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分，夜深人靜。

嘉禾公寓的住戶大都進入酣甜的夢之鄉，只有零星幾個窗戶依舊燈火通明。

其中就包括13樓1301號，租住人——余諾。

此時此刻，坐在沙發上的季淮凜緩緩松開禁錮著余諾的手，緩緩直起腰身，額前略長的幾縷碎發順著垂到眉骨，居高臨下，戾氣蔓延。

“你在跟我談條件？”

窒息的壓迫感下，余諾因失血疼痛略顯慘白的唇微微顫抖了幾下，卻仍舊艱難的開口。

“即便是沒有生命的工具，也應該給予鍛造恢復機會，工具才能更加鋒利耐用，更何況我只是一個脆弱的人類。”

“脆弱的人類？真是有趣。”

這已經是余諾第二次聽到“有趣”兩個字了。

它本來是個中性詞匯，人們大都用它來形容幽默風趣。

很顯然，這個兩個字從季淮凜口中吐出，并不是它本來的意思。

余諾的心臟被對方冰冷的瞳孔高高的吊起，卻忽略了她原本應該關注的東西。

只見季淮凜冰冷薄削的唇角微微勾起，“要求有恢復的時間？很好！你來定，說給我聽聽。”

余諾眼珠轉了轉，思維飛快的旋轉。

這種吞噬鬼怪的玩意，根本沒有人類所謂規矩的一日三餐，

季淮凜既然與她簽訂了契約，那顯然是想細水長流。

她當然不會真的去思考定下什么鬼時間。

即便真的定下時間，余諾敢打十萬個包票，季淮凜絕對不會去遵守。

于是，她舉起右手，攤開手心處的猙獰的傷口。

因為動作過大，剛剛凝固的鮮紅再次裂開淌出幾小縷，此時她卻毫不在意。

“人類的軀體其實很脆弱，傷口恢復慢，血液重生能力更很慢，再加上傷口一多，容易因失血過多而死掉。不如等上次的傷口凝結之后，以此循環，這樣的話……”

說著余諾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道，“血的味道也會比較濃郁。”

如果換個人，大概在余諾說完之后就會立馬滿意到鼓掌。

多么合格的人形血袋啊，處處為主人著想。

季淮凜卻依舊面無表情。

但是味道濃郁四個字，卻讓他瞬間憶起那甜膩誘人入骨的味道……

狹長的如墨的眸子中隱隱閃過一絲血氣。

下一瞬，季淮凜站了起來。

余諾見狀，全身的汗毛都警惕戒備起來。

還以為以為對方要翻臉，但是季淮凜卻越過她，徑直的向陽臺走去。

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景，外加兩個字。

“暫時先這樣。”

緊接著季淮凜直接從陽臺飛身而下，消失在了夜色中。

余諾呆愣了片刻，緩緩吐出一口氣，仰面躺倒在了地板上。

整個人仿佛從水中撈出一般！

……

黑暗，寂靜。

身體仿佛沒有知覺，輕飄飄的。

不知從哪里傳來了女人的哭泣，哀傷聲中透著無盡的痛苦與凄然的悲涼。

余諾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痛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下一秒，猛烈暈眩的失重感突然襲來，余諾忍不住大喊出聲，猛然睜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已經大亮。

余諾枯坐了良久，回過神，意識到周圍熟悉的環境是自己的臥室。

噩夢一場，身上冷汗淋漓。

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手心處傳來陣陣疼痛。

盯著手心和手腕兩處染著血絲的繃帶，心情更加郁郁。

“人形血袋！”神色仄仄的嘟囔了幾個字后，她整個人又重重的摔回了軟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