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失去

黃昏而至，從市中心傳來的隱隱約約的三下鐘聲。

再過不久，就要入夜了。

程玖拖著行李箱，沿著來時的馬路一直走。

她走了差不多十五鐘，才見到一家便利商店。

這條路真的荒涼了點。

便利商店不大，但是里面擺滿了貨品，一個無精打采的大媽在收銀臺后面看雜志。便利商店的上面是四層的居民樓，旁邊有一家修車的小店。

程玖從不知道珞安城有這么荒涼破敗的地方。

她以前來外婆家，根本沒留意路邊的這些景物。

程玖走到腿酸了，她覺得很累，很委屈。

“沒了我不行吧？！”

一把熟悉的聲音傳來。

路邊，蹲坐在行李箱上的程玖，從胳膊里抬起腦袋，看到一只大肥貓站在她跟前。

傍晚的夜色還不算深，橘黃色的路燈籠罩著他們，在郊野的沙礫地上投下淺淺的影子。

十二的圓乎乎的身體被拉得瘦長。

他瞇著眼睛，金黃色的瞳仁狹長地透露出一些得意的光芒，但又不犀利，反而像灑落在他們身上的橘黃色燈光，多了幾分溫度。

程玖盯了他幾秒，然后開始哭。

眼淚像決堤的河流，從那雙涼淡的大眼睛里跑出來，淌在冰冷的臉上。

被冷棋趕出來差不多一個禮拜了，與家人失聯也足足十天了，她一下子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所有。

十二蹲在她面前，看著她哭，沒有安慰她。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約莫過去十分鐘之后，程玖的哭聲小了下去。

“哭完了嗎？哭完就走吧，這里很冷誒！”十二拿爪子抹了抹胡須。

“我還能去哪？”程玖的聲音聽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外婆家啊，不是在前面嗎？”

“......”

“不然還能去哪？”

程玖很茫然，也很疲憊，夜色正在一點點變深，她終于要認清，自己確實無家可歸了。

至少眼下，她沒有地方可以過夜，除了外婆那棟詭秘的房子。

月色皎潔，星星卻寂寥無光。

黑夜又深了一分。

程玖糾結了一個小時后，終于愿意動身。

她推著兩個行李箱走在安靜的馬路上。十二蹲在上面，盤著尾巴，一副主人的氣勢。

露過便利商店的時候，十二叫停了程玖。

“買點吃吧！”

程玖一整天就喝過警察局的那杯咖啡，肚子早就餓到麻木。

巨大的情緒起伏，讓她完全忽略了吃飯。

十二一提，她倒是感到餓起來。

可是她從來沒有在便利商店買過吃的。

“這種店，能有好吃的嗎？”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嫌棄？”

“我是說事實！”

“事實就是你太孤陋寡聞了二小姐！便利商店是寶藏好嗎？很多好吃的好喝的！”

“說得我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

“你就是沒見過世面！”

“你才是！我吃過很多很多高級料理！”

“不是高級就代表美味！”

“那難道垃圾食品就美味咯？”

“……”

“怎么？我說對了吧？！”

“不是你對，是我懶得跟你吵！沒見識！”

“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

“你虐待動物！”

“你不是說自己不是貓嗎？我哪里虐待動物了？”

“……”

“我充其量毆打妖怪。”

“你才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