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兩夜的飛行，云繞海已近在咫尺，這一路，盡是荒蕪和廢墟，滿地戰爭的痕跡讓路過的人都顯得不安，云繞海正如其名，每一處都埋在一層層白云中，偶有高樓建筑聳立，時不時飄過的巨大云團讓海納沒有辦法看清腳下的位置。

“你家在哪里？”海納問。

“一直往前?！狈颇峥怂惯@樣道。

“你是怎么辨別位置的？”

“感覺得到，”菲尼克斯道：“天中生活著最大的種族就是我們云精族了，云精族天生方向感就好?！?

雨歸塵道：“奇怪的名字?！?

“因為我們是云的后裔?！?

“那天中又是什么？”

“是整個大陸的名字?！币簿褪呛Ｍ庵氐拿?。

在遠處云團稀散了，那一處云稀薄了不少，有一個尖塔聳立，格外顯眼，菲尼克斯道：“快看，是云塔！”

除了云塔外，其他各處都是坍塌陷落的廢墟，菲尼克斯又驚呼道：“是艾爾比！”見云塔上正有一人如菲尼克斯記憶中的一樣擺弄云團，那一個長發及腰，看上去卻不大成熟的和菲尼克斯差不多高大的女孩也正同時望著他們。

菲尼克斯一邊揮手，一邊高喊艾爾比的名字，阿瓜緩緩降落在云塔下，臥著身子，菲尼克斯從龍鞍上跳了下來，立馬從熟悉的入口鉆進去，快步跑上旋轉的樓梯，雨歸塵和海納都追不上她，菲尼克斯邊跑著也還在喊艾爾比的名字，但艾爾比卻始終沒回應她。

菲尼克斯迫不及待地擁抱艾爾比，被擁抱者沒有反抗，卻讓氣氛有種不言而喻的冷淡，導致菲尼克斯也變得冷靜起來，她盯著對方的眼睛說到：“艾爾比，怎么了？”

“沒事。”

這不像記憶中的艾爾比，菲尼克斯記得艾爾比是個比她更加活潑的朋友，她本以為艾爾比會說更多話的，但一切都讓菲尼克斯顯得始料不及，并且顯得不真實。

雨歸塵吁著氣走上來，他實在搞不懂一個小女孩為什么能有這么好的體力，身后的海納也同樣上氣不接下氣，待兩人捋平氣息才走上前來。

“你們來自海外？”艾爾比看著走上前來的異族人。

雨歸塵看向那個身高和年齡看上去和菲尼克斯都相仿的女孩，弓著腰讓視線顯得平等，雨歸塵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很明顯?！卑瑺柋茹读艘幌?。

“菲尼克斯，去拿一些食物給你的朋友好嗎？就在龍鞍上?！焙＜{顯然想把菲尼克斯支開。

“可是……”

“沒關系，阿瓜不會傷害你的，我保證?！?

“好吧?！?

菲尼克斯由遲疑變得迅速，于是海納補充道：“慢一點?！?

現在就剩下三人在場了，雨歸塵不打算掩飾，他道：“海納也發現了？”

“你身上有種奇怪的聲音，不藏起來是因為沒有遇到過訓龍族嗎？”海納后退幾步，這代表艾爾比有著意想不到的威脅程度。

“這孩子是居住在這里的最后一名云精。”這話從艾爾比口中說出很突兀，因為她是在說她自己。

“你是烏蘇城的意志？”

她幾搖頭，又擺著雨歸塵等人來到這里時的姿態，撫摸云層，再一次望向天空灰褐色的背景：“我是云繞海生活的所有人孕育的意志。”

海納聽到由艾爾比體內發出的類似呼喚的聲音，雨歸塵聽不到，但能看到艾爾比身散發著紅霞似的光芒，這時菲尼克斯回來了，她拿著很多食物急于分享。

“艾爾比餓了嗎？”菲尼克斯的總是沒由來地笑。

“現在不是最后一個了?！卑瑺柋榷⒅颇峥怂沟难劬?，只從她手中拿過一點點，又道：“我不是很餓的。”

“艾爾比有沒有看到海勒叔叔，我好想他的琴聲?！?

艾爾比本不想回答，她只是啞了一會：“海勒叔叔去了其他地方，現在活地好好的?！?

“好吧?！?

“為什么這里看不到其他人？”

“他們都和海勒叔叔一起離開這里了?！?

“那為什么艾爾比不走？”

“因為我在這里等你?！?

菲尼克斯一連串問題，艾爾比沒有一次說實話，而雨歸塵和海納也斷然覺得此時更適合說假話，艾爾比也慶幸菲尼克斯年幼不記世事，但早就對廢墟環境習以為常也同樣是種大不幸。

云精族會留下云給予的記憶，就如菲尼克斯能夠記得尚在記事之前就遇到的艾爾比和海勒，也能在記事之后將不想要的都忘記，菲尼克斯忘記了難過的記憶，留下純真與美好，這也是一無所知所帶來的輕松。

“艾爾比知道拂曉孔雀在哪嗎？”菲尼克斯再一次記起記憶中遍地都是美麗的孔雀，最讓她記憶深刻的無非就是在空中永遠盤旋的名叫拂曉的孔雀了。

“大概是遷徙去了。”

菲尼克斯忘記了人們對拂曉做的種種行為，而艾爾比將一個個謊言填進她空缺的記憶中，以此來維持那一份難得的純真。

“菲尼克斯餓了嗎？”海納打斷菲尼克斯的思考。

“嗯?！狈颇峥怂购苷\實。

海納帶著她消失在視線中，這時艾爾比問雨歸塵：“你們也想得到拂曉孔雀的翎羽嗎？”

“姑且是吧?！?

“你果然和那些人一樣?！?

“可我不是為了財富?！?

“那是為什么？”

“我要得到拂曉孔雀的力量，”他道：“我要用這份力量改變千萬死去人的生命。”

“愚蠢，”艾爾比睜著不屑的眼神：“人總會死去，時間問題罷了。”

“不一樣，血液會延續下去，就像菲尼克斯那樣，云繞海的云精，不是還有希望嗎？”

“我本不抱有希望了，從他們開始攻擊拂曉開始。”艾爾比觸摸的云變成一幅幅動態的畫面，畫面中孔雀和人這些時間以來經歷過的故事，和平也好，攻擊也好，這些都是事實。

“我也覺得菲尼克斯是希望，因為她還有這個世界已經消失的樂觀和笑容不是嗎？”雨歸塵暗自喃喃：“正是海納所缺失的那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