些心浮氣躁,但到底他也是為了門派著想,只是方式欠妥。”提起已故的妻子,嚴政月稍微緩和,董衛又向唐語晴道:“這位弟子還有勞唐姑娘了,來人,將邵元抬下去。”
唐語晴回禮示意,“那晚輩先告辭了。”
為中毒的弟子調好藥后,唐語晴便退出了弟子們所居住的桃李園。手里的毛團子已經涼透了,在回西園路上經過一個院子,院子里樹枝異動,樹葉飄落。唐語晴忍不住好奇向院子里望去。
院中的男子手持一四寸長鞭,鞭把與劍把相同,共十三節,每一節都有突出的圓鐵節相連,可軟可硬。
嚴飛陽被父親的一席話激的在院中氣急敗壞,手中的長鞭隨著揮舞的力道,重重的抖打在院內的幾棵樹干上,頃刻間,樹干皮開肉綻,樹葉受劇烈晃動紛紛落下,緊接著他騰空躍起,長鞭似劍一陣飛掃,樹枝跟著七零八落。
唐語晴有些驚詫,原來他的武功也不差啊,若是這樣也被稱作三腳貓的功夫,那她的功夫簡直就是不忍直視,她不禁捏了捏手中的袋子。嚴飛陽一陣亂抽亂打終于停了下來,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累,呼吸有些急促。在這個人的氣頭上,還是少招惹為妙,唐語晴心想著悄悄挪動步伐回了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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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該回悟傲山的日子了,這日天氣晴好,唐語晴將調養身子的補藥獻給嚴政月,并向他和董衛道別。因許老爹的身子已經基本痊愈,此時許風也站在一旁。董衛提議讓許風護送唐語晴回悟傲山。
“實在不敢勞煩許大哥。”
“唐姑娘客氣了,家父能如今能保得性命,全靠姑娘的妙手回春,還未當面謝過姑娘,若不讓在下護送,在下實難心安。”
“如此,也好罷,那先謝過許大哥了。”
“哎你們這謝來謝去的,要謝到明日再走嗎?”嚴飛陽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人也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不是讓你禁足,怎么出來了?”嚴政月眉頭微皺。
“爹,我知道那日是我太莽撞,以后不敢了還不行嗎,這幾日簡直要把我憋死了,正好小丫……唐姑娘要走,我也送送她。”
嚴政月未答話,倒是董衛開了口:“如此,那你二人再走一趟吧。”然后轉向嚴政月:“許風那個孩子沉穩得很,斷不會做出沖動之事,有他看著飛陽,堂主大可放心。”
“是!”許風作揖,算是答應了。
“是什么是啊走啦!”
“那晚輩告辭。”
一行三人又踏上了返回悟傲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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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去的路比來時的路心情要輕松很多,至少對許風是這樣。于是唐語晴不太會騎馬這件事就被當成了一件大事。
“小丫頭,你那腳不對,馬鐙踩得太多。”
“什么叫踩得太多?”這個人說話為什么說一半?要教她騎馬就不能好好教嗎?
“唐姑娘,馬鐙只需用前腳掌踩住即可,若踩得太多,馬兒奔跑起來極易將腳卡住,摔下馬時會被一直拖行,十分危險。”許風耐心地解釋道:“還有,用小腿夾馬肚,半蹲在馬上,而不是全坐在馬背上,配合馬兒跑步的顛簸,便可輕松駕馭。”
“原來是這樣。”唐語晴照許風的說法調整了姿勢,果然比之前要輕松很多,稍微適應后,她輕輕踢了踢馬肚子,稍稍加快了馬兒的速度。
“哎我說小丫頭,你可小心一些,這馬兒可是知道你到底會不會騎馬,要是讓它知道你還是個新手,它會欺負你的啊。”嚴飛陽嘴里叼著一根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的草。
唐語晴回頭瞪了他一眼,許風好笑的看著這兩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三人都未曾發覺附近時遠時近一直跟著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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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悟傲村已經接近傍晚,三人安頓好馬匹。興許是一路上廢話太多,嚴飛陽口渴的厲害,所以提議先喝口茶再上山。眼看就要到家了,唐語晴雖然有一萬個不情愿倒也應允了。
進了茶館,嚴飛陽喊道:“來壺好茶”。
“好嘞!”片刻功夫茶沏好了,“喲,唐姑娘,今天怎么這個時辰下山啊?可是又有病人?”小二看似與唐語晴十分相熟。
“不是的,前些日子去了趟番安城看診,這不剛剛回來。”
“哎這二位公子?”
“這二位是與我同路的友人。”
“嗷嗷,三位慢用。”
與小二閑聊的時候,茶館又進來兩個人,走唐語晴落座的桌子,坐在了最里面,雖叫了茶,但是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她。
茶水擺在眼前,許風和唐語晴一口沒喝,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遙夢,把她早上臨走前買的毛團子給師父嘗嘗。嚴飛陽倒是迅速將茶喝了個干凈,就在三人準備起身出發時,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瞬間覺得身上沒有力氣,癱坐在了凳子上。不明緣由的嚴飛陽想試著拿出武器,卻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后桌的二人見狀,拔出匕首刺向唐語晴。看著這近在咫尺的匕首,唐語晴愣在了原地,突然一個軟鞭打響,許風將手持匕首的手腕纏住,揮手將那人掀翻了個跟頭,重重的摔在地上;另外一人趁亂將唐語晴的手臂一把抓住,準備向外跑,許風揮鞭掃打在那人背后,頓時血浸濕了衣服松開了抓著唐語晴的手,倒地之人見形勢不利,向許風灑了迷霧繞,帶著受傷之人飛快的逃走了。
許風見人已走遠,回頭看了看驚魂未定的唐語晴和癱軟在桌子上的嚴飛陽,松了口氣。稍緩心緒,唐語晴上前查看嚴飛陽的情況:“是軟筋散。”隨后給嚴飛陽服用了一粒丹藥,并用銀針將他的十根手指一一刺破。不一會,嚴飛陽稍微有了些力氣。
“我說唐女俠,是那兩個人跟你有仇還是我跟你有仇啊?十指連心,你刺破我手指是把氣撒在我身上啦?”
“你不想快點好的話也可以不刺,當時你又沒說,現在你有力氣了又來和我說有什么用。”
“那你剛剛怎么不對他們用毒啊?”
“師父只教我醫術,又沒教我用毒。”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趕快上山吧,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別的同謀,等下如果追來就不好了。”許峰邊向外看邊說道。
“他們再敢來爺扒了他們的皮!”
唐語晴瞪了他一眼,剛剛不知道是誰軟趴趴的癱在桌子上動也動不了,說起大話倒是底氣十足,真沒用。
許風攙扶著嚴飛陽,三人迅速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