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晚上天色盡黑，烏漆漆的一片，不似夏日那般還能見著月光。

寒冷的空氣不給蟲子留下任何活路，沒有那擾耳不斷的蟲鳴，這黑夜便只剩下寂靜了。

司馬伶雪把自己妥妥實實的裹在被子里，生怕漏了一點點風進來，畢竟那寒風刺骨啊！可不是她這小姑娘受得起的。

唉，說來怪自己，干嘛那樣大張旗鼓的“輕薄”了哥哥，不然他也不至于生氣，也就不至于不要她挨著他睡了。

她想念哥哥的被窩了，那是真的暖和啊！

要不偷偷去？！

這一次她雖是這樣想著，卻始終沒過去。

她明白哥哥說的道理，她也明白她在讓哥哥為難，所以……熬一熬，一晚上不也就過去了嘛。

小姑娘還真是容易入睡，這剛剛才還在想著哥哥呢，這也不過一小會兒的事兒便已經睡著了。

可念空這會兒卻輾轉難眠，縱使在床上翻了個窟窿來，他也覺著睡不著。

以往小姑娘時不時的就找了借口要來挨著他睡，雖也不是日日來，可今日她沒來他卻覺得不太舒服，大概是他明白小姑娘今兒沒來，便說明白天他說的話她聽進去了，以后可能也不會再來了。

想到這兒，他心口突如一縮，再緩過來時，他的心里便好像少了些什么，就好像身邊空了個位置的床一樣，空落落的。

在這寂寥無人的黑色里，念空猶如一只沒有方向的鳥兒，不知究竟該往哪兒走才能到達他想要去的地方。

瞧著身旁空蕩的位置，念空竟是看得出了神

可笑么？

可笑吧！

他是貪心的，他既想要顧及這虛無的禮儀，又想要小姑娘的陪伴。

“咳…咳…咳……”

連著咳嗽了幾聲，他這才回了神，方才覺得身體冰冷，于是連忙抓了被子好好掩著。

可轉瞬又想著，他都覺得這般的冷，不知小姑娘如何了？

若是…他去找她？罷了，白天時才做了方警醒，這才好一會兒，便又要破了？且若是去了，指不定小姑娘心底里怎么嘲笑著自己呢！罷了罷了！

“咳咳咳……”

“咳咳咳……”

這又連著咳嗽了好一會兒，念空才覺得自己這是著了涼了。

咳著咳著便是一陣心慌，接著又開始冒汗，一滴一滴的匯聚起來濕了內衫，整個人像是在火上烤著，腦袋也漸漸昏昏沒有了意識。

也不知那是真是假，一片云霧中，只見隱隱約約好像有一個*體女子，可那女子背著他，他只看得見那柔順的搭在背部的頭發。

雖瞧不清楚，可他卻覺得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已經相識千萬年了。

“妹妹？”

“嗯，小仙見過將軍?！?

那女子應了，轉了身，念空瞧得一清二楚，那是她的小姑娘，可她卻叫他將軍。

“伶雪兒，是我啊！是哥哥！”

他慌忙的一邊朝著她走去，一邊拾起地上女子的衣衫想要給她穿上。

可他馬上就要碰到她的時候，她卻仿佛消失了，他觸摸不到，可她又明明還在眼前。

他不知所措的向前撲去，卻摔倒了。

這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小心翼翼的伸手，她還是站在那兒，可他卻什么都摸不到，什么都沒有……

震驚和害怕壓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使他不安的汗流不止。

正在他不知該怎么辦的時候，對面走來了一個男人，身披鎧甲，颯爽英姿，一把抱住了小姑娘。

他想去阻止，他要去阻止，就算這是夢也不可以！不可以……可他還是什么都碰不到。

妹妹！伶雪兒！

任他瘋狂的喊叫阻止，那兩人卻根本見不著他，他累得精疲力盡了，無力的癱躺在地上無神的瞧著眼前的這一幕。

而抱著小姑娘的那人此時正盯著念空看，那雙眼似是從地獄爬起來的，渾濁且黑暗，殺氣騰騰。

念空瞧著那臉……不正是他的臉么？

他快沒有力氣了，眼睛一瞇一瞇的就要閉上了，就在他掙扎著睜眼時，那人好像在對著他笑。

可那笑卻帶著刀，一刀一刀割著他的肉，戳著他的心，痛得很。

終于，閉了眼。

“哥哥，哥哥，你總算是醒了。”

瞧著小姑娘眼角的淚滴，念空伸手去碰了碰，觸摸到小姑娘的臉，嫩嫩的。

剛剛那只是夢而已。

念空嘴皮泛干，喉嚨也干得很，剛想說話，卻張了張口說不出來。

司馬伶雪瞧著，又是一陣心疼，若不是她非要去玩雪，哥哥也不至于這樣。

“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念空只是搖了搖頭，溫柔的撫摸著小姑娘的頭發。

只要剛剛他所瞧見的那不是真實的便好，只要小姑娘真真切切的便好，一場小風寒他還未放在心上。

司馬伶雪難過的道歉，擔心著哥哥真會有什么事兒，瞧著哥哥蒼白的臉色，她擦干眼淚，笑著說：

“哥哥餓了吧，以往都是哥哥去領食盒的，這次換我去了?！?

念空艱難的頂著沙啞的聲音道：“不準！”

司馬伶雪知道念空在擔心著什么，便把自己準備了很久的帷帽拿了出來。

“哥哥，你瞧，這是我自己做的哦！這下便放心了吧！”

“嗯?！?

得了應，司馬伶雪便帶上帷帽就準備走了。

“等一下！”

聽著這撕裂的聲音，她回頭滿眼歉意的看著念空?！霸趺戳耍俊?

“渴，水?！?

哦！對！

這下她才反應過來跑去給念空倒水。“盒盒，那個，我沒想到水這個東西…”

念空無奈又寵溺的瞧了小姑娘一眼，只是揚了揚嘴角。

嗯？她這是做錯了，又不是做對了，哥哥怎么還笑呢？奇奇怪怪的。

司馬伶雪抱著懷疑的態度和擔心的心情就開始取食之路！

呵！說來可笑，她在這寺里這么多年了，雖說沒明面兒上沒準許她可以出院兒走，可暗地里她也悄悄咪咪的把寺給逛完了的，可偏偏就是沒去過廚房。

你說，可不可笑？

她一路走，一路找，鞠著個身子，偷偷摸摸的。

“站住！你是誰？怎的在內院？”

這驚天劈地的一聲嚇得她一抖，就差吧她魂兒給嚇出來了。

緩了緩神兒，才道：“司馬伶雪見過凈空師兄。”

“哦！伶雪兒啊！呃……你穿成這副樣子，還偷偷摸摸的，真是不好意思，還以為是來燒香的人?！眱艨詹缓靡馑嫉淖チ俗ヮ^，雖然頭上也沒頭發。

“沒嚇著你吧？”

你覺得呢！“沒有。”

“那你這是？”

“我正要去取食盒，可我以前也沒去過，這便迷了路?！?

“哦，那正好，我這也去取食盒，我領你去?！?

瞧著在前面帶路的凈空，司馬伶雪小小聲吐槽道：“話都說到這兒，要不然呢！”

她剛說完，凈空便轉了身。“你說什么？”

她還以為他聽見了呢！

“沒，沒什么。”

凈空挑著眉，撇了嘴，這丫頭騙子！