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將軍百戰死
- 只好做名尸解仙
- 霍格Hogger
- 3323字
- 2020-06-18 21:38:00
張鐵重新投入戰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城墻上最勇猛的戰士,將手中的神力符全部貼了出去,連自己都沒有留一張。
在全部激活這些神力符之后,守軍一方戰力大增。原本只是普通將校的,貼了神力符之后也有了百人敵的實力;原本的幾個百人敵,實力也有了更進一步的提高,虎入羊群一般殺入幾個缺口的野獸群中,迅速堵住了原本的漏洞。
借住這一波的強力反擊,鄧超倫和李扛鼎迅速封印了全部缺口,并刷新了雉堞上所有的符箓。付出的代價,便是手中的驅妖符宣告售罄。
隨著東西兩個方向先后升起響箭,張鐵作法激活了所有驅妖符。兩條紅線左右延伸開去,那是丹砂符文在暗夜中閃爍的紅光連綴成線,一閃之后沉寂在濃稠的夜海中。
一時間,城墻上沉悶而愉快的“砰砰”聲大作,如暴雨擊打芭蕉,那是獸群撞在屏障上的熟悉聲響。
“好!”
武文大喝道,手中抓著一具獸尸,用那光滑的毛皮擦拭著銅锏。方才的這波攻勢,他本以為就要全線崩潰,竟然被張鐵再次力挽狂瀾。
“萬勝!”
城墻上的所有人振臂怒吼!隨之便是迅速的休整,民夫隊伍也再次涌上城墻,依舊是忙亂地救治傷員、清理尸體。
“吼!”
墻外的二十八只獸妖被眼前的情形激怒了,更加瘋狂地攻打著無形的屏障!
張鐵靠著那身辨識度極高的主帥盔甲,找到武文身前。
“將軍,最后的符箓已經全部用完了。”
武文咧咧嘴,揚了揚手中的銅锏,道:“那就用手中的武器,一個個敲碎這些畜生的腦殼!”
“將軍威武!”
眾將一片喝彩。
“姐夫威武!”
這是混在人群中的何淺淺的尖細聲音。
張鐵尋聲望過去,見她瘦削的身軀頂著略顯肥大的盔甲,滿身血污地站在人群中揮舞著長刀。若不是與她極為熟稔,很難辨認出這便是平日里那個躍馬揚鞭、紅衣飄飄的二小姐。
張鐵收回目光,悄悄扯了下武文的胳膊,靠近了低聲道:“撐不了多少時間了。打開南城門,讓大家逃生去吧,能跑多少是多少。”
武文沒有說話,只是望向遠方。
那是何清清的紫色劍光最后消失的地方。
“報!”
一個傳令兵趁著難得的休整機會,帶著縣衙的一名捕頭找了過來。
“啟稟將軍,知縣賈大人派人前來傳訊。”
武文道:“講!”
捕頭道:“賈大人派卑職前來稟報,有一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從南城潛入,被巡邏的民夫抓獲。如何處置還請武將軍示下!”
武文苦笑道:“現在要解決的是畜生,哪里還顧得上人!滾滾滾!別再來煩老子!”
傳令兵帶著捕頭屁滾尿流地走了。
張鐵再次進言道:“將軍,我們等不到夫人回來了。還是先疏散城中百姓吧,請將軍速做決斷!”
武文再次將目光投向何清清消失的方向,語氣變得冷冽,道:“夫人,她一定能及時趕回來的!一定!”
張鐵額頭的青筋跳了兩跳,一股怒火涌上心頭。他實在很難理解武文的固執,難道,真的要拿百姓的性命,去賭何清清的信用?現在派人挖開城門疏散百姓,畢竟還能有部分人逃脫獸吻;果真硬撐下去的話,屏障一破,守軍勢難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武文作為守御邊疆重鎮數十年的名將,竟連這點決斷都沒有,將全城安危寄望于一人之手!
他還欲再言,卻被已經發現苗頭不對的鄧超倫扯到一邊。
鄧超倫勸道:“張兄弟,我知道你是為全城軍民著想,所言所爭皆是發自肺腑。不過,將軍他自有處斷,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還是不要干擾他了。說起來,整個城中、整個天下,最了解神君大人的,也只有將軍本人了。我們聽將軍的吩咐便好。”
何淺淺也湊過來,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張鐵,你是否還有什么手段未用出來?”
張鐵沒好氣地道:“沒有!我是沒招兒了!”
說罷,自顧自走到一邊閉目打坐,爭取用最后的時間凝練一點法力,心境卻總是煩躁難靜。
“快看!紫光!”
“武夫人!”
“萬勝!”
“萬勝!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張鐵擠到雉堞旁邊眺望時,卻見一粒紫色光點,出現在遙遠的暗夜中,那光點雖然微弱而跳動,但其獨特的紫色掛在夜幕上顯得分外顯眼!
正是何清清的奪朱劍光華!
張鐵興奮得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自己之前的判斷是錯的,武文才是對的!
錯得好!
對得好!
城外的二十八只獸妖,因了城內的異常騷動,也都順著他們的視線向身后望去,然后也順利地找到了那凌空飛來的奪朱劍。一時間,獸妖之間一片大亂,有的暴怒異常,有的彷徨無措,有的瑟縮退卻,還有幾只之間起了爭執!
武文以锏拄地,望著奪朱劍飛來的方向呵呵傻笑。
何淺淺跳著撲到了武文的背上,雙臂環著他粗壯的身軀,突然意識到不對,匆忙跳開。幸好城墻上一片歡騰,無人發現自己的忘形之舉,而臉上的血污塵土,也能遮蔽了雙靨的紅暈。
大概吧。
前來支援的錢不缺和鄧超倫、李扛鼎等一眾將校,笑鬧著摟成一團。他們尚且如此,其他普通軍卒的興奮之情可想而知了。
武文手下這支軍隊,幾乎可說是人人都曾屢歷戰陣,說是身經百戰可能夸張一些,但是大大小小的戰役也都經歷了不少,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日這次一般,短短一夜之間損失慘重,數度面臨城破人亡的考驗!以前塞北人兵鋒再盛、來勢再兇,面對嚴陣以待的定遠城,也要做著長期圍困攻打的準備,哪有如今這般峻急兇險!
奪朱劍越來越近,那線型的紫色的光華越來越盛、越來越清晰。
武文看得蹙起了眉頭,張鐵也發現了一些異常。
奪朱劍以往騰空飛行時總是迅捷無比,倏爾之間便可達到視野的盡頭。現在懸掛在夜幕上的紫光則不同,速度慢了許多,此外便是飛行軌跡極其不穩,搖搖晃晃如同隨風漂浮一般,還有幾度明顯下沉,讓人不禁擔心它會不會一下子墜落地上。
越來越多人看出了蹊蹺,大家手里捏了一把汗,可是沒有人把心中的擔憂宣諸于口。似乎只要不說出來,希望便不會減少一般。奪朱劍的到來,終究是大振軍心的好事,可沒有人笨到自毀士氣的程度,更何況還有承受軍法的顧慮。
在定遠城軍民的共同期盼之中,奪朱劍越來越近!
城外的獸妖們在一陣混亂之后,終于再次穩住陣腳。二十八只獸妖經過一陣吼叫廝鬧之后,不知如何溝通的,彼此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他們分成四波,每波有七只,集中在四個地點圍打無形屏障,力圖以最短的時間,在城墻上打開四個突破的缺口!
武文急忙指揮著手下將校,帶人到這四處屏障背后集中兵力、列開陣勢嚴陣以待。
他大吼道:“孫得祿!孫得祿!老孫死哪里去了!”
方才城墻上一陣歡騰,卻無人看到孫得祿的身影。當時大家都在忘情踴躍,卻沒有人注意到北城守將。
兩名軍卒抬了一副擔架過來,跪在武文面前泣道:“稟大將軍,我家將軍已經……已經……已經殉國了!”
一語之下,擔架四周一片死寂。
武文在原地呆立片刻,醒過神來之后搶上去察看擔架,只見上面躺著一具殘破的尸體。
那尸體身上,頭盔已經不知去向,頭發披散開來,混合著血污與泥漿,糊在怒目圓睜的臉上。衣甲也已殘破且布滿了血污。左腳鞋子不見了,小腿上露出森森白骨,上面連著一些暗紅色肉絲。右臂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著,顯然遭遇了嚴重的骨折。
武文以手為他合上雙眼,沉聲問道:“老孫是如何去的?”
兩名軍卒中的一個泣道:“方才戰事最兇險的時候,弟兄們實在撐不住了,孫將軍身先士卒,帶著我們幾個殘存的親兵,迎頭反殺入缺口獸潮當中。弟兄們士氣大振,一口氣堵塞了缺口,可是沖在最前的孫將軍卻陷入重圍,不幸力戰殉國。孫將軍他……他……他死戰不退,一直到力竭戰死之時,依然屹立獸潮當中,未退一步。小人們拼死向前,也只來得及搶回將軍的遺骸!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說罷,就要抽刀自刎!
武文正要救人,一旁的張鐵已經一腳踏出,將長刀踩在地上,再也抽掙不出。
張鐵罵道:“少在這里裝腔作勢,像個娘們一樣!”
武文也道:“你們若是死都不怕,命都不要了,那就去跟野獸拼命,去跟獸妖拼命!拿你們的命換袍澤的命!拿你們的命去換百姓的命!跟野獸以血還血,以命換命!你們孫將軍,可不是自殺的懦夫!”
兩名孫得祿的親兵以頭搶地,砰砰作響,叩得地上青磚一片殷紅。兩人突然起身,向武文行禮后毅然決然地去了。
只聽一聲嘆息,道:“真壯士也!”
說話的是錢不缺。他也是領軍的人,對于這等忠勇的親兵,自然最是看重。
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二人一去,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想必是一去不回,有死無生了。
武文道:“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都是我的錯啊。老孫是我害死的。”
錢不缺道:“將軍何必自責?我等軍中武人,馬革裹尸才是正理,誰會想著屎尿不能自理地老死榻上,周邊圍著婦人孺子哭哭啼啼惡心人?”
眾人正在感慨,又有士卒怯怯地來稟報道:“之前被派到城下封堵穴攻的那位小道長,也已經戰死了!”
“什么!”
張鐵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