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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虛無縹緲夢輾轉

齊御手按著傷口艱難行去。

若不是方才窺見墨太后正在暗處,此事不會這么容易便作罷。

這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他若有心足以養個十天半月。

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莫非是在小懲他刺殺小國君之舉?

思索下他覺得在理,看來日后需小心行事了。

看著齊御大將軍逐漸遠處的身影,計皓一個踉蹌險些坐在地上,還好早有躲在旁邊的宮人出來扶他。

深秋之夜,計皓的冷汗浸透衣衫。

他差點就能直接殺掉齊御為凌朝榮報仇了。

不是他膽小不敢殺人,而是凌朝榮臨死前對他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尊太后、拉攏齊御。

齊御常年征戰,箭術高超,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殺氣,手握重兵不說,還與太后的關系不清不楚,他早在心里恨透了此人,更恨的是母后。

他信凌朝榮,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傷了齊御,眼見其惱羞成怒又不得不強裝鎮定安慰。齊御一心想要殺他,不會因為他說這么幾句話就罷手,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君上,按您的吩咐,棺內安置了假尸,李矚和追風現已逃出王陵。”暗處的侍衛向他稟報。

計皓有意放他們離開,全在于凌朝榮托付他的第二件事。

“跟好他們,莫要被發現。”

月光攀上君主黑色的常服,清雋的面容甚是冷峻,言語間更難以揣測其中深意。

侍衛垂首:“唯。”

一只黑貓扒開草叢探出身子,警惕地張望,查覺到有人便遠遠躲開了。

計皓眼光一凝,思緒也遙遠開來。

“母親母親,那位姐姐好生漂亮,皓兒見之便心生歡喜,日后可否娶她為妻?”

稍顯稚嫩的計皓隨墨夫人上了車輦,還未等坐穩就問道。

凌朝榮和書中所描述的神女完全重合,把計皓高興壞了。

墨夫人微怔,只是她對外嚴厲冷酷,待計皓卻是和藹可親,笑了笑,摸上他的頭,眼中無限愛憐:“要叫‘先生’的。”

小計皓鼓起眉心:“不能娶嗎?”

墨夫人一愣,無奈道:“自然是不能。會有很多漂亮姐姐陪你的。”

小計皓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反正這個漂亮的先生不會走,其他的漂亮姐姐他也不會拒絕。

他喜歡聽凌朝榮講故事,其中一個是說古時候有只山貓受傷被村民所救,為了報恩化成人形,在戰亂中保全了那村民一家的性命。

在潛移默化中,他把凌朝榮看成報恩而來的山貓,以一句“先生,皓兒害怕,睡不著”賴著凌朝榮半年有余。

現如今的不怒自威全是當時母親之教導,計皓自知不可辜負母親乃至其家族的期望,只好收斂起諸多情緒,連笑都僵硬難表。

李矚提到貓才讓他多多少少回憶起來,若凌朝榮真是山貓……

貓有九命,會復活的吧?

風起影疏,宮燈微晃,聽到腳步聲,計皓這才微微回過神。

“君上,此乃李先生贈予凌先生之物。”

凌朝榮早些時候所派的甲乙丙已然回返,聞凌先生身死,便轉而向計皓復命,他們掩飾著心中低落的情緒,將一枚竹筒呈上。

計皓接過,見到那字便是一個冷笑,擺手令那三人退下。

天邊有流星劃過天際,計皓瞇起眼睛,星辰隕落,不知何處又誕生出名臣良將。

凌先生見他的第一眼,喊他為“小紀”。

他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方式,只覺好生奇怪,不過凌先生又馬上改口叫他為“二公子”。

凌先生愛看他的文章,夸他的字寫的漂亮,夸他比他大哥計優聰明。

印象中的凌朝榮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面孔,但熟絡之后又是另一番搞怪模樣,比如會說些匪夷所思的言語,教他些稀奇古怪的事物,還有各種的大道理。

是夜——

計皓撤去了一眾宮人,倚在一口冰棺旁,手中握了酒壺。

冰冷黑暗的環境適合思考,更宜懷念。

計皓似乎還能聽到凌朝榮對他講:“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等你十八歲,哥陪你一醉方休!”

他欲飲,卻發現早已是空的了,肩膀頹然松垮了下來。

約是半年前,父王病重,本是在封地的計皓被召回王宮。

母后給凌先生的酒里放了藥,想借此探聽些秘密,他偷偷換了。

凌先生那時候毫不遲疑地喝了下去,又胡說八道大鬧了一場,把母后氣得無話可說。

計皓攙扶著凌先生,快到房間時,凌朝榮已然連站都站不住了,抬手撫摸上他的頭,說不上是寵溺還是訓斥:

“你看看你讓你老媽整成了個什么德性?連笑都不會,傻死了。”

計皓身子一僵,凌先生此番醉的不輕,想起隔墻有耳,沉聲道:“先生慎言,母親能聽到。”

“都走多遠了還能聽到?我又沒醉,給她辦了那么多事還不信任我,這老女人就是麻煩,哪比得上我家小矚兒聽話……”

“……慎言。”

凌朝榮湊近在他耳邊,笑中帶淚,眼睛似乎在看向另外一個人:“還有你,小紀,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計皓抿了抿唇,現下他倒也知道些了,約莫是那叫“小紀”之人是凌先生的舊識,同自己模樣相似,卻不明故去,徒叫人神傷。

“……先生,您醉了。”

“這回,哥來保護你……”凌朝榮話沒說完,便跟灘爛泥一般溜了下去,醉得是一塌糊涂。

計皓趕緊又給架了起來,順應言道:

“好,好,先生酒醒后便能保護小紀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喚下人,對面的凌朝榮卻脫了力,他始料未及,隨同跌于地面,凌朝榮順勢也就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

淡淡的花香與酒香混雜在一起,他的心便開始亂起來了。

周遭靜謐如斯,凌朝榮面帶桃紅,露在外面的脖頸卻比身上那件衣裳還要白,細密的睫毛在眼下籠罩了一層淡影,好看極了。

先生,你好美。

你會是女子嗎?

鬼使神差般,他探過去親上了凌先生的臉,然后是頸窩,小心翼翼剝開先生的罩袍,內衫……

先生若是女子,該有多好……

那樣便不用隱藏,更無人質疑。

我……只是想證實下猜想,并無非分之想。

計皓的目光驟然一頓,凌朝榮下意識摸上衣襟,碰到他的手后一把扔開,一個側身便翻了過去。

他像是個犯了錯事的孩子,紅著臉不知該如何解釋。

想象著被凌先生大罵,罵他目無尊長、有辱王室……

結果凌朝榮只是掙扎著,然后就……

吐了。

都吐地上了。

還好離他遠,不然他這身衣服怕是要不得了。

凌朝榮酒醒了很多,揪著衣服,扶穩了地面,顫悠悠站起來,衣帶胡亂一系了結,但依舊口無遮攔:

“我又沒說熱,你丫脫我衣服干嘛?往酒里面亂兌了什么啊,難受死了!”

計皓想走過去扶,又被先生微妙地避開了,他有些委屈,如實道:“僅是水……”

凌朝榮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唉,行了行了,你還是多笑笑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咱倆今兒個算是配合默契。以后你當王了,老子就可以輕松輕松了。”

竟然又說這種話……先生真……醉的不輕,換言之,想必并沒有多加在意他方才的不敬舉動。

計皓舒了口氣,又慶幸又遺憾:這樣也好。

說完,凌朝榮輕輕推開他,兩個宮女迎了過來,沖他欠了欠身后,一左一右扶著面帶笑意的先生回去了。

那個夜空中沖他揮手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再也看不清楚了。

計皓顫抖著撫上冰棺的邊緣,早有溫酒暖身,可冰涼的觸感仍然直達心跡:

你會復活嗎?

還是僅僅是你給孤所構建起的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在夢中,李矚還在反復問他:

你還喜歡……我家貓嗎?

計皓呢喃著回答:喜歡,孤喜歡……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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