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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媒人去提親

夜深了,徐徐涼風(fēng)吹過。松山中的貓頭鷹不停的鬼叫,有心事的人是很難入睡的。

按常理來說,一天操勞下來的韓瑞豐應(yīng)該酣暢如夢了。

自從小河邊回來后,不知怎地怎么睡也不踏實(shí)。他本想去西屋把少安招呼過來,好好的聊聊,但又一想,孩子已經(jīng)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該準(zhǔn)備的準(zhǔn)備好就行了。

當(dāng)他感覺昏昏沉沉的要睡著時,幾只蚊子像戰(zhàn)斗機(jī)一樣鉆進(jìn)了蚊帳,上下左右來回轟炸,韓瑞豐實(shí)在忍無可忍,悄然起來點(diǎn)燃了栗花麻繩。

栗花麻繩是北方山區(qū)特有的一種編織東西。栗花來自栗樹,落了才會結(jié)出板栗。他的長相不像其他果樹和花草,他是一根根的,又細(xì)又長。當(dāng)栗花掉落的時候,人們往往將他們收集到一起,編織成麻花形狀,就像一根繩子,所以叫栗花麻繩。點(diǎn)燃后,散發(fā)出清香的氣息,蚊蟲就不愿靠******日里,韓瑞豐是不愿意用的。腦袋一粘上枕頭,不用翻身,就呼嚕到天亮了。另外,家里已經(jīng)沒有幾根了,新編織的還很潮濕不能用,他得省著點(diǎn)留給孩子們。

韓瑞豐上炕后,本想安靜的躺了下來,但一想起小河邊楊樹林的事,翻過來調(diào)過去,更睡不著了。他輕手輕腳的下了炕,走向西屋,還是想和少安好好聊聊。

少安雖然不小了,但閱歷尚淺,是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一定成熟。在父親眼里心里,兒子永遠(yuǎn)都是孩子!

兒子的想法,他是一百個同意外加一萬個支持。

蘇若水不僅人長得俊秀,而且手腳勤快,甚至知書達(dá)理。韓瑞豐根本找不出一個可以反對的理由?;橐鍪莾蓭樵傅氖虑椋诼浜蟮霓r(nóng)村,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不是參考,是關(guān)鍵!

韓瑞豐一想到蘇有為那張所謂的文化人才會獨(dú)有的刁鉆表情的臉,他打心底發(fā)觸。

他深知,門不當(dāng),戶不對,感情易破碎,婚姻會遭罪。

因此,他有一萬個理由支持,但有這么一個糾結(jié)的理由,他還是想和少安好好談一下。

當(dāng)他走到西屋門口時,聽到少安濃重的鼻息聲,他又站住了。在西屋和東屋只有三米長六小步的地方,韓瑞豐輕手躡腳的來回了好幾趟,最終他還是返回了東屋。

天蒙蒙亮?xí)r,山里的啄木鳥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咚咚的啄鹐著即將糟透的栗木。

這一宿,韓瑞豐真的沒有睡好!

爺仨匆忙吃過早飯,準(zhǔn)備趕赴新房工地。

“爸,我有事和你商量。”韓少安耷拉著腦袋,紅著臉。

“有什么事,晚上再說,行不?”韓瑞豐并沒有直接反對,而是和兒子商量。

“不行!這事必須得現(xiàn)在說!”韓少安有點(diǎn)急了,眼淚不斷的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爸,那我先過去看看了。”韓少寧知趣的打了個招呼。

“嗯!去吧!”韓瑞豐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于老二的組織協(xié)調(diào)能力,他十分放心。

“你這是有事和我商量嗎?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是不是命令,是要挾!”韓瑞豐臉上眉頭緊皺,但心里非常高興。大兒子態(tài)度蠻橫,意氣用事不太妥當(dāng),但言出必踐,敢作敢當(dāng)還是好樣的。

撲通一聲,韓少安跪在了地上,一句話也不說,眼淚刷刷的流淌過臉頰。

“快起來吧,少安。”韓瑞豐老淚差點(diǎn)涌出眼珠,但他憋住了。自從媳婦去后,為了兒孫的幸福,他發(fā)誓不輕易掉眼淚。

“你不答應(yīng),我就跪著不起來了!”韓少安眼神里沒有一絲乞求,表情特別剛毅。

這就是韓少安!

韓瑞豐心里比誰都清楚,韓少安是個厚道不過的孩子,但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動!他本意也只是想再驗(yàn)證一下孩子的想法,看到兒子現(xiàn)在的架勢,他還能說什么呢?他還能做什么呢?他并不是失望,也不是難過,而是欣慰,更是高興!

“好,我答應(yīng)你,兒子!”韓瑞豐深情的攙扶起了少安。

孩子小的時候,兒子兒子親切的叫個不停,當(dāng)孩子長大成人快結(jié)婚生子的時候,兒子兩個字就很難再張口,一旦說出口,那就意味和飽含著父親無限的親情!這份親情除了信任,就是支持!

“我還沒有說什么事呢,你就答應(yīng)???”韓少安擦抹干了淚水,不解的問道。

“不就是和蘇姑娘的事嗎!”韓瑞豐呵呵笑道?,F(xiàn)在他已不在想蘇有為會是猴臉還是驢臉,只要兒子愿意,他就全力以赴!

韓少安愕然。他很是驚訝父親怎么知道他的小秘密,但他沒有問。反正父親同意了,為什么還要再問呢!

韓少安一會就清醒了過來,看著父親期待的眼神,他除了高興就是興奮。

韓巧珍是韓瑞豐的堂妹,此時已坐在蘇有為家的炕頭,正和韓巧英聊著家常。

“大妹子,你們家若水有對象了嗎?”聊著聊著,韓巧珍切入了正題。

“哪有啊,只不過介紹對象倒是不少。這不,前兩天孩子她爸說,有人把城里鏈條廠出納的兒子給念叨著。”韓巧英回答的很爽快,一點(diǎn)也不難為情。

“那不是挺好的啊,城里人,出身好,有文化,又白凈,難道你們兩口子不樂意???”韓巧珍眨著眼睛問道。

“誰不想孩子幸福啊,找個城里的姑爺,是我們兩個口子的福氣,我們倒是一百個愿意,昨天和她一說,可是……”韓巧英嘆了一口氣,停頓了下來。

“可是什么???大妹子,難道你還把我當(dāng)外人??!”韓巧珍假裝一臉不高興。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韓巧英撫縷了一下前額頭發(fā),輕輕的接著說:”是若水不同意!”

“這么好的條件,若水怎么就不同意呢?”韓巧珍沉臉假裝不解。

韓巧珍看著韓巧英無奈的表情,意味深長的說:”是不是大侄女有了心上人?”

“你怎么知道的?”韓巧英機(jī)靈了一下。在她看來,女兒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韓巧珍一聽這話,確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蘇若水確實(shí)有了心上人,八成就是自己的大侄兒少安!

“我猜的!是哪家的孩子,這么有福氣啊,大妹子。”韓巧珍心里并不落枕。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為出去溜圈回來和我偷著說的,我問他是哪家的,不管怎么問,他也沒告訴我?!表n巧英一臉茫然。

“有為回來表情怎樣?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韓巧珍心里直犯嘀咕,但她是個細(xì)膩的女人。

“看不出,既不高興,也不不高興?!表n巧英嘆了一口氣。

這話韓巧珍聽的很是別扭,迫不及待追問:”大妹子,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到底怎樣?”

“我真的沒有賣關(guān)子,我說的是實(shí)話,我怎么問他也不說,他就蒙被大睡了?!表n巧英感覺很委屈。

看韓巧英的難受的表情,韓巧珍知道她說的是實(shí)話。

就在兩個女人沉默的時候,蘇有為急匆匆的闖進(jìn)了屋子。

他看著媳婦剛要發(fā)話,一看到炕頭坐著的韓巧珍,紅著臉客氣的說:”大姐在這啊。”

“你不在瑞豐大哥那里幫工,跑回家來干什么?”韓巧英說話聲并不大,但很嚴(yán)肅。

“我還想問你呢?我干的好好的,不是你讓我回來的??!”蘇有為一臉茫然。

“我沒有說過??!”韓巧英更是驚訝。

“二丫頭這么和我說的,‘家里來提親的了,我媽讓你趕緊回家’”蘇有為趕忙解釋。

韓巧英和蘇有為四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韓巧珍,眼神里充滿了疑惑。

“你們兩口子這么看我,干嘛?”韓巧珍板直了腰,清了清嗓子:”沒錯,我就是給少安,韓瑞豐的大兒子,我的大侄子保媒來了。”

兩口子你看我,我看你,不再是疑惑,而是驚呆!

“少安孩子挺好的?!表n巧英低著腦袋,打破了沉默。

“行!我同意!”蘇有為接著媳婦大聲的說道。

韓巧英呆了,韓巧珍更呆!韓巧英不敢相信丈夫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韓巧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夫,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大姐心臟可不太好啊!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韓巧珍說的很鄭重。

“我沒有開玩笑,就是開玩笑也不敢喝大姐開,不過我有條件,不多,只有兩個?!碧K有為樂呵呵的,還有點(diǎn)神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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