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跟著淺淺看傻子
- 只好做名尸解仙
- 霍格Hogger
- 3503字
- 2020-05-26 21:42:00
張鐵哪里肯陪他回去玩什么砍頭游戲,自家可是要跳脫生死關的,哪有功夫跟他扯淡。用力一掙,鄧超倫幾人再也扯不住他,只聽得“嗤嗤”幾聲響,身上道袍已經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手中點心也掉落在地,被亂腳踩得一塌糊涂。
張鐵也顧不上心疼,沖出人群一溜煙跑了。只留下鄧超倫在人群圍觀下跳著腳亂罵。
一直跑到無人處,張鐵才停下來喘口氣。再看看自己身上,衣不蔽體,這模樣別說去李家了,就是走在街上都得被人當做瘋子圍觀不可。只得盡快返回觀中,還得盡量挑人少的僻靜道路走,饒是如此,一路上免不了被人指點取笑。
好不容易回到觀中,迎面卻又被相生撞見。相生大罵道:“好你個相隨!才入觀中幾天,怎么敢壞了我們清規!”
張鐵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沒好氣道:“我何時壞了觀里的清規?”
相生跳起敲了他一記栗鑿,罵道:“你出去時衣衫齊整,現在回來卻是破破爛爛。你自己說!你這樣子成何體統?舉止失儀,卻不是壞了觀里的名譽?”
相成恰好走來,幫腔道:“何止啊何止!相隨這模樣,一看就是在街頭跟人打架。我們出家人,最要緊的是清心寡欲,怎么能六根不凈,和別人斗毆生事!”
張鐵理虧,眼見聞聲圍過來的師兄越來越多,急忙從懷里掏中最后的碎銀和銅板,塞給二人道:“最后的家當了,權當罰金。”
相生看了嫌少,指著張鐵的鼻子道:“才這么一點……”
張鐵嘩啦一聲將身上僅剩的破布扯個稀碎,只穿著下身小衣,對二人道:“委實沒有了!”
相成戳戳他的額頭,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扯著相生走了。
張鐵跑回房間換衣服,卻發現自己另一身道袍正在院中晾曬,此時還未曬干。正要咬牙將濕衣服套在身上,相和推門走了進來,看見他這副模樣,跑去找相生又討了一套道袍給他。他自己早已是被壓榨干凈了的,倒也不怕再被勒索。
張鐵跟他也不客氣,兩人每日里吃睡都在一起,這幾日下來已是頗為親近,便將新的道袍套在身上。
相和道:“我正在太陽底下晾曬腌菜,聽師兄們說,你光著屁股從外面跑回來了,卻是發生了何事?”
張鐵怒道:“誰說我光著屁股了!”將早先發生在街上的遭遇,以及被相生、相成榨干最后一滴血汗的事情講了一遍。
相和笑道:“原來你還有私房錢。我家里出不起盤纏,我是白身入觀的!如今你可得小心了,身上既然沒錢了,怕是師兄們要趕你出門。我來這一年多,也見過幾個后來的師弟,花光積蓄之后,被他們以各種由頭趕了出去。可憐啊,他們一文不名地被趕到街上,也不知道餓死沒有。倒是我,年齡小、吃得少,干活勤快,服侍師父師兄又謹慎,暫時還不用擔心被趕走。”
張鐵嚇了一跳,竟然還有這種事。自己倒是不怕餓死,但是果真被趕出去的話,好不容易找到的修真機會卻是沒了。他問道:“師兄們這樣胡作非為,師父他老人家就不管不問嗎?”
相和冷笑道:“師父他老人家已是仙人,整日里只知道閉門修煉,對觀里的事情不聞不問。有時候我們敲半天門,都不見他應一聲。哪里管得了這許多!”
張鐵打斷他道:“慎言!慎言!師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小心被他老人家知道!”
相和也被自己剛才失言嚇了一跳,忙找補道:“師父他如此安排,必有用意,想來又是對我等的考驗。這些暫且不說,只是相隨你”,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身為逃兵的事,千萬保密,讓師父和師兄們知道了。天知道會出現何事?極有可能會借此將你趕出去!”
張鐵連連點頭。這一點,幸虧這位小師兄提醒了。
就這樣,張鐵絕口不再提上午在街上的遭遇。這一日任憑師兄們如何取笑,也只是閉口不言。師兄們只當他真的在街上和人打架吃了虧,也無人深究。到得下午,事情突然又起了波折。
這天下午,是難得的好天氣。張鐵與相和忙完了觀里的雜活,搬兩把椅子曬著太陽,聊著各自童年的趣聞,或者觀里哪位師兄的糗事。師父靜室里,照樣靜悄悄的。師兄們難得沒有過來羅唣。
天上的白云緩緩地飄動。梧桐樹上有只老鴉在叫。一只白色的蝴蝶舞來舞去。金黃的陽光灑落在身上,暖暖得像母親的懷抱。兩位少年在這情境下,都想起了自己的故鄉。
相和道:“你想家嗎?”
張鐵道:“想。但是不想回去。爹娘都不在了。回去只會更難過。你呢?”
“我不想。”相和倔強地說著,“我是被送給師父的,爹娘不要我了。”
“……”
“不過我不怪他們。窮啊,家里人口又多,守在一起只能都餓死。”
“……”
“要是每天都能這樣有半天的清閑就好了。你來了之后,幫了很多忙,我倒是輕松了很多。”
“忙碌一些倒無所謂。我就想早點通過師父的考驗,早點學法術。”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前院卻吵嚷了起來。一位師兄慌里慌張跑了過來,喊了一聲“官兵殺進來了”,便往后跑去。
張鐵與相和都站了起來,他們有點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在猶豫要不要跟著一起向后逃。
一片腳步聲傳來。相生被一群官兵揪著領子提了進來。官兵手里都提著明晃晃的兵刃。相生額頭上在流血。
相生指著面色蒼白的張鐵,道:“他……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兩人越眾而出,道:“奉武大將軍令,捉拿逃兵張鐵。閑雜人等回避!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卻是錢不缺和鄧超倫。
相和連忙后退十幾步,和張鐵拉開距離。
十幾個官兵沖上來將張鐵團團圍住,刀尖指著他,上面映射著金色的光。
張鐵看看帶隊來抓自己的二人,對他們道:“你們抓不住我的。你們知道!”聲音卻有些顫抖。
錢不缺道:“你可以跑,但是這守真觀跑不了!觀里大大小小的牛鼻子,會以窩藏逃兵罪論處!”
鄧超倫道:“張鐵,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將軍非常看重你,事情還不到那一步。”
張鐵知道跟他們硬來是不行了。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上次在李家被衙役圍捕,自己顧忌李家未能反抗。這次在守真觀被官兵圍捕,竟然還要顧忌同門而不能反抗!
張鐵仰天大吼:“師父!你老人家不是說跟我有緣嗎?如果真的有緣,就請你大展神通!”
……
沒有回應。
靜室里依然靜悄悄的。
相生指著張鐵罵道:“混賬!混賬!混賬!師父他老人家,跟你有個屁的緣分!你這個災星,不守清規,給守真觀招災惹難!我我我,我代表師父,代表三清,將你逐出師門!”
張鐵怒道:“要逐我,也必須是師父逐我!枉你跟隨師父多年,竟然被幾個官兵打得頭破血流!”
他繼續喊道:“師父!師父!師父!”
……
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師父!師父!只要你答應一聲,我馬上就把這些官兵打跑!不勞您老人家動手!”
……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瘋了!他瘋了!”錢不缺怒道,“把他拉走!”
鄧超倫也道:“快快快,把他抬走!拉是拉不動的!抬走抬走!”
官兵蜂擁而上,將未敢反抗的張鐵扛抬起來,往外就走。
張鐵兀自“師父師父”地叫個不停。
錢不缺和鄧超倫帶著官兵往外走,剛剛走到守真觀門口,見兩個女人剛剛下馬。
錢不缺和鄧超倫遠遠望見,趕緊跑過去行禮,道:“夫人,您怎么來了?豈敢勞動夫人法駕!”
那夫人道:“淺淺跟我說,這里有傻子看,我就過來看傻子嘍。”
張鐵被人高高抬著,轉頭向外望去。卻見錢不缺和鄧超倫正小心翼翼地陪著兩個女人說話。女人的其中一個他認得,卻是武文的小姨子何淺淺。另一人被稱作夫人的,想來必是她姐姐何清清了。
只見其人大約三十余歲,姿容不輸其妹,那份自信雍容的氣度卻又遠非何淺淺所能及。她的衣著樸素淡雅,發髻里別了一支玉釵,除此之外身上并無一件飾品。倒是背后背著的一柄寶劍,和整個人的身份氣度有些格格不入。
鄧超倫將武夫人請到張鐵身邊,道:“夫人,這便是那傻子。”
武夫人打量了張鐵兩眼,對妹妹道:“淺淺,這不是那日背你的好漢嗎?”
何淺淺俏臉微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撅起嘴巴道:“他哪里算什么好漢!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傻瓜鄉巴佬罷了!”
張鐵怒道:“少瞧不起人!虧我那日拼命救你!”
何淺淺道:“你就是傻瓜!你就是鄉巴佬!說你,你還不承認!”
張鐵不理他,繼續梗著脖子大喊:“師父!師父!師父!”
“啪!”臉上忽覺得火辣辣地疼,還有液體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卻是被何淺淺抽了一馬鞭。
何淺淺怒道:“你鬼哭狼嚎做什么!我姐剛才都說你傻了,你還給我丟人現眼!”
張鐵大怒,腰腹發力,身子一蜷一伸,那些官兵再也抓他不住,雙腳便落在地上。雙臂用力一甩,又掙脫了束縛。其余官兵又要撲上來捉他時,他三推兩搡,便將他們推得東倒西歪。
張鐵伸手擦了一把臉,果然掌中鮮血淋漓!他怒發沖冠,咬牙切齒就朝何淺淺沖去。這個女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抽打自己,正好抓了她做人質逃走!
眼見張鐵兇神惡煞一般向自己沖來,那何淺淺夷然不懼,反而將胸脯高高挺起,一副有本事你來打我的架勢。
張鐵感覺肺都要氣炸了,腳下發力狂奔,剛剛奔近何淺淺身前,不得不踉踉蹌蹌地緊急止步!
一把閃爍著紫色光芒的寶劍,突然飛過來,劍尖指著自己的鼻尖!
沒錯,寶劍懸空,沒有任何人握持,就這樣突然飛來!
一動不動地指著自己的鼻尖,只要自己再往前半步,那劍必然迎頭將自己臉面刺穿!
張鐵顧不上看身周的情形,視線只集中于眼前的寶劍。
劍身上,紫色的瑩瑩光華,如液體般在無聲地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