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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羽山石階

  • 只好做名尸解仙
  • 霍格Hogger
  • 3458字
  • 2020-07-29 21:13:00

昏迷這回事,有時候以為是一眨眼,實際上卻錯過了幾個月甚至更久;有時候以為過了很久,實際卻不過隔了幾息時間而已。

張鐵這次經歷的正是后一種。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一間陰暗卻潔凈的室內,躺在冰涼的磚地上。空氣中飄著濃郁的藥材味道,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剛才在街巷上看到的“回春堂”大大牌匾。只不過此刻身處之處的布局,明顯不是那惡郎中接診、抓藥的外間,想必是后堂了。

手上腳上是被綁縛住了。以張鐵的力氣,普通的鐵索都能掙開,但是此時卻不敢胡亂掙扎。因為腳腕與倒背在身后的手腕上,不時傳來陣陣刺痛。蜷曲起身子看看腳上,上面纏著幾圈藤蔓,藤蔓上生著尖利的刺,自己稍一動彈,那尖刺便將皮膚刺出血來。

張鐵的眼睛在室內到處逡巡,徒勞地試圖從室內找到幫助自己脫困的工具。這時,腳步聲一響,有人走了進來。

張鐵側躺在地上,看見一雙腳走進視野,努力擰著脖子將視線上移,看到的是惡郎中的臉。那張臉上看不到敵視的表情,相反,張鐵竟然從上面捕捉到一絲……譏笑?

惡郎中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張鐵身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俯視自己的俘虜。他拿出一封書信,從信封上看,還沒有被拆開過,上面是娟秀的幾個字:蘇端道友親啟。卻沒有落款。

惡郎中道:“你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這封信是怎么回事?”

張鐵閉目不答。

惡郎中道:“你如果不說話,我這里有兩個辦法來找到答案。第一個,用我的手段撬開你的嘴巴。”

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張鐵手腳上的藤蔓慢慢鎖緊,尖刺更深地扎進肉里,疼得張鐵全身肌肉繃緊,身子筆直繃成一支箭。盡管如此,張鐵卻用臉上的冷笑,來表達對酷刑的不屑。

惡郎中停頓了一下,以欣賞自己杰作的目光看著張鐵的負隅頑抗,片刻后,他繼續說道:“第二個辦法,很簡單,我直接撕開這封信就是了,相信這里面應該有我要的答案。”

張鐵來不及考慮惡郎中為什么不直接拆閱那封信,反而拿它來威脅自己。一個巨大的擔憂從心底浮現,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心:萬一惡郎中將這封信毀掉怎么辦?那可就失去了晉身七寶門的重要依仗!和這個危機比起來,自己的倔強與自尊可就完全不足道了。

“你別動那封信!”張鐵道,“那封信和你沒有關系。你想問的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

惡郎中垂下舉著信的手,笑道:“你怎么知道和我沒關系?說吧,你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張鐵道:“我叫張鐵。從定遠州定遠城來。要去羽山。”

“去羽山做什么?”

張鐵在腦中飛快地考慮并否定了假裝七寶門人恫嚇這頭樹妖的打算。就算對方是妖,也是羽山腳下的妖,對于七寶門的了解肯定多過自己。但是這并不妨礙與七寶門攀關系的念頭。

“去七寶門,給蘇端長老送信。”

“寫信人是誰?你、寫信人和蘇端長老,這三者之間分別是什么關系?”

“寫信的是定遠城神君何清清。”張鐵注意到,樹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把這驚訝理解為震撼與驚懼,“我是何清清的徒弟,蘇端長老是何清清的朋友。”

“為什么偷襲我?”

“哼,妖魔鬼怪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傷人行兇!我當然要出手!”

“妖魔鬼怪?”惡郎中一臉疑惑地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看你的出手就知道了,一定是千年老樹成精!不是還有女子叫出你身份了嗎?”

“就憑這?”

“就憑這!”張鐵用嗓門兒掩蓋著心虛。

惡郎中搖搖頭,道:“你弄錯了。我不是樹妖。你也不是何仙子的徒弟——何仙子的徒弟不可能連五行法術中的木系法術都沒有見過。”

張鐵覺得自己臉上一熱,不知道在這陰暗的房間里,會不會被對方發現。他問道:“你剛才說,那是木系法術?不是妖術?”

惡郎中笑道:“羽山腳下,哪里來的妖魔鬼怪!”

張鐵心里倒是信了七八分。既然不是妖魔,那極有可能就是仙人了。在這羽山腳下的仙人,又極有可能便是七寶門的人。想到這里,他忍不住低聲嘟囔道:“那你還對凡人出手……”

惡郎中一聲冷笑,道:“仙凡兩隔,白云蒼狗。破家滅國,神仙袖手。話是這么說,可是天庭也從未規定,凡人欺到頭上來了,仙人還要忍耐的!”

張鐵想起何清清之前曾經告誡過自己,修仙界有一條鐵律,叫做“仙凡兩隔,白云蒼狗。破家滅國,神仙袖手。”正是方才惡郎中口中提到的那句。意思是說,一旦踏上修仙這條道路,凡間的一切便與自己再無瓜葛,仙凡之間就像天上的白云與地上的黑狗那樣遙遠。即使自己留在凡間的家族面臨滅頂之災,即使自己的祖國覆滅在即,做仙人的也要做一個袖手旁觀的泥胎木偶,不能橫加干涉。

不過惡郎中剛才說的話,也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張鐵問道:“你是哪家的仙人?”

“還能是哪家!自然是羽山上的七寶門了!”

張鐵一時無語,這下可真是闖了禍。本來是求人收留的,沒想到先把人給得罪了。心里又有些慶幸,幸虧自己的定靈符沒把對方制住,否則的話……

不敢想!不敢想!

他怯怯地問:“請問仙長您是……蘇端長老?”

惡郎中嘿嘿一笑,帶了三分幸災樂禍的樣子,道:“我不是符箓道的蘇長老。我是丹藥道的長老,我叫薛復!”

……

羽山,蘇國享譽千年的名山。

在張鐵看來,論險峻雄壯,羽山不如北地的山;論秀美幽深,它又不如家鄉陳州的山。所以,他完全不理解的是,羽山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名頭。當然,這些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的,因為身邊就是羽山七寶門丹藥道的長老——薛復。

薛復帶著張鐵,一路步行上山。他們所走的,是羽山南側的一條狹窄綿長的石階,自山腳一直延伸到目力盡頭的山頂。據薛復介紹說,這條石階是進山的唯一道路,由蘇國的信眾們自發修建,目的是為了登山朝圣行走方便,其中沒有任何官方行為,都是信眾們你一塊石頭、我一塊石頭堆砌而成。

說這些的時候,薛復的眼睛里閃耀著驕傲的神采。張鐵也為這樣的虔誠所震撼,他們行走在空無一人的石階上,卻仿佛有無數透明的影子摩肩接踵地往返于身邊。這些影子里有白發的老翁,有年輕的婦人,有肌肉虬結的青壯,也有走路蹣跚的幼童。所有影子的懷里,都抱著或大或小的石塊,一步步吃力地搬運到石階的頂端,將懷中的石塊穩穩安放在那里,便仿佛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使命,帶著歡欣滿足的神色下山離開。石階就在這些人的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爬升到山頂。

一陣風吹過,所有的人影都消失不見,自山腳蜿蜒至山頂的雪白石階上,只有兩個黑色的孤零零身影。

二人繼續沿著石階登山。腳下的石塊大小不一、參差不齊,野草一簇簇從縫隙里冒出頭來,不少地方還長著青苔。石階旁邊的草叢里突然閃出一塊大石,上面刻著贊美羽山的詩作,看落款時間,是大概六百年前的前朝文人手筆。張鐵留了心,目光在兩側的石壁與石巖上逡巡,果然又發現許多石碑、石刻。

薛復見張鐵東張西望,道:“說說看,你發現了什么?”

張鐵猶豫了一下,道:“不知我說的對不對。石階兩側的石刻,六百至一千年前的最多,近六百年以來的越來越少,至于我朝立國以來的,我還沒有找到。”

薛復點點頭,道:“不用找了。蘇朝立國以來二百余年,還從未有人來羽山刻石留念。”

張鐵道:“這怎么可能!我在定遠城也是聽說過羽山的鼎鼎大名的!”

薛復冷笑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羽山的名字,也許還記載在一些千年以來流傳世間的典籍里,很多人將其當作荒誕不羈的傳說,當作虛無縹緲的神話,很少有人真的相信其中的記載了。現在倒是偶爾還能碰見一兩個慕名而來的文人騷客,但是往往一見到這平庸的山姿,也就止步不前了。即便有人肯沿著這石階一路走到山頂,也絕無風景名勝犒賞他們的辛苦,只能敗興而歸罷了。哪還會有人刻石留念?”

張鐵揣摩著薛復的話,想起自己是怎樣聽聞羽山大名的。那還是在何清清給他寫薦書的時候,因為七寶門而提到羽山。在此之前,自己無論在陳州山村,還是在定遠市井,的確都未曾聽到羽山被人提起。不過,對于修行的仙人來說,這也未必是壞事吧?

他道:“七寶門的山門不就在山頂嗎?沒有凡人打擾豈不是更好?”

“哈哈哈哈!”薛復突然迸發了豪情似地仰天大笑,“你這論調倒與掌門說的一樣。說不定還真是我們七寶門的有緣人!”

張鐵難得見他笑了,心里的緊張感也略微松馳下來,又問了一個一直好奇的問題:“薛長老,我們為什么走上去?您不是會遁術的么?”

薛復道:“這卻是七寶門的門規了。八百年前這條石階終于修到山頂之時,當時的那代掌門便定下門規,如非緊急情況,七寶門人上下山必須經由這條石階徒步前行。據說,是為了讓門人始終牢記信眾們的一片虔誠,時刻不忘以伏魔衛道、護佑蒼生為己任。”

“聽說,七寶門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門派。門中有七寶,都是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中立過大功的!”

薛復的眼睛里又開始閃耀驕傲的光芒,但是很快又黯淡下來:“七寶嗎?的確是有過的……”話語卻停住了。

薛復并不愿意多說,張鐵也不好多問。畢竟此刻的張鐵還只是一個外人,如果有幸拜入山門,自然會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這個千年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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