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聽到自己其實是個判了死刑的罪人，格林立刻反駁道，
“我從來不知道拿著這個徽章會死人，你肯定是在騙我。”
“圖嵐家族在王國是存在的，這一條規矩也是真實寫進王國法律里的，無論你怎么狡辯都沒用。”莎莉一拍手，指了指旁邊站著的艾斯克斯主教，“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主教大人。”
格林忙不迭的看向主教，艾斯克斯沒有給他評論，而是平靜說道:“坦白吧，將這件事情和盤托出，也還死者一個公道。”
手指骨節捏的直響，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流下。周圍除了這一塊被主教魔法照亮的區域，其他地方都一片漆黑。但由于眼睛已經習慣了光明，格林再也無法回到黑暗中去。
時間在過去，面前的兩人都沒有催促，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心臟在胸膛里劇烈跳動，隨后慢慢舒緩下來。握緊的手指漸漸松開，手心的熱汗逐漸變冷，格林終于放棄了狡辯。
“主教大人，你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們。”
店主老格林大口的喘氣，仿佛把一切都放下了。
艾斯克斯從他手里接過那幅畫，不解的問道:“這幅畫是什么？你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還有格雷爾和那位無名客人是誰殺死的。”
格林頹然靠在墻壁上，慢慢將身體滑下，他抬起頭看向那幅畫作，突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這幅畫里面藏著一個惡魔，殺人的就是惡魔。”
“惡魔。”
出事以后，教會就已經全面檢查過4號房間。包括這幅畫在內，他們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你為什么要說畫里藏著惡魔，你親眼見過嗎？”
格林搖了搖頭，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語帶顫抖的說道:“我聽過祂的聲音，祂就像是在我的耳邊訴說，讓我帶走畫。”
為了驗證這話的真假，艾斯克斯主教當場用光魔法檢查了一遍這幅畫，依然毫無發現。
“女士，你怎么看。”
從說到惡魔開始，莎莉就一直處于思考之中。
作為一個知名盜賊，她的見識遠不是小鎮主教可比，當然不會相信惡魔一說。
因為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惡魔這一種族，只是他們大多暴躁易怒，身體強壯，卻沒有多少腦子，更不用說引誘人自殺了。
但惡魔的名聲太差，民俗里總是習慣把他們作為一切災禍的源頭，所謂的魔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不外乎如此了。
論起蠱惑人心的手段，最強的應該是那些邪教徒，難道這畫是他們祭祀邪神留下的。不對，主教剛剛用光魔法檢查過，如果涉及邪神，那大多有暗魔法殘留，一定會有反應才對。
莎莉從主教手里接過畫，畫紙普通，不是常用于施法的羊皮紙。畫作用的油墨也只是普通油墨，沒有魔力的殘留。
對著主教身上的光，莎莉把畫作舉起來，也沒發現這幅畫里藏著什么隔層。
這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肖像畫。
“畫上的男人是誰？”
老格林咽了口唾沫，不太愿意去看他的臉，“那就是惡魔本人。”
莎莉再次拿起畫看了一眼，這次她重點關注起這個被稱為惡魔的男人。
略顯方形的臉，高挺的鼻梁，兩瓣密和的嘴，還有兩撇細膩的小胡子。最惹人注意的，還是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仿佛能將周圍的光線都吸進去。
乍看來，這像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但那雙眼睛卻透露著毫無感情的冷漠。
一張很矛盾的畫，人物的眼睛和整體設計不搭，讓這幅畫的價值大打折扣。
她又把畫遞還給主教，繼續問道:“格雷爾為什么會畫這樣一幅畫，他是對著惡魔本體畫出來的，還是憑記憶所畫。呵，我想你之前對他的事情還有所隱瞞，現在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格林一手捂臉點了點頭，釋然道：“1年多前格雷爾剛回到鎮子就住進了我的旅店，那時候的他十分消沉，整天將自己埋在屋子里，也不畫畫，只是不停的讓我給他提供各種酒類。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之后有一天他出去，回來時帶回了畫紙，畫筆和油墨。從那天起，格雷兒像變了一個人。他不再渾渾噩噩，反而托我給他買來各種繪畫工具。
這幅畫是他畫好的第一幅畫，我親眼見證了，他就坐在屋子里一個人畫出了這幅畫。但是畫好之后，他卻并不滿意，還說一定要作出最完美的一幅畫才會離開屋子。就這樣格雷爾一直待在房間里，到死都沒踏出去一步。”
“你是什么時候接觸到這幅畫，知道里面住著一個惡魔的。”
按照老格林的說法，他幾乎目睹了格雷爾作畫的整個過程，那就說明他并不是直到第二起案子發生后才知道真相。而是在很久之前，甚至一開始他就是重要的參與者。
“就在這幅畫畫好了沒多久。”格林交握著雙手，無力的慫拉在身前，“那天我去給格雷爾送餐，當時他應該是很累，趴在案板上睡著了，我就拿過畫看了一眼。本來也沒什么奇特，可就在我放下畫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那聲音的主人稱自己被封印在了畫里的神靈，要我放祂出去，祂能給我想要的一切。我當時嚇壞了，放下畫就逃走了。后來我把這件事告訴格雷爾，他當時的反應很古怪，警惕的看了我很長時間，然后說那些都是幻覺。
之后我再去給他送餐，就沒看到過那幅畫了，我也沒在在意，只當一切都過去了。直到一個月前，格雷爾在房間里自殺，我看到他又把那副畫掛了上去。我發誓，在這之前，我已經一年多沒看到過那副畫了。但是，祂又出現了。”
格林的語氣稍顯激動起來，他甚至不敢在朝畫的方向看去。
“然后呢？你為什么沒有向我們報告這些事情。”
格雷爾死后，教會調查了這件事，也詢問過店主格林，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提起過畫的事情。
格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直視艾斯克斯主教的目光。他低下頭，沉聲懺悔道:“對不起，主教大人，我有罪。我不該接受惡魔的誘惑，祂告訴我只要我隱瞞這些事情，就可以把格雷爾所有的錢財都給我。我一時貪心，就...就...”
“發生了這么多事，你為什么不把畫收起來，還任由它擺在那里。”
如果說是這幅畫蠱惑了格雷爾自殺，它也同樣害死了入住的第二位客人。
“不不...不，這不是我的錯，都是這幅畫，都是祂，是祂要求我把畫掛在那里。”
艾斯克斯不為所動，他進一步上前，明艷的光芒照亮了地上格林的臉，將那張臉上的惶恐，緊張都清晰呈現出來。
“你說是畫里的惡魔在殺人，可為什么只有你能聽到，我們在這里這么長時間都沒事。”
“我...我不知道！”用手擋住主教刺來的光，老格林臉上的皺紋都擠作一團，向他發出抗議。
“格林先生。”主教從懷里掏出蠟燭點燃，然后熄滅了光魔法。長時間保持發光狀態，對一個二級魔法師的消耗太大。
“我無法證明你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是我必須要把你帶回教會，連同這幅畫一起。”
“好...好。”大半身體又重新回到黑暗中的格林松了一口氣，他并不覺得這樣的話就能取信主教，只是自己能說的只有這么多了。
“女士，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我現在要回教會了，不知你的打算...”現在還是半夜，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卻因為許多事情而讓人無法安心睡眠。
莎莉想了想，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想今天晚上我是睡不著了。如果主教大人不介意，我想和你一起去教會，看看這件事接下來的發展。”
沒想到一起自殺案居然涉及到如此深層次的東西，縱然是她，也不免心里好奇起來。而且，貌似某個一章都沒出現的家伙也在那里，所以就去看看吧。
主教沒說話，他拉起癱軟在地的格林，幾人在一只蠟燭火焰的指引下下了樓。
臨行前，莎莉突然回過頭，微微皺眉的看向二樓方向。
“怎么了？”
艾斯克斯主教回頭問到。
“沒什么。”莎莉不太確信的搖搖頭，“我剛剛好像聞到了黑魔法的味道。”
黑魔法是一類非常邪惡的魔法的總稱，大多屬于暗魔法。莎莉因為掌握了暗魔法，且由于本身的一些特質，她對暗魔法的感知力高于常人。
“有問題嗎？”
艾斯克斯主教整個人緊張起來，下意識站在所有人前面，隨時準備吟唱。
“不，可能是我感覺錯了，現在已經沒有了。”
“我們還是先走吧。”
她指了指拿在主教手里的畫，“別忘了，這里還有一個麻煩要解決，其他的還是等到明天在說吧。”
幾人離開后，旅店二樓某個房間里傳出東西落地的聲音，隨后是一聲輕輕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