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門前的街道上,劉老與唐橫并肩而立。在他們身后不遠處,層層疊疊地圍滿了邪祟。
那些邪祟似乎忌憚著什么,始終不敢靠近這座略顯破敗的教堂。
但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血腥味,邪祟們潰爛的傷口不斷滲出黑紅色的黏液,滴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黏膩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
唐橫緊盯著身后的邪祟,轉頭向劉老問道:“劉老,您能看出這些邪祟究竟是什么來路嗎?”
劉老面色凝重,一邊仔細觀察著邪祟,一邊從儲物袋中取出資料,逐行比對,說道:“總之,它們絕非喪尸。但從剛剛交手的實際觸感判斷,也并非靈體。”
他的目光掃過邪祟殘缺不全的肢體,有的邪祟肚腹破開,內臟拖在地上,每挪動一步,就有破碎的臟器和著血水被扯落。
唐橫見劉老專注于翻閱手中書籍,便不再打擾,轉而將目光投向他們前方的教堂。
從西方塔樓風格的外觀來看,他起初以為這是圣神教的地盤,可來到門口才發現,大門后的兩側竟然矗立著兩位類似佛門金剛的銅像。銅像表面布滿抓痕,指縫間還嵌著暗紅的血肉,眼眶里凝結的血塊已經發黑。
這時,劉老一邊思索,一邊緩緩開口:“伏魔會的記載里沒有這些邪祟的信息,看來它們極有可能與這座教堂有關。如今,我們恐怕只有進入教堂這一條路可走了。走吧!”說罷,劉老轉頭看向身旁的唐橫。
“咦?橫小子人呢?”劉老這才發現唐橫不見了。
“嘭!”一聲巨響傳來,劉老順著聲音扭頭望去,只見唐橫剛剛收回踹出去的腳。
教堂大門被踹開時,門后突然滑落半截腐爛的手臂,發黑的指甲深深嵌在門縫里,手腕處的傷口外翻,還在往外滲著腥臭的膿液。
“劉老,您說啥?”唐橫一臉輕松地問道。
“沒事了!”劉老無奈地擺了擺手,隨后與唐橫一同邁步走進了教堂。
踏入教堂的瞬間,一片綠意盎然的殿堂展現在兩人眼前。腳下,草坪嚴嚴實實地覆蓋著地面;巖壁與屋頂,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藤狀植被;一排排椅子,也被綠色菌類所包裹。
而在屋頂的正中央,一顆散發著金色光華的球體熠熠生輝,整個教堂在它的照耀下,透著一股詭異的圣潔。但仔細看去,草坪下隱隱露出森森白骨,藤蔓間纏繞著破碎的內臟,菌類上凝結著暗紅的血痂。
這看似美好的場景,在劉老眼中卻充滿了危機,一旁的唐橫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劉老,那應該就是這個地方的核心了!”唐橫指著屋頂的光源,緩緩拔出腰間的唐刀。
劉老見狀,對著唐橫虛空按壓了一下,阻止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果不其然,劉老話音剛落,一道聲音驟然在教堂中響起:“咦?這次只有兩個人!”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男子出現在不遠處的過道門口。
劉老與唐橫立刻將目光投向此人,只見他身著紅色道袍,下身搭配白褲十方鞋,道袍上繡著金色云紋,頭戴發冠,臉上戴著一塊如樹皮般的面具。
面具邊緣滲出黑色汁液,在云紋上暈染出詭異的圖案。
接著,那面具道人仿佛完全沒把唐橫他們放在眼里,一邊踱步朝他們走來,一邊自顧自地嘀咕著:“不管了!反正這個月的血祭數量已經夠了!回去后定要好好嘲諷一下溫家那小子!就憑他,也敢跟我搶壇主之位……”
“劉老,這家伙應該是人!”唐橫用靈力反復感知了幾遍后,得出結論。
“嗯,這次的目標是個人魔!”劉老點點頭,與此同時,再次從他寬大的袖子中抽出那把青龍偃月刀。
看到劉老的動作,那道人的眼神瞬間變了。他可不是毫無智商的邪祟,透過這把刀,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刀上散發的殺意,這殺意告訴他,眼前這人絕非善類。
唐橫見狀,率先踏出一步,搶在劉老身前,手中雙刀挽出兩個漂亮的刀花,歪著頭說道:“嘿嘿嘿,劉老!老規矩,小嘍啰交給您,這大BOSS就歸我啦!”說完,唐橫對著那面具道人揚了揚下巴。
劉老沒有回應,只是默默退后幾步,將大刀往身側一橫,同時警惕地留意著四周。
此刻,教堂的大門已悄然緊閉,地面與墻面之上,無數藤條如蛇群般迅速向著劉老與唐橫圍攏過來。
藤條表面布滿細小的吸盤,每吸住一處,就會在墻壁和地面留下一塊塊血漬。
那面具道人并未因唐橫的輕佻舉動而惱怒,反而更加警惕起來。畢竟在這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能存活至今的,哪怕曾經再傻,經歷過幾次生死危機后,也會變得精明起來。
“點子扎手!”面具道人低聲嘀咕一句,一只手迅速掐出一個法訣,另一只手中瞬間多出一把長劍。
就在長劍出現的瞬間,一道凌厲的刀光已斬至那道人面前。唐橫的突襲又快又狠,但那道人的反應同樣迅速,身體一側,巧妙避開刀鋒,同時手中長劍順勢削向唐橫手腕。
唐橫手中唐刀迅速回擋,精準地劈開這一劍,與此同時,另一把刀如閃電般斬向那道人脖頸。
那道人此時躲避不及,只得伸出正在不斷掐訣的另一只手,硬生生抓向那即將斬入脖頸的刀鋒。
下一刻,伴隨著血花飛濺,那道人的一只手掌被齊刷刷斬飛。斷口處血如泉涌,濺在道袍上,金色云紋瞬間被染成暗紅。
在那道人充滿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唐橫的刀勢并未減弱,仿佛切開空氣一般,輕而易舉地斬過了他的身體。
“先天!……高手!……為什么會是散人?!……”道人沒能把話說完,此刻他的脖頸處已出現一條血線。隨著唐橫轉身,他的頭顱“轟”的一聲,重重跌落。頭顱落地時,腦漿迸濺而出,與地面的血水混在一起,散發出刺鼻的腥臭味。
那道人自然是滿心不甘。他接到的任務目標,本就集中在一流以下的武修。在他的認知里,一流以上的武修,要么身處內域,要么就在天庭軍,即便在外域,也絕不可能無聊到去伏魔會當散人。
可劉老偏偏就是如此隨性,而唐橫跟著劉老久了,也習慣了這種自在的生活,所以即便高層多次向他發出邀請,他都一一婉拒。
此刻,盡管那道人已身首異處,但周圍的藤條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依舊如洶涌的波濤般,朝著唐橫瘋狂襲殺而來。藤條卷住唐橫的瞬間,吸盤狠狠扎進他的皮肉,鮮血順著藤條紋路流淌。
再看遠處的劉老,他已將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風,化作兩團光影,同時身上護體罡氣流轉,將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在他腳下,堆滿了無數被斬成數段的藤條,每段藤條的斷口都在滲出綠色的汁液,與血水混在一起,在地面形成詭異的圖案。
“橫小子,這么快就解決了!有進步啊!”劉老雖然手中動作不停,但腳步卻沒怎么移動,這些藤條對他而言,暫時構不成威脅。
唐橫手中唐刀上下翻飛,將襲來的藤條絞得粉碎,同時開口說道:“是那家伙太自負了!他最擅長的應該是法術,而非武道。如果他出現時提前施展法術暗算我們,再配合他的劍術,一時半會兒還真難以拿下他。”
劉老聽后,微微搖頭道:“大概是他想活捉我們。而且看他這模樣,估計已經有好幾撥人慘遭毒手了。看來,這個詭域就是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在這時,整個教堂突然劇烈振動起來,那些攻擊唐橫他們的藤條,也在這一刻迅速褪去。藤條回縮時,在地面拖出長長的血痕,像是無數道傷口。
“不好!這詭域原本是被人操控的,如今那人已死,它正在重新蘇醒!”劉老話一說完,手中大刀一揮,“咔嚓”一聲,直接斬碎了教堂大門。門板破碎時,里面掉出幾縷沾血的頭發和半截手指。
“橫小子,跟上!”劉老大喊一聲,拖著大刀,飛速沖了出去。
唐橫對劉老的判斷深信不疑,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后,也沖出了教堂。此刻,教堂之中所有的植被都如潮水般,快速向著屋頂的光源處收攏。
而地面上那面具道人的身體,也在這一刻化作一地綠色苔狀物,緩緩向著屋頂游去,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暗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